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无光
“先是神之心，又是〈神恩〉。这场战斗对我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卡索洛菲娜用双手在胸前撑起了一个小三角一脸苦笑的这么说。
“拥有“学习”这么犯规的能力的你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吗？”伊尔不屑又有半分揶揄的说。
“彼此彼此。”卡索洛菲娜笑了笑，不知她在想什么，一时间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见状，伊尔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试探着问道：“姑且问一下，你当盗贼的理由是？对于金钱，凭你的实力应该有许多渠道可以选择。”
“没什么太多的理由，我大概只是觉得有趣吧。”
“有趣？”
“因为你看，那些人被抢之后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表现不是很令人愉悦吗？”
“真是恶劣的性格。”伊尔当然知道这不是事实，卡索洛菲娜的目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至于真实的目的大概是想影响寒冬之城内部安稳的环境，但伊尔却想不到卡索洛菲娜这么做的动机，这样做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难道你是敌国的间谍？”伊尔问。
“才不是，我可是帝国人。”奥尔比亚帝国明面上的敌国只有圣教皇国，卡索洛菲娜身为帝国人自然也是不愿意被误会成圣教皇国人的。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那就是内奸？为了得到更多情报，伊尔选择使用比较官方的说法，“你所劫掠的也是帝国的子民。”
“不不不，怎么能那么说呢？说到底我们的目标都是一些蛮横的富商贵族。没准儿，这也算得上是对他们残暴统治的惩罚？”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想你会不会有什么苦衷？这下可以安心的将你干掉了。当然就算你有苦衷，结局也不会变。”伊尔调皮的笑了笑，但在卡索洛菲娜眼里，这种笑容显得尤为瘆人。
“我还以为你会心软放我一马呢。”
“怎么可能，身为贵族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些贵族中的败类、废物、虫豸，即使被盗贼抢劫也不会有太多伤心的举动。他们会的就只是向平民进行更厉害的索取——剥削。你从刚才起就在为自己开脱，所以到头来所谓蛮横的贵族的界定范围不还是由你们来决定吗？退一步讲，就算你所抢劫的对象都是些残暴的贵族，但你们的行为依然触犯了法律，身为公爵之女的我有权利审判你们死刑。”
“……那些不相干的人在你眼中有那么重要？还是说尊贵的公爵小姐，就像您口中的我一样，想要以此为借口掩饰您心中的弑杀？又或者我知道的太多了，神之心与强大的神恩，无论哪个都会对你产生很大影响…也是，到那时你还怎么在公爵面前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不全是。算你说对了一半吧，我真正想要的是——就像你想看被强者崩溃的样子，我也同样觉得魔女的绝望会很有趣。”既然对方罪无可赦，那只要能进行审判，手段什么的当然不重要，无时无刻，伊尔都需要刺激来充实自己内心的虚无。
“有趣？哈，到头来您和我有什么区别？也是，差点忘记您也是贵族呢。即使没做什么压迫之事，但只享受权力不去履行义务的废物大小姐也没什么两样吧？大概唯一的不同点就是你拥有力量，并且很会伪装。”
“你在试图激怒我，当然我也没办法反驳，兴许今天过后我的履历上会增加一个讨伐盗贼的成就。而这也算得上我第一次真正履行贵族的义务。并且对于我性格上的缺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我是公爵之女不是吗？那只要还在寒冬之城里，我也就是‘对’的了。”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您是否有些大意？”卡索洛菲娜慢吞吞的说，“时间过得真快，你说是吧？晖洒的白银冰牢！”
顷刻之间，伊尔周身充斥了纯白的寒冰，被冰凌包裹，她连转动脖子都做不到。
“我从来都不是要激怒你，毕竟有时候发狂的强者更加危险，我真正想要的只是您分神的片刻。”在‘晖洒的白银冰牢’内的伊尔惊讶的发现自己无法调动任何魔力，即使神恩在释放之前也需要魔力的引动，也就是说，伊尔在表面上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手段。卡索洛菲娜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也有可能她不知道这件事，伊尔的神之心可以由内部为它源源不断的提供魔力，根本不需要从外界调起。
“你感受到了吗？魔女。”伊尔冷不丁的问，她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卡索洛菲娜凝聚魔法。
“……”卡索洛菲娜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她加快了释放魔法的速度。
“没什么，你大概感觉不到。”在刚才伊尔感知到自己的神恩〈永世的摇篮〉被什么给牵动了，会是星吗？看来那边应该解决了。
“既然如此。”伊尔将手放在冰牢上，下一刻阵阵裂纹扩散开来。
“什么，怎么可能？没有动用魔力，你竟然徒手就将魔法捏碎了！！？”
“咔咔咔”
“我说过吧，你将被我杀死，你的能力很强大，但它有致命的缺陷，一旦超出了你的认知，将无法被学习。就像神恩，我没说错吧？”一直以来，伊尔使用了很多魔法，只有较为简单的种类被卡索洛菲纳劣化后学了过去。“唯独神恩的能力，你不曾复制。”
“所以呢？”卡索洛菲娜笑着问。“你的神恩并不具有攻击性，你又该如何分出胜负？”
“这个呀，只要用出一个在你学会之前就能打倒你的魔法不就行了？”
“嘁，能做到就试试看啊！”尽管嘴上很嚣张，卡索洛菲娜还是忌惮了几分，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卡索洛菲纳周围的魔力开始紊乱，黑色的风暴如同潮水袭来，流淌着泛出七彩的闪光，毫无规律，但最终归于暗色的漩涡。
这是卡索洛菲娜过去学会的最强魔法，使用后她自己也会受到重伤，但现在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见状，伊尔再次举起了剑，神恩〈永世的摇篮〉带来的强化能力缓缓发动。
“斩——” 伊尔回忆着仅看过一次的那个人的动作，庞大的魔力在雪岭之上开始凝聚，不，并不是魔力是更加纯粹的能量。
银白色的光芒亮起，世界都仿佛暗淡下来。
然后，她是怎么做的来着？回忆中淡红色的眸子古井无波，透过那粉樱色的门扉，伊尔曾望见她眼里的破碎。
漆黑的剑，银色的光，充实了伊菲爱尔娜莎初临世间的心，芙若拉你在何方？又往何处去？
光在升腾，天边的云朵如泡沫般消散，风在奔涌，地上的雪花如流水般飞逝。
苍穹与大地就像神话中的兽与游龙都在光芒中忙碌其影，无极的穹光似是此方与彼端的一线，群星自深渊之中张开它们的眼，就像原初的神在此刻张开羽翼，桂冠凝黑暗飘散，祂已离去。
银发的少女睁开了眼，于此银色的光芒消逝。
“无光”她说。
世界冥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