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雪痕
雪落在那些年曾经落过的位置上,但凡大地上的一山一水,一房一室,一草一木,一路一径,所有低处的事物,哪怕微小的尘埃都是雪亲近的目标,离哪里近它就落在哪里。
伊尔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书看久了,她有些犯困。随手合上书,伊尔静静的盯着淡红的火苗,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记忆里无论什么时候,在星空下的伊甸里总会有人陪在伊尔的身边。那里并没有人间这么丰富的事物,但却总是很充实。
伊尔从未像现在这么闲过,矛盾的是,纵使她表现的如何懒散,如何单纯,确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那些搞事的心思。
重申一遍,伊尔因兴趣而行事,而这里的兴趣又与大众所知晓的兴趣不太一样,通常人们在做自己所感兴趣的事,会自然而然的感受到愉悦这一感情。伊尔不同,她所做的一切并非追求愉悦,而是填补内心的虚无。
很奇怪吧,明明拥有原初的心的却仍存需要填补的空虚。伊尔吞噬人们的情感,并从中找到那不让自己无聊的方法,如果真要给神明分个善恶好坏的话,她大概算得上邪神吧,纯白无瑕的外表与扭曲的心。
〈身存于虚无却心之丰腴〉「既然是从“无”中诞生,那边去寻找“有”吧,没什么会失去,你将迎来收获。一如现在,一如过往,毕竟,你的心从未破碎。」
这一〈神恩〉到底怎么回事呢?它是否表现出了与伊尔本质相反的能力?女孩时常会这样想。
〈命星的第四光辉〉伊尔最重要也是最神秘的〈神恩〉。这一神恩所揭示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是救赎还是毁灭?是存在还是虚无?是梦境还是现实?
伊尔所要履行的使命,她的光辉,她的本质究竟是何物就连她本人也不知道。
“啪”柴火燃烧的爆裂声打断了伊尔的思绪,她缓缓回到现实,一股糊了的焦味萦绕在鼻尖。
伊尔皱了皱眉头,猛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啊,我的玉米!”慌忙的将食物抢救下来,最终也只得到了半截玉米和两个黑乎乎的红薯。
玉米本该金黄的牙齿像黑色的炭一样堆叠在一起,粘稠的混合起来。伊尔有些无从下口,她用魔法尽可能的清除掉表层的糊状物。在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轻轻咬了一口红薯,随即她眼前一亮,焦味是在所难免的,但里面所蕴含的香香甜甜的味道却也勾起了伊尔美好的回忆。
遥远初临人世的时刻,伊尔吃上的第一顿饭就是烤红薯和烤玉米,嗯,那会儿还有烤鱼来着,不过芙若拉的手艺比她好多了,起码那时伊尔没有吃出这种焦脆感。
“啊—呜~”一口咬住香香脆脆的玉米,伊尔幸福地眯起了眼。她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收集过冬粮食的松鼠,正抱着玉米在啃呢。
然后,她又稍稍感到后悔,玉米比想象中要烫的多,可塞满了嘴的伊尔又不能张开嘴散热。既不想失去这些玉米粒,又不能快点将它们咽下,贪心的小伊尔只能鼓着个嘴巴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到嘴角泛出了点点泪花,她才勉强将“玉米粒大军”吞了下去,这时她白净的小脸上早已布满了灰尘,就像是只小花猫——别提有多滑稽了。
要是被人发现,伊尔本就不多的威严,恐怕会下降很多吧。好在,今天城堡里空无一人,伊尔安心的想。
“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伊尔被吓得的夹紧了双腿。
“打扰了,伊尔……”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女孩正狠狠的盯着说话的人看,“我什么也没看见。”星尴尬的说。
“出去!”失算了,伊尔忘记在这座城堡里还有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即使至冬节的假期也没能让她离开城堡。
“可,伊尔小姐,我……”星似乎还要辩解,可她目不转睛盯着伊尔,即使一本正经,也让后者羞愤难当。伊尔也知道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但被自己的手下看到自己的出糗的样子,总是让人难为情的。
“嗯……啊啊啊啊啊啊!”伊尔发出巨大的喊声。她似乎想借此来掩盖过去,吃剩的玉米芯被她猛的扔了过来。
无论如何得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星想。
最终星还是留在了房内。
“星,不经过允许擅自进入我的房间,你胆子变大了呀,难道不怕我把你赶出去吗?”伊尔故作镇定,殊不知她这辩解的模样在星眼里显得多么有趣。
当然,星不会表现出来,对于心上人一不小心露出的可爱笨拙的样子,她会帮着对方隐瞒。但以防某人恼羞成怒,她还是解释:“伊尔小姐,我试着做了一些饼干,也许您会喜欢。当然如果您不打算吃,我也可以送回去。”她作势要离开。
“等等……谁说不喜欢了?”身后传来有些着急的声音,“递过来吧,都拿过来了,还有送回去的道理?嗯,看在饼干的份上,这次就先不和你计较了。”
“如您所愿。”轻轻将饼干放下,星站在了伊尔身旁。
“嗯?你怎么还不走?饼干已经送到了,确实不错星,还站在这里干嘛?”
“公爵与夫人都不在家,仆人们也都放了假,城堡里很冷清。”
“所以?”
“我想陪着您。”她怕伊尔孤单,或者说只有这时星才有机会站在伊尔身边。
“我又不会害怕……这构不成你留在这儿的理由。”伊尔无奈,不过也没有赶人,很多时候,她都难以和星的思维保持在同一层次上。某些事情星会瞒着伊尔。这倒不是她不够忠心,她只是觉得一些小事不值得打扰伊尔。这样的行为,她其实不太喜欢。伊尔强调过这一点,但星似乎没有改正的意思。不,星已经做出了种种行动,可就结果而言,着实是不尽人意的。
可能这也与星的性格有关。除了伊尔之外,女孩几乎不在乎任何东西。对于别人也只是倾向于认识的程度,除非那人说了伊尔的坏话,真这样的话,纵使是星,发起怒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莎莎莎”
雪滑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