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统治者们
一间阴暗的房间中，几个身披黑袍的人影围坐在一张小巧的圆桌上正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桌上，一根昏黄的蜡烛静静的燃烧着，随着黑袍人的动作，他们的影子被烛光映照在墙壁上，天花板上，显得诡异而狰狞。
“我说，真的有必要这样吗？”猛的拍向桌子，其中一个黑炮人对着身居首位的人吼道，其间蜡烛的焰影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没熄灭。
“老家伙你干什么？别拍坏了我女儿的桌子！”被吼的人不乐意了，站起身子就向前者扑了过去。
“公爵大人，我们还是聊正事吧。”对此，最后一人无奈地拉开两人，他顺手点亮了屋内的魔晶灯。
这里赫然是伊尔的房间！久违的，趁女儿不在的公爵大人回到了这里，而这身打扮最初是公爵大人想吓唬吓唬年幼的伊尔整出来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成为了惯例。
双手撑在女儿吃甜品的小圆桌上，公爵大人扫了几眼面前的两人。首席执行官加尔维斯·科索恩和大魔法师巴罗尔·道林。沉吟片刻，他对自己的心腹们说道：“陛下的邀请函又送来了。”
“邀请函？”
“就他老人家的寿宴啊，不一年一度吗？你怎么还没记住？”不满的瞥了一眼道林，西里斯继续开口，好像没有意识到皇帝比他还要小一些。
“总之我不太想去，你们快想个法子合理的拒绝掉。”
“呃，我想想，去年您找的理由是安抚发狂的扎伊切克，前年是边境摩擦，还有大雪封路，抵御天灾……您已经连续5年没有出席过陛下的寿宴了，他竟然还不打算对您动手吗？”
回想起前几年的情况，科索恩半开玩笑的说道。
“动手，动手，动个锤锤哦！我有威胁那老家伙的统治吗？再说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呢，寒鸦领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咱后头还有一头龙呢！”西里斯显得更是激动，搞怪的张牙舞爪起来。
“这话也就您敢说了，不要忘了人家扎伊切克又不听您的。这样下去，哪天我站在处刑台上都不会觉得意外。
“怕什么？克罗诺斯那个笨蛋虽然蠢，但只要咱们不触犯底线，就不会有事。这几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是啊，等您哪天把陛下的底线试出来，咱们也就离嗝屁不远了。”
“嘿—呀！怎么不管小的老的都喜欢呛我呢？”想起几天前与伊尔的交谈，公爵大人的脸色又郁闷了几分。
“您应该………”
“别，我可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我是公爵，所以错的都是你们知道吧？”西里斯的蛮不讲理，道林与科索恩早就习以为常，这种时候不理他才是最好的。
……。
……！
……？
西里斯看了看道林，老魔法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他又看了看科索恩，后者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转过了头。
“好吧好吧，我去总行了嘛。”实在受不了沉默的气氛，西里斯妥协了，不过他也确实该回去看看了，回到那个儿时居住的…地方。
“这样最好。”对此科索恩当然没理由拒绝，他顺从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家事处理完了，接下来处理点公务吧。道林，森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当谈到需要真正认真对待的问题时，西里斯也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样子，严肃了不少。
“不容乐观。”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子，忧心忡忡的说。“虽然联合兽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抵御，可那东西的转化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森林深处的那群家伙又联系不上，照这个情况下去，‘宸净’迟早会降临。恐怕您今年又要抵御天灾了。”
“如果再加派人手会怎样？西里斯没理科索恩的玩笑话？
“不行。”科索恩也加入了讨论，“先不说后勤跟不跟上，其实我们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拦。”
“嗯？”
它是‘那种东西’。”所谓“那种东西”其实是传说中的神兽，它们往往有强大的实力，巨龙般的身躯以及不逊色于任何种族的智慧。可由于怪异的性格和习性，它们的行为也难以揣摩，因此在人类眼里它们几乎等同于“天灾”。
“为什么那东西会阻拦我们？那‘宸净’与它又有什么关系？”
“这点我们暂时无从得知，只是我建议最好做出最坏的准备。”科索恩说。
“最坏的准备？你是指再来一次‘莉莉艾尔事件’吗？”道林坐不住了，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选择的问题。
“莉莉艾尔事件”发生在62年前的寒霜领，那时西里斯与科索恩都还未出世，道林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青年，但他仍记得那一次的绝望。天云奔涌，莽雷咆哮，大地仿佛要被雷电击碎，死亡萦绕在人们的心头。
