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在医院完成医护练习的音昱换下白大褂，刚走出医院大门，就接到好兄弟顾然的电话，约好一会儿见面后，他挂断电话，开车前往约定的餐厅。
从游戏回来有两天了，音昱马不停蹄学习各种技能。他希望下次再进入副本，准备更充分。
“阿昱，慢死了。”刚推开包间门，坐在窗边的顾然就朝他抱怨，
“你知道从医院到这边有多远？半个小时横跨整个城，已经很快了。”音昱慢悠悠走到他对面坐下。
“怎么没带你女儿来？”
音昱瞥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茶。
“哦，你没带她去医院。”顾然自问自答。
“……你们的手段永远不可能消灭我……”顾然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音昱喝茶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看了顾然一眼。
这是13号实验体的声音。
顾然在看他的直播录屏？
说起来，除了陆闻州知道他是鱼果，他还从没跟现实中的人说起过自己在游戏里，也从未说过自己的游戏ID。
顾然，能发现吗？
见顾然专心盯着手机屏幕，音昱装作不清楚，问，“约我来，又只顾自己看手机。”
顾然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视频最近有多火？前几天加班忙死了，我还没看完呢。”
音昱想到自己一千万的人气，抿了抿唇。这应该算是小火了吧？
菜上来了，音昱盛了碗汤慢慢喝着，听着视频里自己的声音。内心一向没什么波澜的他，也感觉到一丝尴尬。
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公开处刑吧？
音昱长臂一伸，拿过顾然的手机，按熄了屏幕，视频戛然而止。
他暗松一口气。
“干什么？”顾然不爽地看着他。
“吃饭，吃完再看。”音昱递给他一碗汤。
顾然挑眉刚要说什么，视线在音昱右手食指上的指环停了一下。
银色的指环上只镶嵌着黄豆大的一颗红宝石，很简洁的款式，看起来很普通。
但刚才视频里的鱼果，似乎也戴着同款。
真的是同款，还是同一枚？
顾然将嘴边的抗议咽下，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音昱。
身型很像，连声音也很像......
音昱垂着目光，看了一眼指环，假装没发现顾然的打量。
在游戏里穿过的衣服、配饰，音昱都留在了霍格沃茨，压根就没带回现实。
唯一的破绽，只有这枚指环。
但他的说话方式、声音都没做过伪装，很容易被亲近的人认出来。
比如上次他回归，就被管家认出来了。
音昱慢条斯理吃饭，两人时不时说点什么。一会儿是他们高中关于谁谁的爆料，一会儿是最近兴起的游戏，还说了不少看谁谁谁游戏直播的相关话题，却始终没有提起人气榜第一的那个名字。
音昱便明白顾然已经知道人气榜第一的人是他，他甚至能猜到对方为什么不问他。
无非是不想增加他的压力和紧张感。
顾然总是忘记他感觉不到太多情绪，常常顾及他的感受。
对方不说，音昱也就没有主动提起，除了时不时附和一声对方的话外，没有多说什么。
但他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听着对方饱含情绪和活力的声音，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饭吃得差不多时，眼前的光线忽然变得昏暗起来，音昱看向窗外。
而后，他再次见到了那一幕。
湛蓝的天空被血色侵染，无数扭曲的血触手从虚空探出，缠绕着太阳，透出漫天血色。
巨大的黑色魔影遮天蔽日，比上次更多更清晰，它们俯瞰整个世界，像要将天压塌。
太阳的金光被压制到极小范围。
就在音昱觉得太阳就要顶不住时，却见太阳猛然爆发出无比剧烈的金光，瞬间将全部掠夺者秒成尘埃。
巨大竖眼出现，拦在太阳前，射出一道道金光，将一个个黑影洞穿。余下的黑影不甘被驱散，齐齐举起双手，砸下来。
哐！
一声直击灵魂的巨响响彻整个世界。
一道包裹世界的光芒壁垒突然出现，震颤一会儿，稳住了。一道黑影举起手中握着的黑色闪电，尖端狠狠插在壁垒上，世界壁垒咔嚓一声，出现一道裂缝。
竖眼发出更加耀眼的金光，快速旋转一圈，将所有黑影驱散。
但它也在这一阵爆发之后，身上的光芒虚弱不少，算是两败俱伤。
“唔～这是它们的试探性进攻吗？”音昱捂着眼睛，微微呻吟了一声。
竖眼攻击后，他双目一阵刺痛。
视野里，金光小字没有立即响应他，反而是属于界面的电子女声开了口：
“你又一次窥探到异界侵袭，你感到有限的恐惧，你的灵魂抵抗了侵袭。”
