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并不喜欢被别人轻轻松松抱起来的感觉，但还是不得不说赫尔忒在讲故事方面居然意外地有天赋。
顺着房间出口的最后一抹光亮，我也如释重负地进入了无边黑暗中期盼已久的完全休眠之中。
自从进到大学和工作我就再也没有读过任何小说（当然，在母亲离开之后我也找不到这种书来读），平时的休息和娱乐几乎全靠注射多巴胺来来解决。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她在讲述这些事的时候，我总是会有一种在感受我也曾经历过的过去，摊开一本过去的老相集的感觉。
倒回半个多小时之前，我与赫尔忒仍在黑暗中不断前行。
“也就是说，执掌七座高塔的天命之子在故事的最后反目成仇，他们所流下的血汇成了七条永不干涸的河流，在这些河流之中，最早的生物演化开始了。”
赫尔忒的面庞在黑暗中几乎完全隐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声音中若有若无的加重中，我似乎能听出一缕本不该属于这故事中的怒气？
“他们将自己的血脉连同记忆一起融进了自己所创造的生命中，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将仇恨与使命传承下去，这也就是现代七塔奥术力量的核心来源，而那些最早的继承者则被称作高塔之子”
赫尔忒顿了顿，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不过，或许天命之子自己也没能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会将这一切毁于一旦，高塔之子在被创造之初被授予了几乎无尽的寿命，以此来完成那旷日持久的战争。”
“但持续了旷古岁月的‘终焉时代’带来的是连神也难以应对的“天灾”，将这一切完全吞没，现在的人们不曾了解那些年的历史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满目疮痍的地下地层与只剩下人工痕迹的地下城来感受前人的绝望。”
其实听到这里，尽管我极力想控制我自己的情绪，试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看清对方的表情，希望能看见对方揶揄的表情，哪怕只是上扬的嘴角。
但从对方平静而富有情感的讲述中，我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是对方脑子里的奇幻异世界世界观介绍。
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成功被击垮，尽管之前已经有诸多表现证实这个地方与我认知的“世界”有所冲突，但从对方的介绍中自己击垮自己最后的侥幸确实还是有些残忍。
赫尔忒自然不会注意到怀中早已彻底失去了生气，只想找块豆腐撞死的我，依旧沉浸在这段故事之中。
“极为漫长的断代史让高塔之子难以使用“生根”的方式进行繁衍，因为这种方式耗时长，并且高塔之子本身会陷入严重的虚弱之中，而自己寿命虽然漫长，但力量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弱。”
“于是...灯塔之子讷心在面临死亡之际提出了‘神与神’之间的繁衍，以此来完成早已难以实现的延续。”
“显然，这么做完全违背了天命之子的希望，他们肯定不希望后代在某一天握手言和，于是没能生根灯塔之子被新一代的其他六子杀死，成为了第一个在这段历史中消逝的参与者。”
似乎是地上有什么东西，赫尔忒身体摇晃了一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摇晃一下弄醒，微微睁开失神的眼瞳，尽力想看看周围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赫尔忒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我只好摆出一幅好奇宝宝的模样尽量听进对方的历史课。
或许是我的态度终于让对方满意，始终抱着我、臂力惊人的赫尔忒继续开始了她的历史课。
“终焉时代的持续时间显然超乎其他高塔之子的预料，生根原本可以做到记忆、知识、权能的完全继承，但过长的时间中虚弱的高塔之子既要躲避频发的天灾，又要与躲开虎视眈眈的其他高塔之子，导致生根过程常常被打断，记忆与权能之类的东西难以做到完全传承。”
“传承的缺失使得新一代的高塔之子失去了纯真的‘信仰’，也就难以支撑他们继续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但延续这一要务仍在他们心中占据了巨大的位置。”
“于是，两名祖上并没有非常大恩怨、难辨身份的高塔之子最终完成了结合，原本生根的过程中，新一代的高塔之子诞生就代表老一代高塔之子的灭亡，但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样繁衍的过程中，老一代的高塔之子并不会因此死去。”
“正是因为如此，最早的‘联姻’出现了，两派本因互相对立的高塔之子最终却走在了一起，并利用人数优势对其他高塔之子发起了强大的攻势。”
“其他的高塔之子为了延续，在发现其中的猫腻后，也果断地采用了‘拉帮结派’的方式，时间更长的‘繁衍时代’拉开了帷幕，高塔之子的数量急剧增加。”
“不过，上一代的高塔之子不会死亡，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这样的传承显然并不完美，于是，在保量不保质以及不同祖先的高塔之子的杂交之下，高塔之子渐渐变得难分你我，甚至有些人的血脉成分过于复杂，以至于记忆与权能都难以传承。”
讲到这里，赫尔忒注意到了前方的一抹光亮，这首先代表着，距离出口已经不远了，透过如淡纱的昏黄光线，正好能看见怀中人正面朝天的可爱睡颜。
没任何来由的，她突然笑了笑，又紧了紧双臂，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与柔软。
她自然清楚对方其实从来没有彻底放松过，换做是她，如果失去记忆与保全自己的能力，只剩下最基础的本能，任人摆布，她当然也休息不好。
她突然在脑海记忆中想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灰发黑袍的小萝莉双手抱胸，生气地指着身前被写的密密麻麻的黑板，台下挽着一抹青丝的少女却睡眼惺忪，似乎才刚刚醒过来。
赫尔忒笑了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些故事可是你告诉我的，结果自己不也听不下去？”
“不过本老师，还是特例批准你休息一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