“所以你就被那么两个小鬼耍了吗，有够好笑。”
我看着淮南子在我眼前笑得前仰后合却毫无办法。
忍住，你还得找她帮忙来着，一定要忍住。
“算了，看在你也碰上事了的份上，敝人多少也得帮你一点，免得你死在哪个敝人都不知道的角落。”
拭去笑出来的眼泪，淮南子正色道。
你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别人看真的好不舒服。
我宣泄着心中的怨气。
不管怎样，我也算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一个没人的胡同，然后按照你说的方法来到你店里面的，我把你当作救命稻草，你嘲笑我至少不要笑出声吧。
“嗯，总之你这时候找敝人是因为有别的鬼怪盯上你了是吧。”
“也不能说是盯上我了，总之我周边疑似有厉鬼之类的东西。”
我详细的把今天一天的见闻全部告诉了淮南子。
“也算是敝人的疏忽，敝人以为现在你在暗处，不会有哪方的势力盯上你，却忘了你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就连一个小小的的遞鬼就能整的你如此狼狈。”
淮南子耸耸肩膀，送来了一个毫无诚意的道歉。
“遞鬼？”
印象中我的确是看过这东西的资料，不如说从地府归来后，我把民间各式鬼怪的资料全都翻了个遍。
“嗯，和你缠斗的那个男人，毫无疑问是被遞鬼上身了。”
的确，我记得遞鬼是一种从极其深刻的不甘中诞生的鬼怪，会尝试附身在活人身上来达到它“复活”的愿望，但据说它只能附身在和它死前有关系，而且很虚弱的人身上。
“那我杀死的，岂不是个...”
一瞬间闪过的念头就足以让我意识到后果。
“嗯，活人。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吧，如果遞鬼附身的程度不深，可能你杀死的也只是它幻化的虚影，要是已经达到了不分彼此的级别，那被附身的人估计是必死无疑了。”
淮南子肯定了我的话，看我沉默后，又补上了后面的话。
“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遞鬼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感觉血液不住的涌上脑门，不由自主的吼出了这句话。
“这点应该不会有错。你和那男人打斗时，梧桐枝上出现了火焰对吧，梧桐栖凤，以气相逼，出现火焰也不奇怪，可敝人予你的梧桐枝就只是标记过的普通的树枝，那火肯定也是凡火无疑，能被这种凡火伤到，那男人无疑也是凡夫肉体。那就只有被附身说得通了。”
“当然也不一定，毕竟敝人也没有亲眼看见，或许是和你一样的特殊情况也说不定。”
淮南子又补上一句。
“我知道了，抱歉，失态了。”
居然会让淮南子来照顾我的心情，我感到一阵脸颊发烫，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
我此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和生杀一类的事发生关心，现在才慌了神，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不是要问问关于缠上你朋友厉鬼的事吗。”
淮南子主动让话题回到了正轨。
“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被你口中毫不起眼的厉鬼给吓的六神无主才会来这的。空有什么畜生道之主这种侥幸得来的外号，却什么都做不到，真是狼狈啊。”
我无力的点点头。
“没想到你是会为了朋友以身犯险的人，倒是让敝人有点刮目相看了。”
“为了朋友只是在次要吧。这么一个厉鬼就在自己身边，我也明白自己现在拿着血涂眼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却又毫无自保能力，在有点实力的鬼怪眼里，就只是香饽饽罢了。”
“这也没错，虽然那些普通的鬼怪看不出血涂眼这种好货，可你受血涂眼回馈，那股旺盛的血气在大部分鬼怪眼里看来都是美餐。你关于厉鬼的推理大概也没错，你身边大概是真有这么一个存在。”
“不过敝人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淮南子笑着卖起了关子。
“直接说。”
我打断了淮南子的废话。
“好消息是，你从你好友那取走的头发，大概率是诅咒一类的玩意，现在诅咒消失了，那个厉鬼不会再缠着你的朋友了。”
“坏消息是，所谓消除诅咒，本质上就是类似挡灾一类的东西，现在那个厉鬼的目标大概转向你了。”
淮南子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无所谓，早晚的事罢了，我的重点是怎么才能拥有自保能力。”
我坚定的回复了淮南子的话。
“有意思，你这个态度有意思，敝人喜欢。”
