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绝不能被他人知晓的秘密,哪怕是我也一样。
赫尔忒走后,我缓缓从被子构成的绝对防御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仍放在床边的那个看起来十分朴素的盒子拿起。
盒子并不重,哪怕是以我现在这个半废人的力气也可以将它抱起来,周边也没有什么繁杂华丽的装饰,很难想象会是赫尔忒说“一直好好留着”的东西。
轻轻揭开滑盖式的盖子,一层堆叠好的黑色布料顿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面无表情地将它取出来,然后将它平放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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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洛兰尼亚曾经怂恿我去和她一起去偷马维蒂女士的裙子,以报复她上周克扣了我们组的生活供给。
但结果这位邋遢的女士似乎是完全忘了自己有过这样一条裙子,也可能是她的衣橱中的服饰确实多的不像样,以至于她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一条裙子失踪这件事。
结果我们当然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偷都偷到了,总需要拿来做些什么,我提议将它卖掉,然后把钱对半分。但是...洛兰尼亚说她有更好的想法。
好吧,我承认年少的我仍然对于朋友有太多的信任,而当时高我一头的洛兰尼亚对我而言显然具有一种如同大人一般的权威,我因此干了在厄合浦最让我抬不起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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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摸起来材质顺滑,甚至让人感觉有点像是情~趣小VAN具的长裙,虽然长度目测是足够到小腿,甚至恐怕将脚包含其中都不成问题,算是勉强可以保住我最后的自尊心,但摸着下摆那层层叠叠的褶皱总还是让人感到几分不痛快。
曾经的穿女装经历让我一度放下手中的罪恶,但想到赫尔忒那副恶劣的笑容又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思来想去,我索性把眼睛一闭,像套外套似的将那团类似长袍的布料套在我的身上。
过了许久,我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被身前的一小块温软顶起而微微凸起的衣服,我一时间有一些目眩,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在那一瞬间,我心中的某些东西...也一同碎掉了。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想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剔除掉,又将视线重新集中会刚刚的盒子中。
盒子虽然不重,但显然东西并不少。
在盒子的里面,我找到了一块摸起来明显有些凹凸不平痕迹的镜片,半根似乎是铅笔的东西,以及一个带有小口的瓶子,除了镜片可以确定和我之前在床边找到的那只眼镜组合之外,其他物品的作用还暂时未知。
我往床头柜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那只眼镜还在那个位置。
在床上倒下轻轻一滚,用繁杂的动作弥补如今在身体素质上的缺陷,将之前发现的单片眼镜拿在了手中。
之前因为所见都已经成了黑白风素描画,戴眼镜自然也成了一种无用的措施,所以也没有关注这架眼镜,但如今发现了一个造型独特的镜片,那说明这架眼镜恐怕并非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将眼镜拿在手中,单片眼镜轻薄而方便的优势便立即显现出来,作为在赛博时代复古潮中第一批被挖掘出来的老艺术品,它兼具了很多功能,所以反倒是厄合浦城里小青年较为喜爱的物品。
轻轻往上一拉,眼镜中原先的镜片应声而落,透过斑驳光影,我惊奇地发现在这片镜片之下我的视界像是被加上了一层滤镜一般,变得像是古董放映机放出来的画面一样,黑白而富有层次。
我心中一凛,像四周看去,果然,这是单片眼镜中的镜片提供的能力。
除此之外,在赫尔忒出去的位置,那个之前被我认为是“窗户”的地方在黑白的世界中显得格格不入,一缕又一缕淡青色的雾气正从哪里不断飘出,不像是某种电子回路,更不可能是什么其装饰的电子雾气。
难道...?
我将那只凹凸不平的镜片攥到了手中,透过镜片来看,与寻常镜片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正反都不能让我原本素描画般的视界有丝毫改变。
但当我将它装入那只单片眼镜中时,我发誓这绝不可能是现代科技的事发生了。
在镜片与眼镜组合后,透过它所见的世界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就像是给我的眼镜装上了不知道多精细的滤镜。色调正常,感光正常。
环顾四周,实木所特有的斑驳棕色以及墙面米黄色的壁纸共同组成了一道温暖的风景,给这几天一直生活在压抑的素描生活中的给予了极大的震撼。
在这个视角之下,我也终于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看世界。
我往侧边看去,发现之前所看见的青色雾气不知是消失还是发生了什么,在我的视线中已经完全消失。
不过,哪怕是在看似完全符合人的心中所想的世界中我也仍有不少疑惑,我能够看清这一切东西并且是在这样密闭的房间之中,显然是有灯光的照明的。
但我向房顶、四周墙面甚至是房间的角落望去都没有看到任何可以堪称“照明物”的东西,这里的光像是水一样,被均匀地洒在每个地方,导致你根本无从判断“光”的来源。
将另一块镜片揣进了下半身的口袋之中,我尝试着从床上站起身来。
尽管早有准备,但这种裙下风起的感觉确实对这副过于敏感的躯体以及一个前直男的灵魂不太友好。
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到了那个不断有风吹过的墙面前,用手轻轻叩了叩,没有任何反应,我也难以从平整光洁的墙面上看出任何它对我有所回应的迹象。
想起赫尔忒走前告诉我的“灌输想要出去的希望”。我十分肯定现在的科技还没达到可以用念动力传送来传送去的程度,那这扇暗门到底是怎样的打开方式?
将双手紧紧贴在墙面之上,我不断地在思考这个问题,让我几乎快要靠在门旁睡去。
直到突然记起赫尔忒告诉我的“时辰”到后我将面临的惩罚我才猛然惊醒。
向后一望,赫尔忒那张细看其实也显得精致无比的脸正在我的眼前,温热的吐息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我的肌肤。
“不错嘛,还以为你还不死心在找‘第二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