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安卡一脸惊恐,岚后悔吐出那样吓人的言辞。不过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岚没理由不继续说下去。
岚闭上眼睛,感受周遭的环境。在确认没有人偷听后,他贴近安卡的耳朵说:“你天生体质就与其他人不同,比其他人更特殊。我们得去凯瑟琳阿姨那里检查一下。”
安仍然吊着一口气,该不会古怪的病症?
她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奇怪,在某些时候能够做出一些其他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打水漂直接打到对岸,受了伤一会儿就痊愈了。安卡还是比较自然地接受了岚的解释,毕竟岚的话不完全是在骗她。
安卡没再多言,两人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拜访凯瑟琳家的药店。
凯瑟琳和岚他们一样,都算是叶华村(这个村庄叫做叶华村)的新鲜血液,都称自己是因战乱流亡至此的“难民”。事实上由于凯瑟琳有着丰富的药草与魔法知识、岚有着高超的剑术技巧,两人在这里都待遇反而比普通人高,可谓是人才引进了。
安卡从有意识开始,每个月都会去凯瑟琳的药店里做一次体检。一开始她以为所有孩子都像她一样,直到去年夏天,安卡和卡尔第一次到凯瑟琳店里打工,安卡与凯瑟琳寒暄之后,卡尔才惊讶地说:“每月都能体检!原来你们家那么有钱!”
安卡这才明白自己有些特殊,而且好像家里还挺有钱的。
除此之外,安卡曾经觉得岚叔喜欢凯瑟琳阿姨。因为每次体检完,岚叔总要避开自己,和凯瑟琳阿姨在房间里交谈后才肯离开。不过那么多年了岚叔还是没有和凯瑟琳阿姨结婚,安卡最后觉得自己的猜测八成是没戏了。
凯瑟琳的药店是普普通通的大木屋,里面一整个大房间全是各种药品、药草和其他各种各样的材料,再往里走就是私人区域了。
凯瑟琳就坐在柜台后,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露出了营业式的微笑。凯瑟琳是个漂亮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不高不矮,面容白皙,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岚让安卡在外等着,自己先走到凯瑟琳身旁,悄悄地说了些什么。凯瑟琳听完,摆出一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点了点头,对安卡说:“安卡,过来吧!我帮你检查一下。”
凯瑟琳带安卡进到里屋,先是用物理的方法检查了安卡的全身,然后让她站着地板上的一个魔法阵上,接着向魔法阵输入魔力。安卡顿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窥探全身上下,有点像风又有点像水。结束后,凯瑟琳又让安卡站到另一个魔法阵上,随后注入魔力。这个感觉安卡很熟悉,每个月安卡都得经历一次这个魔法,像是另一股魔力流入了自己体内,然后把自己流动的的魔力堵了个水泄不通。
凯瑟琳又检查了一遍安卡,大概诊断出了结果。在出门前凯瑟琳让安卡待在房间里,然后关上了门。
“她还能维持人形吗?”岚小声地问道。
“大致维持是没问题,不过只是暂时的。”凯瑟琳解释道,“先前我通过魔力强行将安卡体内显现魔族特征的魔力抑制住,她才能保持人形;现在我的魔力压制不住她,她的角已经长出了一小点。”
“至少面对安卡,你是瞒不住这个秘密了。你还是趁早告诉她自己的身世吧。”
“有没有办法能让别人无法发现安卡的身份呢?”
“有,不过等你告诉那孩子真相,我才能教她。”
“就今天吧,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岚下定了决心。他和凯瑟琳进到了房间里面,开始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措辞:“安卡,其实我骗了你,你并不是我兄弟的儿子。我本来是曼斯国的一位士兵,与魔族作战。有一天我在战场上发现了正在啼哭的你,我想:无论敌人有多么罪恶,孩子都是无辜的。于是我带着你逃离了战场,一路奔波来到这里。随后在凯瑟琳的帮助下让你以人类形态生活着,不被别人发觉你的身份——魔族。”
安卡的脸僵住了,她愣了一下,然后含着泪问道:“原来我是坏人吗?”
人魔大战以后,世界各地都在赞美人类的英雄们(青也是其中之一),而反派自然是魔族了。安卡平日里没少和朋友一起玩人魔大战的角色扮演游戏,扮演魔族的人总是会被戏弄。不光是安卡,大部分人类都认为魔族就是恶的化身。
“魔族并等同与坏。安卡一直都是乖孩子,我认识的很多魔族都很善良。而有些攻击人的魔族也是迫不得已。”凯瑟琳摸了摸安卡的头,“其实我也是魔族。”
『显形』
凯瑟琳的乌黑头发渐渐变成银白色,黑色的瞳孔变得血红,嘴角显露出两颗尖牙。一看就能认出来,这是吸血鬼。
安卡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
『伪装』
凯瑟琳一瞬间又变回那个药师了。
安卡合不拢嘴,问:“岚叔,你一直知道凯瑟琳阿姨是吸血鬼吗?”
岚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的事也一样。”
“但我已经长出了角啊,别人会发现我是魔族!”安卡十分害怕。相较于变成坏人,她更害怕被发现,被讨伐,被送往教会审判。反正大部分结果都会死。
安卡还陷在可怕的幻想中,一个柔软的东西突然压在了她的头上。
“这是一顶我制作的魔法帽,照着在年轻人里流行的款式制作的,好像叫鸭舌帽。虽然不能帮你变身,但可以改变周围人的认知,让人不会发觉魔法帽携带者样貌的不同。”凯瑟琳顿了顿,“我也可以教你使用魔法『伪装』,学成就不用每天戴这个帽子了,怎样?”
安卡点了点头,岚松了口气。
她应该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吧……
岚又一次欺骗了安卡。
凯瑟琳也不会想到日后自己又多了一个麻烦的工作——被安卡求着教各种各样的魔法。
至于安卡,这一天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要说安卡丧失为人资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一定是温暖的阳光和柔和的微风齐聚一堂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