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问我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那么我会回答你，我渴求一切极尽温柔缠绵的爱恋。
*
我第一次遇见沈玉的时候，是夏日某天午后妈妈叫我出门买酱油的时候。
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父母的后面，她的父母正在隔壁的房门前打着电话，好像在交流着什么。
午后的阳光微醺，空气中好像都泛着光。
我好奇地多打量了两眼，对上了小姑娘的眼神。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父母曾经带我去看过的海，纯粹而闪亮。
沈玉和父母搬进了我家隔壁的房子里。
原先隔壁里住的是谁，我好像也忘了。
孩提时的事都像大海涨潮时冲上的那片沙滩，海浪卷走了好多沙子。
唯有沈玉，一直都清晰在那片海里。
从熟悉到陌生的转折点是什么？
可能是她妈妈为了表达善意带着上门的绿豆糕吧，也可能是我爸爸和她爸爸共同的对足球的喜爱吧。
双方家长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反正就是那么有一天，她妈妈让她进房间里来跟我玩。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怯怯地叫着哥哥。
我少年时期自大狂妄，素来瞧不起任何同龄人，眼高于顶，却直接被这句哥哥给折服。
沈玉叫我哥哥一叫就是六年，从拽着书包带子上课数手指头的小姑娘变成了长发垂肩站在国旗台上发表演讲的青葱少女。
唯一没变的，就是她依旧喜欢跟在我身后。
初中时大家都青春懵懂，粉红色梦幻泡泡泛着最初情愫的美好。
我可能对于这些东西一直都比较愚笨，同时期的大家操场牵手后山打啵，我还疯狂迷恋于异火武魂。
同学们之间传情书，下课时眼神暧昧碰撞，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应该还搁那儿“复活吧，我的爱人”。
不过说来也奇怪，从客观方面来说，我的长相是属于中上的，在那个大部分看脸的时期，我居然没有收到过一次表白和情书。
当然，这个问题在后来一次同学聚会得到了解答，我的班长，一个老好人笑着拍我的肩膀跟我说:“许砚，一旦有异性靠近你的身边，你的沈玉就用那种宣誓主权的眼神盯着来人，谁敢过去啊？更别提跟你表白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和沈玉初中同桌了三年，两人关系一直也挺好。
我记得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吵过几次架，第一次吵架还是在高中。
我和沈玉考上了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
那件事至今印象都还很深刻，是高二下学期圣诞节的时候。
我并不热衷于过节，特别是西方的节日。
所以那天吃完饭就跑去打球了，打完球满身臭汗回到教室。
嘴巴也渴，正好课桌上放了一个苹果，我以为是前座放的，上星期他打赌输我欠了我一个食物。
我没多想就拿起苹果吃掉了，吃完才发现刚刚苹果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什么话具体都忘了，我只记得依稀是什么同学你好我是谁谁谁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如果答应就吃下我的苹果等等之类的话。
反正我当时是直接懵了，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玉刚从外面洗完苹果回来，递给我一个苹果，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当时我脑子还在宕机，也没有听到她讲话，手里还傻傻地捏着那张纸条。
她见我没反应，凑过来看了那张纸条。
她的头发长长的，有几缕轻散地搭在我的肩上，带着一股栀子花的清香。
沈玉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我桌上用纸巾包起来的苹果核。
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我当时也蠢，蠢得离谱。
可能是因为小姑娘常年被表白，而我一直无人问津所带来的影响吧。
我咧着嘴跟她说:“看，我也被人表白了。”
我只记得沈玉当时的表情阴沉的像是缀满了雨水的乌云。
“所以你答应她了？”
“啊”，我还傻乎乎的没回过神来，突然响起了上课铃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整个晚自习沈玉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讲。
她低着头写作业，头发垂下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写小纸条递给她，她接过来就塞进书桌里面，看也不看。
铃声终于响起，走读生该离去的离去，剩下的内宿生再上一节晚自习。
我和沈玉都是走读生，铃声一响我们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平常沈玉都是等我然后一起回家的，今天她收拾好东西，什么话也没说，自己往教室外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生这么大气。
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温柔耐心，好脾气的人。
“沈玉，沈玉...你等等我。”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马路上商店的玻璃窗闪着透亮的光，细碎又明亮。
“别动我。”沈玉很生气地挣扎开，扭过头去不看我。
“你到底怎么了？你也不跟我说。”我也有些无奈郁闷。
她还是不说话，留一个后脑勺对着我。
见她这个样子，我只好去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我。
“别生气了好不...”
我话还没说完，对上了少女溢着泪水的眼眸。
“沈玉...”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不...能不能让我抱抱，就一会...我不告诉别人，不会有人知道的，好不好？”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平时清冷的声音也因哭泣带来的微微颤抖导致于有些委屈。
看见她哭，我突然感觉心脏像是狠狠被人攥住了。
顾不上这是在大街上，我过去抱住沈玉。
小姑娘小小一只，抱起来暖暖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一没有看着你，你就变成别人的了。以后你就会对那个人很温柔的吧，比对我还要温柔...一想到以后你和那个人甜甜蜜蜜，我的心就好痛。”沈玉在我的怀里哭着，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
我突然一时间呆住了。
“你和那个人在一起，肯定要疏远我了...许砚，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沈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泪水流个不停。
“等，等一下，不是，我没有和谁在一起啊？”我总算是回过神来，急忙对她说道。
沈玉从我怀里抬起头来，泪水还溢在眼里，眼尾红红的，表情也有些懵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