听完我的话，淮南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咒法。”
“咒法？”
“嗯，就是那些只需要念出来，再以气息进行引导就能起效的句子。”
淮南子说着，离开座位来到书架前。
“单纯从自保出发的话就是这个，考虑到你是新手还得加上这个，再加上一些实用的小东西。”
淮南子喃喃自语着，从那张古色生香的书架上抽走了几本和那些古书完全格格不入的书籍。
“《咒法入门：速成教科书》，《新手应该知道的一百个简单实用咒法》，不是这什么东西啊。”
接过那几本书，当我看清封皮上面写着的文字时，险些没能拿稳。
“当然是教科书，你这种新手不恶补一番怎么可能掌握自保能力。”
“不是，这种玄乎的东西还有什么必修选修的教材吗？”
我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
“当然会有，既然鬼怪与咒法系统客观存在，当然会有人去归纳总结，现在出土的秦朝竹简上还有应对鬼怪的手段记载，现代当然也有研究这方面的官方组织，嗯，实在不行你还能去寻找他们的庇护。”
好吧，时代在发展，现代的媒体介质也在进步，我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事实。
“你知道巫术发源自什么时候吗？”
淮南子冷不丁的发问。
“从原始时期就有了吧。”
“没错，古人对于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物产生崇拜，对超自然的事物进行模仿，这就是巫术的由来。所谓咒法，其实也就是系统化的巫术，本质仍然是模仿，是在借用力量。”
“记住这个，有利于你更快上手。”
我点了点头。
“其实在这方面，你还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来着，施展咒法时最重要的一步是气息的调和，而血途本身就是连接了现世与彼岸的道路，本身就有两种气息相融合。所以你把血涂眼作为媒介，施展咒法会简单许多。”
淮南子又补充道。
“唉，我可不会用这东西。你说我要是把这只眼睛挖了，是不是就不会牵扯那么多事情了呢？”
我自嘲的笑笑。
“只怕不行，血途与你的联系并非只有这一只眼睛，它的概念已经与你混杂。而且血途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认可你一点了吧，不然但凭借你本能引发的梧桐火焰，可没法消灭遞鬼。”
淮南子伸出手刮了一下我的左眼框。
“看来它认可你的程度比我想象还高呢，我建议你以后最好隔三天就来我这一趟。”
“为什么？”
“你不来也没关系，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淮南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这女人肚子里又在酝酿什么坏水。
我决定暂时搁置这个建议。
离开淮南子的鸿烈书斋时，月亮已经高悬在夜半的寂静之中，零星的几颗星星孤独的当着月光的陪衬，银色的光辉像水流般缓缓淌向庭院，四处的松柏的倒影像鱼儿般畅游在这流光的寒潭。
我在淮南子那呆了这么久啊。
我还没没吃晚饭呢，不过从淮南子那离开后，之前那股煎熬的饥饿感倒是减轻了许多。
现在我再一次来到此间巷，此处给我的感觉又有些不同。
见过的建筑，学校的红瓦小楼，地府的溢彩亭台，还有许多从未见过的建筑，层层叠叠，包罗万象又意外的和谐。
漫步在清冷的月光之中，我突发奇想的吟唱起咒言。
“时巡东滨，幽远而来，明德好理，及暇则出，穷神奸变，达知万物。”
随着吟唱，我逐渐能感知到有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正在万事万物中流动，月光中似乎降下了祝福，白色的毛发轻轻包裹着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通透起来。
这段咒言对应的是一个小小的感知咒法，刚才在淮南子那里时，她就催促着我尝试一下简单的咒法，我就试着咏唱了一下这段咒言，没想到还真的让我成功了几次。
我不遗余力着施展的咒法，感知的范围也不断扩大，辽远的感觉包裹着我，精神上开明的感觉居然如此畅快。
然而在这片通透的世界中，却又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刺伤了我。
那是什么，我抬头望去。
一个少女，孤傲的坐在远处的天台上，她的双腿在微风中轻轻晃荡，正向我投射来俯视的目光。
这个咒法，对于与使用者因果越强的东西，感应越强烈。
这个少女此时的存在感已经远远超过了此前感应到的淮南子，咒法传来的感知炽热到几乎疯狂。
她只是淡漠的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我。
再一阵风扫过，少女像幻影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