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脚踩在积雪覆盖的岩脊上,每一步都如同在利刃边缘。
薄雪在登山靴的重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狂风吹过雪山,穿透了登山服的缝隙,带来了刺骨的寒冷,让皮肤瞬间泛起红斑。
在海拔六千米的高处,空气稀薄,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划破了喉咙,而呼出的白雾在防寒面罩下迅速凝结成冰霜。
他叫白烈,这是他与探险队失散的第三天。
十天前,他们一行人进入雅拉玛喜山脉的未知区域,追寻那古籍中记载的“蚀渊与光羽交汇之地”。
起初,队伍还能依靠卫星定位和无线电保持联系。
但随着暴风雪降临,能见度瞬间降低至五米以内,连高频对讲机也被干扰。
白烈在脱离与队友后,位于冰裂缝边缘架设路标时,被突如其来的气流掀翻。
待白烈挣扎的爬起身后,四周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队友们的橙色身影早已消失在暴风雪中,只留下他一人在冰裂缝边缘。
“妈的……真成孤军奋战了。”白烈抹掉面罩上的冰晶,背包里的定位器早在走散当天就失灵了。
此刻,白烈仅靠手腕上的指南针和一个老旧的残缺秒表前行,你问为什么会靠一个秒表,别问( ̄. ̄)。
每走一步,不安与害怕都在啃噬白烈的神经:队友是否已还在找他?或是已经安全的下山?
但白烈不敢停下,因为古籍中提到了秘境里有能拯救他妻子的东西——双生花。
陡峭的冰川直插云霄,上面的雪雾终年不散。
其中掺杂着诡异的暗紫色光晕,像某种活物的眼睛,窥视着入侵者。
白烈强迫自己无视寒意,继续向裂隙方向跋涉。
手套里的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冰镐在冰面上凿出的痕迹歪斜的像蚯蚓一样。
但白烈不敢停歇,生怕被暴风雪彻底掩埋。
不过,白烈还是依照秒表的指引,穿过一道道冰裂痕,于一道特别的冰川裂隙前停下。
“应该就是这了,”隔着面罩发出低闷的声响。
望着那裂隙犹如大地的一道伤口,深不见底,幽蓝的冰层中漂浮着诡异的磷光,将整个裂隙照得阴森恐怖。
裂隙两侧的冰壁布满交错的纹路,左侧镌刻着天使的羽翼印记,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右侧则是恶魔的蝠翼印记,如同活物般在冰层中蠕动。
两种印记在冰层中相互侵蚀,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
这让白烈想到了传说中的深渊,如果深渊能发出声音,那一定是这样!
白烈不仅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甚至都没听过,心中虽有恐惧,但为了他的妻子,白烈别无选择。
白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想要用冰镐固定绳索。
然而,手指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白烈努力地调整着姿势,他试图让手指灵活起来。
但绳索却在不经意间摔落至冰面,“艹!"白烈咒骂一声。
重新拾起绳索,“呼…”总算是固定住了,开始顺着裂隙边缘攀爬而下。
越深入,寒气越如实质般,挤压着白烈的身体,呼出的热气在面罩上结出冰花,在他的眼前绽放,犹如死亡之花。
突然!绳索断裂,声音在白烈耳边炸响,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身体悬挂在了半空中。
白烈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不过庆幸的是,他备了两根绳索。
双手紧紧地抓住另一根绳索,望着冰镐坠落的方向,那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白烈不禁感到后怕,头皮一阵发麻,直到抵达脚尖。
过了许久,冰镐砸在冰面上的声音才回荡在冰川中,空洞寂静,明明是熟悉的世界,却让白烈感到陌生。
“哗啦—哗啦—”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关,一股由下至上的风袭来,让白烈的身形在空中摇晃。
“喂喂喂”深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让白烈的意识开始模糊,“啊!清醒点,我为什么要下去啊!”
白烈在心里不断问道;妻儿?他有妻儿吗?