“你目睹了世界的胜利，你的心情毫无波动，你抵御了侵袭，命运的天平开始倾斜，你的天赋正在升级……”
“阿昱，你在看什么？窗外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顾然说着就要扭头看向窗外，却被反应迅速的音昱捂住双眼：“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现实世界还没有净化剂，若是顾然的灵魂因此被污染了，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切！到底有什么是你能看，我不能看的？”顾然不服气地拉下他的手，朝外面看了一眼。
窗外，蓝天白云，一片祥和，除了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什么异常都没有啊。”顾然失望地说。
他一句话还未说话，包厢外突然传来惨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顾然跟音昱对视片刻，从座位上猛然弹起，冲出门去。
音昱慢了一步。
耳边电子女声再次响起：“天赋升级成功！”
音昱额头剧烈疼痛，像是裂开了一般，手摸上去，额头中央出现了一条竖缝。他能感觉到有一个眼睛在上面睁开了！
脑海一阵刺痛，眼前视野突然往上扩展了。
金光小字终于慢半拍地出现：
【你觉醒了天赋技“死亡凝视”。】
【天目实装，从此后，你可凭借天目射出金光攻击敌人。】
【任何存在跟你对视，都将面临生死危险。】
【你获得6点见闻值。】
【你的见闻值达到：10/10。】
【你觉醒了天赋技“通透之眼”。】
【万物将不能阻碍你的视线，当你凝视障碍，障碍将从你眼中消失，展露其隐藏的真相。】
【X光都将在你眼前甘拜下风！】
【谢天谢地，关键时刻还好你争气，否则，我可要元气大伤！】
疼痛离去，音昱看着这句话，一口气还未喘匀，包厢外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嚷，女人的尖叫夹杂其中，凄厉无比。
他只能咽下嘴边的疑问，一抹指环，掏出一顶鸭舌帽戴上，遮好天目才走出包厢，找到站在人群中的顾然。
餐厅大堂靠窗的座位已经被人围了起来。
一个男人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可以看到他的眼睛被血色污染，几乎看不出瞳孔颜色。
他对面的女人惊恐地退后。
窗外诡异的一幕，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数秒，却已经足以污染普通人。
而且世界壁垒受攻击出现裂缝。
直觉告诉音昱，这不是好事。
音昱看着那个男人，金光小字在男人旁边注解：
【这是一个见证魔法侵袭后癫狂的可怜虫，看上去他只有眼睛受伤，其实，他的灵魂已被完全污染，大脑成了一团浆糊。】
音昱心中一紧。
“他岂不是要变异成魔物？”
【我们的世界缺少变异所需的混沌魔质，他会直接死亡。】
【一旦世界壁垒破碎，魔质涌入，到时候他这种情况才会完全魔染，变成13号实验体的样子。】
音昱抿紧双唇，盯着男人。
男人放下双手，一双血目瞪着在场每一个人，猩红的血水顺着他脸颊流下，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一开始还没人能听清，后来他越来越大声，围着他的人都能听清，“呵呵，怪物，有怪物！嘻嘻，天上有好多怪物！”
“它们马上就要来了！”
“没有人能逃脱！”
“它们马上就要来……”
男人身子前后一晃，朝后扑通一声仰倒摔在地上，至死都没闭上眼睛。
“啊啊啊！”餐厅里尖叫四起。
餐厅里的尖叫持续不断，其中尤其以该男子的女伴为最，等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男人倒下的地方，已被餐厅的工作人员围住。
“人没了，打电话报警吧。”餐厅经理试过男人的鼻息后，脸色难看地吩咐服务员。
音昱皱眉，一边给陆闻州打电话，让他亲自来处理，一边拉着顾然走回包厢。
顾然脸色也有些发白，“阿昱，他就这么死了！”
音昱微微颔首，没说话。
顾然并不傻，结合刚才音昱看窗外，捂着眼睛痛苦呻吟，又不让他看外面，很快判断出了事情的经过。
显然男人刚才也看了窗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短短几秒，就双眼被毁，先疯后死。
想到音昱同样看过外面，顾然顿时急了，“阿昱你怎么样，会不会？我们快去医院！”
音昱拉住他，“我没事。”
顾然定定看了他几秒，长叹一口气，坐回座位猛灌了三杯茶，才理清思路发问：
“阿昱，这到底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