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林玖。”
“年龄？”
“23。”
“性别？”
“女性……吧？”
“吧是什么意思？”
“那你不是看得出来吗？！”
林玖捏了捏大衣的边角，尽管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已经过去了两三个礼拜，但是像这样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女性对于她来说还是太羞耻了。
林玖感觉自己已经能在鞋子里创造出两室一厅了。
“只是是为了确认你不是什么性别女，心理认知男，抑或是什么小南梁、女装大佬之类的版本之子。”
医生扶了扶眼镜，扳起手指。
“停停停，我觉得这本书里还没有这么多lgbt元素吧！”
“抱歉，习惯了。”医生笑了笑，顺带向林玖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spuria。”
“好奇怪的名字……啊，对不起，我不是说这个名字不好听啦。”
“没事，我也这么觉得。”
spuria在等林玖进入房间后关上了门，她走向桌边，将座椅拉开。
“坐吧，要喝点什么吗？茶还是咖啡？”
“茶……吧。”
林玖小心翼翼地坐下，在给出答复后，她听见spuria突然“欸嘿嘿”地笑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spuria从茶叶罐中掏出茶叶，走向饮水机接水。“顺便一提，这红茶是非常高档的红茶，价格很贵哦。”
“很好喝吗？”
“很贵。”
确认了，spuria好像是脑袋有点问题的人。
“随便一提，茶水费也会计算在服务费用之中哦？”
“原来不是免费的吗？！”
这完全就是坏人了吧？是的吧？
“哪我能不能不喝了？”
“很贵哦。”
spuria好像是根本不听人说话的女性。
将泡好的两杯红茶放到桌上，spuria拉开了另一侧的椅子，坐了下来。
“姓名？”
“你好像在这一章的开头就问过了。”
“年龄？”
“不记得了。”林玖看着面前奇怪的家伙，有点赌气。
“原来是失忆了啊。”
再说一遍，spuria好像是根本不听人说话的女性。
“医生，你再这样我要怀疑你的水平了。”
“开个玩笑而已，我看你刚才好像有点紧张？”她挠了挠脸颊，又抿了口红茶，然后有些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喝捏。”
所以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林玖有些傻眼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家伙，然后不自觉地也拿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很贵哦。”spuria的声音在她耳畔悠悠响起。
上当了。
spuria有些心虚地避开林玖的死亡凝视，清了清嗓子：“说吧，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
“好。”林玖尽力控制住想要在spuria的脸蛋上开出染色铺的念头，把最近遇到的一系列怪事都说了出来。
【讲故事的剪切线】
“呼……大概就是这样。”
“哦，嚼嚼嚼。”
“你有什么想法吗？”
“很有意思的故事，但不适合睡前听，嚼嚼嚼。”
spuria把怀里的爆米花放到桌上，还不忘偷偷再抓上一把。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讲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一直在吃东西？”林玖鼓起脸颊。
“嚼嚼嚼。”
“不要再吃了啊！”
林玖拍了一下桌子，爆米花从她的手中落出几颗，掉到桌子上。顺带一提，其实从刚开始她就在和spuria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讲故事，也就是说她其实也有在吃，鼓起脸颊只是因为嘴里塞了太多爆米花而已。像是什么很低级的叙述性诡计。
“你认为你看到的真的都是幻觉吗？”
“不然呢？”
“顺带一提，爆米花也计入费用哦。”
所以你这完全就是黑店吧！？
“那么，如果我说你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你会怎么想？”spuria故作深沉，用双手撑住下巴，镜片在灯光下闪着白光。
“就算你在cos碇司令，我还是会觉得你这家伙才是真正要接受心理咨询的那个。”
“是吗？”spuria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茶杯，又放下了——刚才吃爆米花的时候喝了太多茶，现在杯子里早已见底。“在我看来这一切都很合理，毕竟你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被排斥，甚至见到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咳咳。”林玖差点因为她的话一口把自己呛死，她用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看向面前微笑着的spuria。“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不是吗？林玖小姐？”
“我不清楚。”
看着spuria的脸上缓缓露出玩味的笑容，林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清楚啊……”spuria慢慢从椅子上起身，前倾着让自己的半个身子越过桌面，和林玖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一改当初的慵懒，变得有些凛冽，微凉，像深秋的雨。
半分钟后，她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那就没办法了，我总不能告诉你一定要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一个可以确定自己存在的锚，否则你以后一辈子都要和这些世界的恶意打交道了吧？”
你不是一口气全说出来了吗！？
“好了。”spuria轻拍双手，眼神又恢复了起初那种清澈的愚蠢。“我要睡觉了，咨询按小时收费，麻烦你自己在门口扫码。”
“食物费呢？”
spuria挥了挥手：“开玩笑的，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付钱。”
“那还是算了吧。”林玖推开咨询室的门。“再见了，奇怪的家伙。”
“还真是过分，明明是我提点了你好不好？”
没人回应，门被默默关上了，spuria也随之趴在了桌面上。
“真实，不真实，有那么重要吗？”
看着桌上的水杯，spuria叹了口气。
…………
从spuria的咨询室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雨停的很突然，林玖提着派不上用处的伞，分辨着地上还没有融化的积冰。路边的小店有些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门，霓虹灯一点点亮起来，像城市的梦。一切都恢复到了往日的热烈中去。
锚，世界的恶意什么的，林玖感觉刚才自己在spuria那里听到了好多只有在轻小说里才能遇见的名词。
头疼。
道路两边都是被幻觉所侵蚀后的模样，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小店，里头红光闪烁，如同错位了的星河。
最后，林玖在一家没有被幻觉影响到的烧烤店前停下了脚步。
“喝点酒吧。”她想。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