如若不是扎伊切克以及自称“幻梦”之人的帮助，恐怕寒冬之城早就只是一座遗迹了。
扎伊切克其实是寒冬之城的守护者，在遥远的过去，寒鸦堡最初的主人与其签订了契约，虽然无人知晓当时究竟付出了什么，但直到现在，扎伊切克依然履行着它庇护的职责。
“我并非此意，道林先生，您请先冷静。”科索恩开始解释：“我是说最坏的结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是最坏的情况，最终手段。可以的话，我当然想与那种东西和睦相处，但这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它们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可不一样。”
“可…”
“好了。”见两人有吵下去的可能，公爵出手阻拦，“先这样吧，明天再召集所有人进行讨论，这不是能短时间做出的决定。”
“是。”
“好把。”
“那么下一条，嗯？维洛里亚大公女儿的生日宴？那什么恰心儿…乌？
“大人，是恰西尔雯，据说是帝国最美的女人。”
“最美的女人，皇后没意见吗？她不是挺小肚鸡肠的。”
“殿下已经去世9年了，还有您说的是童话，咱们的皇后还是挺友善的。”科索恩颇有些无奈。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西里斯从来不会记得。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我还记得我那个笨蛋弟弟克罗诺斯哭得泣不成声呢，哈哈……”西里斯作恍然大悟状。
“不，您压根没去。”
“……那什么，科索恩，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挺讨厌的。”
“这，伊尔小姐好像这么说过，大人您知道为什么吗？”
“算了，还是不去了，什么帝国最美的女人，有我女儿一半漂亮就算她厉害！”
于是逮住机会的西里斯公爵又把伊尔一顿夸，如果当事人在这儿，就算有其他人在也一定会想办法堵住他的嘴。
“说到伊尔小姐，让她去讨伐盗贼，您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吗？”回想起那个可爱的女孩，科索恩也不禁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如果这让他的手下们知道一定会大惊失色，铁血的科索恩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家里，总是板着一张脸，不仅表情如此，性格同样没有太多人情味。他能与贵族们交好，全凭个人能力，而非和善的态度。
但每当他想起伊尔却又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就好像有什么魔力，真神奇啊，神奇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一瞬的思绪没能被抓住，科索恩很快将之抛置脑后，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又有哪个小坏蛋做了不太地道的事。
“担心她干什么？”西里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么会没问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就让她独自执行任务，还是讨伐盗贼这么危险的。”情急之下，科索恩甚至没有使用敬语。
“弗洛德他14岁时不就去狩猎魔兽了吗？”
“那不一样，弗洛德大人是男人。”
“哎，你还性别歧视！”西里斯猛的指着科索恩，满脸笑容的开玩笑。在帝国男女还是很平等的，不只在法律中，日常生活中也能有所体现，不过，是帝国意义上的绝对平等，即权力和责任挂钩。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星也一直跟着，必要时，她会保护好伊尔的。”
其实伊尔和星对自己的能力的认知都有些错误，前者见识太少，后者总和强者打交道，整个寒冬之城中除伊尔外暂时还能胜过星的，不会超过5个：公爵，道林，凯瑟琳以及冒险者工会会长和魔法师协会副会长（会长是道林）。当然，至冬节临近的当下，可能会多出一两个外来人员也说不定。
“那位骑士的确很优秀，可以伊尔小姐那调皮的性子难免不会出什么差错。”
“哈哈哈，差错？倒不如说不出什么差错才今人意外吧？”
“呃，这您还笑得出来？”
“你知道吗？科索恩，当伊尔同意去讨伐盗贼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等于已经完成了，现在我依然这样笃定，就连当年和兽人打仗，与那两个老东西合作时也没这么自信，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两个老东西指的是雷格·冯·维洛里亚和迦罗瓦·克因·塔拉萨，在马伊都马克尔战役中三人曾并肩作战，大败兽人。
“为什么？”科索恩有些惊讶，三位老英雄的事迹在帝国人心中还是有着赫赫威名的。
“没什么。”西里斯眼中含光，笑容无比自信，“我的女儿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强，很强很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