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信仰的崩塌,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关于囚笼之中,日复一日的生活,让煌舞极为无聊。
肉体与精神所受到的伤害与冲击,几乎是她在这段时间中唯一的消遣活动。
那些对自己做出这等行为的狂热教徒,虽然看上去非常邪恶和下作,但煌舞依旧认为他们的灵魂与内心,还未完全坠入黑暗。
每日的见面,煌舞都会向这些狂教徒们宣扬正确的信仰与教义,并试图将他们从黑暗泥沼的边缘拉回。
可时间一久,自己的这番做法却适得其反。
全身衣物被脱得干干净净,抬起的双手被一根带有荆棘的铁条所捆绑在囚笼之上的煌舞,开启了自己的苦难之日。
皮鞭,烙铁,刀刃......
一切狂教徒们能够想到的刑具,在接下去的日子中基本都用在了煌舞的身上。
绽开的皮肉,凝固的鲜血,烫红的皮肤,见骨的伤口......
即便在这样的捶打和折磨中,早已躯体麻木的煌舞在下一次的摧残中,依旧会表现出符合那些狂教徒们的心理预期。
喊叫声,络绎不绝。
因疼痛而扭动的身躯,以及脸上表现出的那种极致享受和愉悦的情绪,在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中麻痹了对方。
黑夜降临,月光洒下。
这样的环境,煌舞不知看过多少遍。
即便是现在,被困在囚笼之中的煌舞,依旧面带笑容。
沉闷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入了她的耳中。
肮脏的发丝,根根结块在一起的现在,垂在了煌舞的面前,并非常有效的阻挡了自己的视线。
无法看清对方的同时,也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名男子,看不透自己眼眸中流露出的情感。
顺着发丝之间,望向囚笼外的煌舞,看见了被放在地面的一块深棕色的面包与装在木质杯子中的脏水。
每天维持生命的基础营养,便是这两样东西。
来这里的时日有多久,煌舞完全记不清。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些狂教徒给自己送饭的次数,煌舞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二十七......”
轻轻的声音,在这般安静的环境下,依旧传到了囚笼之外这个人的耳中。
驻足的他,转过身并看向煌舞的瞬间,从腰后取出了一把生锈的斧头,并走到了煌舞面前。
隔着由数十根手指一般粗的金属条所焊接形成的这个囚笼,半蹲在地上的他,用一种欣赏玩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
深沉的声音,从这个穿着灰色兜帽布衣的中年男子口中,传到了煌舞的耳中。
微微的抬起脑袋,一只眼睛被头发完全遮住的她,在睁开左眼银瞳的这一刻,与之对视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摔倒在地。
煌舞的眼神中,并非因伤痛而出现的悲伤或愤怒。
她的眼神,清澈的如同一条完全没有被污染过的小溪。
对视之下,中年男子从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
黑暗,袭染了自己的灵魂。
坚持的信仰与心中的教义,在她的注视下荡然无存。
恐惧感,弥漫全身。
右手紧紧抓住木质斧柄的中年男子,从地上急忙爬起来的他,狠狠地将斧头看向了面前的囚笼。
金属与金属之间发出的碰撞,响彻了这间无人的空间。
短暂的火花,照亮了两人之间的这个狭小空间。
面对精神陷入崩坏边缘的中年男子,瘫坐在地上的煌舞,并没有多做什么动作。
“谢谢您给我送的第二十七次饭。”
银色的瞳孔,始终定格在中年男子的身上。
他的情绪,他的举动,他的言语,他此刻所展现出的一切,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煌舞清澈的灵魂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帮我拿进来?”
膝盖向前挪了挪的同时,煌舞在说出这句话后,抬起脑袋的她视线再度和中年男子的眼眸对上。
仅一瞬间,男人便放下了一直举着的生锈斧头。
松开右手的同时,掉落在地上的生锈斧头发出的清脆声响,激荡了中年男子的内心。
从刚才的迷惑一下子清醒过来的中年男子,在迅速从地上捡起那把斧头的同时,对着自己的左手腕便直接砍了下去。
“神啊,原谅我刚才的行为......”
手腕断裂,鲜血喷出。
生锈的斧刃,没有完全将其砍断的现在,皮肉与断骨的衔接之处,令中年男子的左手腕耷拉在那边。
钻心的疼痛,深入骨髓。
咬住牙根,因剧痛而冒出的汗水,不断的从中年男子的脸上滴落,同时也浸湿了整件衣物。
右手紧握着的断裂处,一脚将深棕色面包和水杯踢向囚中煌舞之时,中年男子快步走向了黑暗之中。
翻到在地上的水杯,滚到了煌舞的双腿之间。
打翻的脏水,就这么洒在了深色的石砖上;而那块深棕色的面包,则静静的躺在了自己右腿外侧。
弯下腰,几乎将脑袋埋入两腿之间的煌舞,闻着地面发出的臭味时,伸出舌头的她,如同一条野犬贪婪的舔食着地上的脏水。
仅有的水源补充,对她而言是生命的延续。
将翻在地上的那些脏水全部舔了个干净后,挪动着大腿的煌舞,试图将那块深棕色的面包弄到自己身前。
不过多次的尝试,除了耗费她本就不怎么多的体力,更多的则是让她还未痊愈的伤口雪上加霜。
失败,在所难免。
手腕和身上传出的疼痛感,加剧了她仅有体力的损害。
因两三天没怎么进食等原因,此刻的煌舞在肚子的响亮的鸣叫声中,意识渐渐的模糊不清。
微睁的左眼,看向囚笼之外。
黑暗笼罩的这片区域,毫无光景。
除了那些令自己烦躁不已的爬行声,淅淅索索的传到煌舞耳中的同时,使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低着脑袋,完全不想去看笼外那些正在等待进食的恶心生物的她,只是非常配合的将双腿微微睁开。
体内散发出的味道,吸引了这些玩意儿快速的爬向笼内。
顶上洒下的月光,在它们靠近的那一瞬间,便让煌舞看清了这些东西的本来样貌。
黑色的硬壳爬虫,在皎洁的月光下暴露无遗。
脑袋上的那根触须,微微颤动了一会后,便爬入了煌舞的下半身,并随之进入了她的体内。
啃食嫩肉产生的疼痛,让煌舞完全无法忍受。
仰着脑袋,口中发出的阵阵呻吟声,令那些严阵以待的黑色虫子一股脑的全部扑向了煌舞。
血肉,啃食——
入体的快感,仅有那么一瞬间。
随后便是无与伦比的痛苦,溢上心头。
扭动着身躯,在月光下如同一位优美的舞者,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捆住的双手,在“舞姿”的束缚下,荆棘不断的刺穿了她细嫩的皮肤。
伤口中渗出的红色血液,令这些虫子更为兴奋。
时间,延绵不断的持续着。
体内,早已在这些虫子们的“关怀”照顾下,变得千疮百孔。
疼痛至高,终为麻痹。
待她对这样的痛苦习以为常且不在发出阵阵呻吟声时,那些钻入煌舞体内的黑色硬壳虫子,便纷纷从皮肉绽开的伤口处爬了出去,并随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失去血色的惨白面容,不断从脸上冒出的汗水,以及那些依旧流着红色血液的伤口,无一不在诉说煌舞的坚持之绪。
月光之下,囚笼之鸟无处可躲。
斩断双翼之时,体血化衣。
信仰——
何其之重,何而为死。
烛火,闪烁
死亦无惧,燃于灵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