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星球，如感染般遍布猩红的斑点。大海也已干涸。
孤零零的星舰漂浮在半空。
指挥室内，高大的男子守着屏幕，焦急地等待着。身后一众技术人员，也已经干等了足足两个系统时。
沉寂许久的线路终于接通了。
“E35地面部队报告。”
“请讲。”男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所有目标已被消灭，我方无人员损失。但我们来晚了半个小时。”
“来晚了？什么意思？”屏幕上实时传来经纬度坐标和波形图。
“传送装置被启动了，整套设施已经彻底报废。所有信息已经发给总部，解析结果……哦，已经出来了。”
分析报告占满了屏幕，密密麻麻全都是字。随后弹出另一个小窗，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
“叶指挥……我来说明情况吧。”听声音，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将军？您请说。”
“敌人的零号兵器被传送回了一百八十年前。”
“多少？！”男子震惊到忘了礼数。
“你没听错。按理来说，没有任何一种时空旅行技术能突破千年屏障。把兵器送回过去这一招，对我们已经没用了。我们的防线从22世纪初一直延伸到了今天，不管什么兵器，落地五秒就会被打成筛子。”
“但这次不一样。我们该怎么办？”他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已经把降压药掏了出来。
“没人知道。关于零号兵器的资料不多，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它继承了‘画家’的能力，如果没有任何干涉，它会不断自我复制，改造周围的一切。我们的历史将不复存在。”
仿佛被抽成了真空，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在找解决办法了。虽然我们不能把战士送回上个世纪，但还是有办法请外援。当然，这是最高机密。”
此言一出，指挥室内终究是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归队吧。那颗星球已经不是我们的故乡了。十五个系统时内，必须回到稳定星域。如果我们的战术失败，下次‘冲击’就要面对未知的敌人了。”
“遵命。”
……
午休时刻，教室里理所应当没什么人。
“明轩，怎么不说话，是不开心吗？”
他慵懒地趴在桌上。
她一个劲戳着他的脸蛋。
“哎呀，是我不好，不该喂你那么烫的东西啦。”
噗嗤。
“笑啦？不生气了嘛，小轩轩。”
“生气，当然生气。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他挡下戳过来的手指，“我会喂你吃好多好多冰棍，让你闹肚子。”
“欸，真可怕。但这对我没用哦，因为……”
“因为你有精灵的加护。真是便利呢。”明轩学会了抢答。
“讨厌啦，别抢我台词。”
她笑着，也跟着一起趴下来，像小猫一样用头蹭他的肩膀。
“你说，只是吃吃吃的话，是不是太无聊了？”他忽然说道。
“嗯？你又有什么点子？”她闭上眼睛，朦胧不清。
“林同学，想要做个坏孩子吗？”他问道。
“坏孩子？”
空气似乎凝固了。
“抱歉，不是你想的那样……”
“欸？居然不是我想的那样？！”
比刚才还要尴尬了。
“嗯。林同学，你不是来好好学习的，对吧？”
“这话听着像在骂人。”她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肋骨。“但你说的对。”
“那我们还演什么。把学生手册拿出来。”他说道。
“欸，真麻烦啊。”她从书包里翻出那本小册子。
“只要能做到的，挨个违反一遍吧。”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种事，正常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好啊，我没意见。”
好吧，她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她扫了一眼册子，当即一锤手心，两眼放光：“就从旷课开始吧，还蛮简单的。”
“哦？上来就玩这么大。”他鼓掌，“不怕被骂？”
“怕就别做，做了就不怕。”她发出一声很酷的“哼”。
别在这种地方得意啊喂！
“语文课就算啦，这种脾气太好的没有挑战。第二节体育课，不知道会被谁占，也算了吧……”
想来想去，还是翘晚自习吧。
“小璃璃，晚上的物理晚自习不上了吧。那个栽种脾气挺差的，我们气死他。”
“好呀。”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怕被揍嘛？那家伙可是能连人带桌子一起丢出去。”
“不怕，他打不过我。”她说。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估计那家伙一只手就能提起来。
“而且，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她又蹭了蹭，狡黠一笑。
太怪了，明明是我们挑衅在先，好像对方是很坏的人一样。
“那就这样决定了。就由我们来扮演那‘更有甚者’吧！”
……
“明轩，这就是……快餐店？”
距离学校六百米远的地方，孤零零地立着一家红色的快餐店。
“这其实是附近的职工餐厅。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人有点多。”
推开大门，饭菜的香味是何等的醉人。
“高一期中考的时候，中午来这里吃饭，却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打上饭。老头老太太一个劲地插队，打饭阿姨也完全不看我一眼。最后我吃了一袋奥利奥就去考下午的地理了。”
“然后呢？”
“然后我没及格。刚开考就两眼昏花，什么洋流啊气压的全都看反了。那地理老师发卷子的时候，可是不遗余力地嘲讽我的智商呢，哈哈。”
她附和着笑了笑。“还是要吃饱啊，不能亏待自己。”
“当然啦。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人打好一餐盘，在窗边面对面坐下。
“明轩，我们坐在这里，不怕别人看到传八卦嘛？”从她那游刃有余的笑容，看得出完全没有在担心。
“那就把它们嘴打烂，舌头拽掉塞到肚子里。多简单。”他随口一说，夹起一片肉，愉快地咀嚼，吞入腹中。
“什么玩意，这样效率太低了。”她表示不屑，“清理起来可就费事了。”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考虑更高效的策略。”他点头说道。
她刚要动筷，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这一盘多少钱来着？得把钱给你……”
他摆了摆手。
“不用，我请了。经费很充足。”
“经费？”她一头雾水，“哪来的钱，大风刮来的？”
真是麻烦呢。
“当然是从海利威尔城的王室金库里借的。”他笑着说道，“那只不过是教皇大人十分之一的财产，应该不会催我还吧？”
此言一出，林同学整个人都石化了。看来新抛出的设定让她备受震撼。
“啊……那还……挺好呢，我……不客气啦，哈哈……哈。”
她尴尬地笑了笑，开始享用晚餐。
对明轩来说，是熟悉的味道。对比学校的清汤寡水，这里倒显得过于油腻了。幸好没有打太多。
晚饭时间结束了。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转头又钻进旁边的便利店。老头子瘫在躺椅上，收音机里放着全损音质的戏曲。
林净璃拉扯着他的衣角，指向旁边的货架。她的脸颊红彤彤的，不敢大声说话：
“明……明轩，我们是要当坏孩子吧？”
不是，这有点恐怖了吧。
他头皮发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货架上摆满了啤酒。
“什么嘛，吓死我了。”
她只是歪着脑袋，摆出无辜的眼神。
该死的，真是傻得可爱。一个人走在街上的话，可是会被坏人骗走的！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他直接拎起一箱啤酒。
老板像是康复了一样，嗖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看什么看，我给我爹买的。”
不等老板开口，丢出红票子，收好零钱，带着纸箱子离开，一气呵成。
晚上还是热的要死。两人站在街上，面面厮觑。
“然后呢？”他看着这一桶啤酒，又看了看她。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
“肯定不能去学校喝吧。”
“废话。”
“那去你家吧。”她淡淡一笑，“我家太远了。”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自投罗网。”明轩闻到了笨蛋的气息，“你可要想好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她背着手，往前走出几步。微风拂过发梢，而后回眸一笑。“再墨迹一会儿，我可就要反悔了哦？”
“哼。我当然不会让你逃掉的。”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
“可别走丢了，你这笨蛋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