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延续,是对现实的一种亵渎。
本因留存于噩梦中的尔尔,若跟随着意识来到这片现实之世的话,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可想要从梦境中脱离,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所有通过大脑与灵魂连携在一起的感官,在自身被拖入深层梦境的同时,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部死亡。
死亡?
不——
这样的词汇用在此处,并不恰当。
生物,只要沉睡,便会陷入梦境。
美梦也好,噩梦也罢。
神选之地,我们无法用现有的语言和所谓的知识去反驳。
神,选中了我们......
这便是幸运。
苦难,赐予了我们强大的驱动力,同时也令我们脆弱的身躯遍体鳞伤。
悲伤与疼痛所带来的快感,掩盖了我们肮脏不堪的躯体,洗涤了我们如黑水般的污秽灵魂。
享受着鲜血四溅时带来的那种愉悦,享受着骨肉断裂时带来的欢笑,享受着躯体被分解时带来的癫狂......
所有的一切,都将献给伟大的神明!
神,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
莉莉丝......
接受我们的鲜血吧——
莉莉丝......
接受我们的骨肉吧——
莉莉丝......
接受我们的肢体吧——
肮脏的躯体,我们愿意舍弃;黑水般的灵魂,我们愿意洗涤。
接受吧,接受吧,接受吧......
莉莉丝大人......
请,倾听我们的夙愿吧——!
......
祷告的言语,回荡在耳边。
噩梦中的画面,再度冲击着玛琳的内心,并如同一头癫狂的野兽疯狂的撕咬着她的灵魂。
汗水,浸湿了她那早已破烂不堪的教团衣物。
恐惧所带来的惊险,使她能够在精神层面更为的接近神的领域和维度,并试图以肉身的状态接触自己所信仰的神明。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玛琳身心俱疲。
从梦境中苏醒,回归现实世界的她,整个人倚靠在身下的这把简制木椅。
顺着脸颊滑落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的掉落在脚下破旧的木质地板上。
水珠落入湖面时发出的沉闷声响,通过空气传遍了这间偌大且无人的房间。
独自一人坐在木椅上,一块带有暗红色血迹的泛黄布条,此时蒙住了玛琳的双眼。
透过麻布纤维组成的细小缝隙,缓缓睁开双眼的玛琳,所见之世并非原本之貌。
红色的血块与大量被肢解的尸体,组成了玛琳眼中所见的这个世界。
木质的地板上,均是被一种奇怪的蠕虫和触手所霸占并不断的向周围衍生。
覆盖在这间偌大的屋中,不停向外攀爬的触手与蠕虫结合,并形成了另一种看上去非常诡异的生物。
它们,用自己碎肉般的庞大身躯,几乎在占领了整个屋子后,蠕虫们的目标,纷纷盯上了此时坐在木椅处一动不动的玛琳。
轻微蠕动所传来的声响,完完全全进入了玛琳的耳中。
因鲜血而湿润的躯体,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噗叽”声音,令她感到十分不适。
肠胃的不断抽搐,让玛琳呕吐的想法不断增加,但却在每一次的对内脏的冲击中被她强大的意志所抵抗。
静静的坐在木椅上,快速转动的眼眸在看了一圈房间内那些朝自己爬来的诡异蠕虫时,玛琳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视觉的隔断,增加了听觉与嗅觉的敏感度。
虽然无法看见这些蠕虫生物在爬上椅腿后,会通过什么样的形式来折磨与吞噬自己的肉体。
但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腥臭与腐烂气味,则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着玛琳所能承受的最大底线。
柔软的躯体,在地面爬行时发出的摩擦声,时不时的刺激着玛琳的身心。
精神与躯体的双重折磨,不断拷打着玛琳。
所有出现在这个屋内的生物,所有在这个屋内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摧毁玛琳那强大的意志力,并在这样的过程和环境中,试图瓦解这个女人的所有防御。
可对于这个女人而言,惩罚与折磨,是神明对于她的考验,也是她最高的荣耀。
攀爬在躯体上的蠕虫,一片一片的撕开玛琳的皮肤,并一口一口的啃食着她的血肉与脏器。
剧烈的疼痛,钻入了玛琳的大脑。
双手死死的扣住身下的简制木椅。
强烈的痛感,使得玛琳的十指完完全全的扣碎了深色的木头,并刺入其中。
指甲盖掀起的阵阵刺痛,一次又一次的将玛琳带离了这个现实之世,并重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夜晚。
仰起脑袋,面容潮红的她,在剧痛的刺激与波浪式的阵痛中,张开了嘴巴。
如同一只渴望获得愉悦与满足的**般,伸出舌头的同时,玛琳不停的娇喘着。
滴下的口水,落在了爬在腹部的蠕虫身上。
长长的柔软躯体,在第一次接触到如此鲜美的水珠时,前头微微向上探着的同时原本光滑的头部,上下分裂开并露出了沾着暗红色鲜血的尖牙。
口水的再一次滴落,准确掉落在蠕虫口中的这一瞬间,无数声尖锐的嘶叫声,割裂了整间屋子。
伴随着玛琳急促的喘息与那副极为奢靡愉悦的表情,交织在屋内的那些血块,触手和蠕虫生物们,纷纷献上了它们对于这个女人最为至高无上的奏曲。
这是献给神明的最高之乐,同时也是这个女人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最为接近神明的一次。
潮浪所带来的极致快感,让玛琳始终沉浸在属于这个世界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她的意识,早已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躯体遭受的残害,远不及她过去所经历的那一夜恐怖梦境。
破败的肉体,支撑起了这个女人最坚定的信仰。
溃烂的皮肤,黢黑的血肉以及那暴露在教袍之内的那根根白骨,几乎断定了玛琳此时的生命所剩无几。
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享受这般苦难,并深深的陷入其中。
潮水褪去,火焰逐一熄灭。
坐在木椅上的玛琳随之一软,整个人瘫了下来。
倒在满是被血肉与蠕虫充斥着的地面时,透过麻布纤维缝隙看向远处的她,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微微的侧过身,腹部大开口的对方,脏器与肠子流了一地。
拖着长长的黑红色血迹,在朝自己所在方向走来的这个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只是这样,对方却依旧没有停止接下去的行动。
双手扣在地面,如同行尸一般一点一点朝着玛琳爬来。
在彻底来到她面前的下一秒,伸出的右手一把抓掉了原本戴在玛琳双眼上的布条。
瞳孔放大,恐惧骤聚——
出现在眼前的,并非别人。
而是——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