嗡嗡的声音在大脑里不断作响,如同无数只苍蝇在飞舞。
记忆变得模糊,眼前的场景不断幻变,肺里像是灌满了水,“难受,好难受。”
刷刷——寒气凝成实体,化作一道透明的身影。一尊半天使半恶魔的面孔静静注视着白烈,美丽又狰狞,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瞳孔渐渐涣散,眼角、嘴角、鼻孔、耳膜慢慢渗出蓝色的液体,身子渐渐僵硬。
“这,这是怎么了?” 眼前一白,绳索发出悲鸣的叫声,最终断裂,身体不断往下坠落,而白烈却失去了所有感觉,意识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
许久,白烈苏醒了过来,身上的装备散落一地,身体散架了一般,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悲鸣声。
揉了揉眼睛,“这是哪里?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快感涌上心头。
但脸上的异物感让白烈有点不适,“这?好像是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为什么是蓝色的?”
自己受伤了,而且应该还是很严重的内伤,绝望感油然而生。
虽然从如此高处摔下,按理来讲是必死无疑,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死,也没有重伤后的痛觉。
“哼,自欺欺人罢了…” 白烈自嘲道,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雾气沉淀在冰面上,视线受阻,什么也看不见。
甚至顶上也被冰封,却依然在下雪,这很不正常。
但白烈已没有精力多想,虽然好像记得他见到了什么,但大脑像是断片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在身体还能动“唉,事已至此,先去找出口吧。”
重新整理好装备,白烈低头看了看指南针,发现指针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乱转。
“这地方很不对劲,只能靠它了吗?”,白烈想去找秒表,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
“可,可恶,什么时候?”刺骨的寒风凛冽地吹来,身体的剧烈颤抖让牙齿不断地互相碰撞,发出“哒哒哒”的声响,那是是死亡的丧钟在耳边敲响。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得赶紧找到出口,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秘境?”白烈强行提起了精神,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向前走了…
16个小时后,雪地上只留下了一条孤独的脚印,却也在被慢慢掩埋,要将白烈的存在给抹除,无声地为他的生命倒计时。
白烈双手紧紧环抱在肩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下弯曲,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的念头:“难道一切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一阵强烈的困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向白烈袭来,他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最终无奈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白烈想要放声大哭,却连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水袋和压缩食品早已被冻成了石头,在行走的16个小时里,白烈甚至连一口水都未曾喝过。
不过从如此高处摔落,他本是必死无疑的,即便侥幸存活下来,那至少也是重伤才对。
然而白烈却惊异地发现,他似乎并未受到什么特别严重的创伤。
裂开的皮肤渗出的血液还是红的,这表明那些蓝色的液体并非自已血液,这一发现给白烈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是,在艰难地行走了两小时后,白烈停下歇脚时,却察觉到这地方怪异的不仅仅是磁场,就连温度也显得有些异常。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白烈自身对低温的抵抗力似乎莫名地提高了。
按常理来说,他携带的补给资源,足以在零下60多度的极端环境下保持温暖。
然而在这里,它们却轻易地被冻住,而白烈身上却仅仅只有1套登山服。
但是即便白烈的抗寒能力有所提升,也无法抵挡能量持续不断的消耗。
在行走的过程中,白烈已将大部分可以丢弃的物品统统扔掉,却仍然未能找到出口,哪怕是一点点希望。
白烈静静地躺在雪地上,任由积雪缓缓地将自己掩埋。
他透过面罩,凝视着其上的倒影,那是一个眼睛深邃如潭、鼻子挺拔如峰、脸型棱角分明的大叔,眼角下的痣,更是给他增添了一份特别的气质。
让白烈即便在这样的困境中,看上去依然透着一股帅气,当然,这是有前提的…
此刻的白烈,脸上的胡茬浓密而杂乱,黑眼圈深重得是像被人打了两拳。
加上因低温冻出的冻疮和那些不明蓝色液体结成的冰晶,让白烈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不堪。
鼻腔中不断涌出的雾气逐渐遮蔽了面罩上的倒影,白烈的思绪开始飘散。
他想起了深爱的妻子和未曾谋面的孩子,想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寻找传说中的双生花。
然而,此刻的白烈深知他终究将要死在这里,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冰川裂缝之中。
可怜的是,甚至无人会来捡拾他的尸体。
想到这里,白烈的鼻子不禁酸酸的。
现在他满心愧疚,对妻子和孩子充满了不舍,白烈不知道失去了他,她们今后的生活将会如何艰难。
唉…他恨啊,恨自己如此无能,也恨上天对他如此不公。
“对不起了,夏儿,原谅我的失约,对不起了,孩子,要让你成为孤儿了囧, ”
最终,白烈的意识开始模糊,冰川裂缝中多了一具无名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