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塔投下恶意的目光/照在墓碑旁每个人的脸上
——赫洛默·伊森戴尔《墓边谈·其一》（弥漫时代未删减版）
作为弥漫时代末期少有的在前线没有收到迷雾侵蚀的要塞，厄合浦城几乎在原点爆炸事件发生后就立刻被选定成为了开拓区的中枢城，所有人都对它满怀希望，希望它能够带领在迷雾中漂泊已久的人类找到一线生机。
没有人会容忍，任何，想要毁灭这一切的人
当然，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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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碳质玻璃在人造光源的照射之下散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辉光，我已经在这里算是“熟人”，尽管空气中那股让人难以入睡的恶臭令人难受，但我还是对在单调白色出现后的光源心存感激。
我当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墙壁发出悉悉索索的震动声，冰冷的机械女声从两旁的墙壁中传来。
“现在开始审判。”
霎那间，一抹刺眼的光如同一并老刺剑射向我的眼睛，我甚至搞不清楚状况，就被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吸引去了目光。
巨大的穹顶几乎在恍惚之间就腾空而起，将头顶原本黯淡的天空尽数吞没。
在我面前的是...一片穹白...
我似乎正身处一个圆形剧场的正中心，七座高耸的瞭望塔在正对面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好吧，对这【幻想】中的一幕我早有预料，梦指引我走了很远，它本身无罪，我也会用它走向更远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来，与七座尖塔对视良久。
正如费伦波其坦监狱的结构一致，这是一座令开拓区的人们避之不及的【圆形监狱】，环形的建筑设计与高隔光的建筑材料共同构成了这片常人眼中的地狱，而作为审判核心区的七裁塔则在中心以全局视角监视着监狱中的每个角落。
当然，它也承担着一些其他的职能。
比如审判终局已至的罪犯，以及作为监狱中唯一发挥暴力作用的中间机关为整个监狱提供安全保障。
不过，例外就在现场。
我没有经过审判。
按我的好邻居看桑路17号（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所说的来看，似乎七裁塔认为“没有审判的必要”。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一个将死之人施以正义的审判。
不知道这一切一共过去了多久，我的眼睛已经开始发酸，连日的监禁摧毁不了我的我的意志，但却可以让我的身体感受痛苦。
“16号，是否对你的罪名予以接受？”
我想我的眼睛肯定已经在这样的强光下充血了，我眨了眨眼。
“何罪之有？”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尖塔之后的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16号，你被指控采用非法改装的集聚器窃取厄城核心区能源，破坏封锁区屏障，采用高密度能量武器威胁城市安全，严重违反《人工智能伦理逻辑道德法案》并私自制造强智能生命体，并在实现自身目的的过程中致多名合法及非法公民死亡等十一项罪名。”
“接受或是异议？”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裤子中那个硕大的荷包碦人的感觉。
“我无法反驳”
当执柄的权力握在他人的手中时，再多的真理都将成为辩解。
“这么说，你承认了自己对城邦的威胁地位？”
“.....................”
“下面，我们将请出第二批公证人.......”
我瞳孔微缩。
一道红色的影子，似乎站在了中间的那座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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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像一场梦，在这些年的实验当中，我曾想过有关我自己的很多种不同结局，但总是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钉在耻辱柱之上，以【罪名】作为对我努力的总结。
恍惚之间，我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告诉我【灰雾】才是人类最终解脱的人，那个告诉我相信他人自觉的人才是真正的愚昧之人的人。
我那时是那样的反驳了她。
看来，最后错的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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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束缚感传来，我的左右胳膊大概是又被抓住了。
我明白自己也即将迎来结局，好吧，至少对于一部三流小说而言，邪恶最终被正义的审判所终结，至少也不算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局。
恐怕绑住我的是两台埃菲尔原型机...这玩意甚至还是我当年在数据生命上班时做的老产品...真希望他们不是在特意用来嘲笑我的...
头顶上之前还亮堂堂的穹顶彻底消失了。
走在冰冷的地板上，哪怕是真正的无畏者恐怕也无法免俗，开始回想起自己短暂而悲哀的一生来了。
仔细想想，从医生到研究者，再到旁人眼中的疯子，我的经历好像并不算是单调乏味，沉沦和振奋都只能算是过去的一抹残影。
尽管不灭的灰雾仍然笼罩着大地上的每一粒尘土，尽管最后的“家”也已在浩劫中四分五裂，尽管我最终.......没能实现与她的约定........
那道红色的影子还是会在我的眼中晃动。
最后的最后，是承诺亲手向我挥刀
也许这本就是我的一厢情愿。
但是，这一切都将结束了，孟衷·德里姆，那个在多梦之夜存活下来的混血儿没能用自己的力量为未来筑出一条生路，而无数人，与他自己将为这一切付出残忍的代价。
我不明白灰雾是否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安分守己，但我已用行动表达了我自己的观点，盾必不可少，但剑才是人类存活至今的原因。
真可悲，我没能为人类带来什么。
但我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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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以前在设计这些模拟智能生命时，我最爱做的一个小游戏，来自于我不爱入睡的童年，以及我的盲人母亲与我在老房子的那段日子。
我停了下来，试图将脖子扭过去。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至少我想看看，我所创造的“生命”，梦的载体，连思考的逻辑都有待完善的“它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们...做过梦吗？”
毫无疑问，它们不过是一代原型机，只能在问答范围内进行有限制的逻辑性思考，我自然不渴求它们能做出什么回答。
下一刻，在我身侧的那具原型机突然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笑容，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它开口道：
“当然可以，孟博士，您需要入梦服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