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哗啦——
雨水犹如珍珠般大小滚落至地,一个又一个涟漪激荡扩散,波涛汹涌的水面划出一道雷光。
风怒雷鸣,花草树木被吹的摇曳不止,好似要拔根而起。
忽然,在层层叠叠的涟漪水面中,一道单薄的身影,被一根拔根而起的树木撞飞出去。
伴随一声巨响,那道身影躺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之上,身着的衣着早已面目全非,破烂不堪。
“不对...不对...不对......”
人影传来阵阵呢喃声,他面朝天空的同时,任由暴雨倾泻,被雨水润湿黑色双瞳之中,写满了迷茫。
他艰难的晃动脑袋,双手死死抓住心口所在处,好似一个快要病逝的患者,想要极力逃脱病魔的折磨,从而发出非人般的怒吼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脑内?!”
“你给我闭嘴!你根本不是我!!”
“我才是真正拥有名字的那个人!!”
“我叫——”
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躺在泥泞上的人影那涣散的眼瞳逐渐恢复神采,突然间一个名字划过他的脑海。
“久远......”
他不由念出这两个字,似乎内心的浮躁一瞬平静下来,一段记忆碎片如倒放的电影,在脑海内逐步展开。
“我...这是穿越了吗?”
一抹泪水从久远眼角划过,伴随着雨水一同滚落至泥沙之中,他恍然起身,在偌大的暴雨当中,仿徨的看向四周,只听见雷声荡鸣,飓风呼啸。
这陌生的环境,似乎无不在说明一件事实。
久远默默消化着这一切,同时在脑海深处,寻找自己穿越前的最后一幕。
那天似乎下雪了,明明是夏天却下起鹅毛大雪,身为家里蹲的自己,出奇的看向窗户的雪景,暗自打开了家里的空调。
然而这时,门铃响了,一位陌生少女出现在门外......
自那之后,自己好像就没有记忆了。
不过,这具身体的记忆他却了如指掌,让他惊奇的是,对方的名字叫“铭久远”,虽然和自己姓不同,但两人的成长环境却天差地别。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穷养,另一个一个富养。
久远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消化着这一切。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穿越,但事到如今已成定局,他自然也改变不了什么。
沉默了片刻,一阵寒风拂过脸颊,让单薄衣着的久远感受刺骨,不由打了个喷嚏,随后身体的沉重感袭来,像是通宵了好几天之后,精气神被掏空般的感觉。
“总之......先回去吧...”
疲倦的身体拖拽着消沉的灵魂,久远用着自己仅剩的本能,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来这的,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记忆中有这个地方,就在市区外附近的一个果园内,以前的上学路上,总会路过这里。
从这到家,也就七八分钟的距离,而他的家在市区边缘,不过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段路程却显得格外漫长煎熬。
湿漉的黑发不断滴落雨水,刺骨的寒冷让他浑身打颤,双手抱胸,似乎想要保留仅存的暖意,然而这样做,只能自欺欺人。
他现在的体温只能说跟没有一样。
路过空荡的街道,只剩下街边的灯红柳绿在陪伴着他,穿过层层小道,十分钟后,他终于来到了记忆中的那扇家门面前。
久远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并没有钥匙,只有仅存几张湿漉的纸巾沾满了鲜红。
他似乎想起什么,熟练的来到家门口的窗户上,推动着防盗窗,不断朝下摸索,艰难的取出备用钥匙,并打开家门。
吱嘎——
有些耀眼的灯光扑面而来,让久远猝不及防,不由用手遮挡,露出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
看到这灯光那一刻,久远疲惫的身躯似乎缓和了一些,有种终于到了切实感,就差一步能休息。
他单手遮住自己的脸庞,缓步踏入室内,只见沙发上,有着两道熟悉的身影坐在两侧,身影单薄,眼神充满挣扎,似乎在懊悔什么。
听到开门声传来,两人稍许呆滞,随后一同转头。
“爸...妈...我回来了......”
久远脚步有些踉跄,好似跪久了刚站起来般,晕晕乎乎的走进了开放式厨房之中。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看见推门而入的久远,充满血丝的眼瞳猛然收缩!
“你......你.......”
男人喉结浮动,张大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同时不断掐住自己的脸,似乎想要分辨这到底是不是一场噩梦。
“爸...晚饭还有吗?我好饿。”
久远能感受到自己全身冰冷,同时饥饿感不断涌上心头,想吃顿热乎乎的来驱散身体的失温。
他面向冰箱不断扒拉着里面的食材,看看有什么速食能热一下,让自己饱腹一餐。
呲呲、呲呲——
刺耳的划痕声尖锐的回响在客厅之中,冰箱的里的食材犹如翻江倒海般,不断被久远丢出来。
厨房中,久远把自己想吃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没等他先加热速食,饥饿感瞬间冲散全部想法,让他直接张开大嘴,一口咬了上去。
料理包瞬间被撕扯成碎片,汤汁像是水流般不断从嘴角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而此刻,客厅沙发上,两道人影已经坐成一排,相互抱紧,惊悚的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慌。
“小远...?”男人有些迟疑,稍许鼓起勇气,试探般开口:“你是怎么回来的?”
久远此刻正在疯狂咀嚼着料理包,浑然没听见男人的问话,似乎觉得这样没没吃饱,于是放下遮挡灯光的白手,拿起被肆意丢弃在地面上的果蔬,不管生熟,直接咬上。
硕大的南瓜仅一瞬,就被咬出一个大口,那坚韧的外皮起不到丝毫保护作用,宛若被当做下酒菜一样直接下肚。
他还嫌这样吃的不够快,直接拿起一旁堪比人一样大的冬瓜,一口塞入嘴中。
“当然是走回来的。”
久远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幽幽传来,不过并不是从口中所发出,而是从鼻子里。
是的...鼻子里出来的声音。
因为他现在正犹如老鼠一样,抱着那堪比人一样大的冬瓜不断啃食,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就好像...
有另一个人在他体内,替他说话。
“最近是台风吗?雨这么大,差点没被卷走回不来了。”
“路上好多树都被吹飞了,我直接被树撞倒了...”
“衣服有些脏了,妈,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帮我洗一下吧...我现在...有点困......”
看着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客厅里的男女只觉得手脚冰冷,天花板那耀眼的灯光,似乎无形之中暗淡了不少,仿佛知晓久远即将要睡觉一般,屋内的亮度正在不断消散。
他们脸色苍白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引来久远然后多余的动作。
终于,冰箱里的食材被一扫而光。
久远擦了擦嘴巴,毫无血色的小脸,逐渐恢复红润。
他迈开脚步,踏着这满是狼藉的厨房,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正当他摸到把手的那一刻,久远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沙发上坐在的两人。
此刻,他们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上,双腿发颤,汗流浃背。
“爸...妈...”
“怎么了...小远......”男人声音好似若有若无的苍蝇般,哆嗦的接话。
久远无神的双瞳突然流露一抹显白,直接翻白眼一样,吓的客厅两人宛若应激反应,突然起跳,直接将沙发推倒。
“没什么...就是觉得家里灯光有点太亮了,容易闪眼睛......”
说完,久远推门而进,而此刻屋内的灯光暗淡到极致,伴随窗外的一声电闪雷鸣,屋内突然毫无征兆的停电了。
所有亮着的灯光在这一瞬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漆黑。
两人的身影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他们想要极力尖叫发泄自己的恐慌,却发现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声音出不来......
强烈的窒息感仅一瞬就涌上心头,大颗圆润的汗水滚落至地,男人面如死灰,打算就这样紧闭双眼。
房间内却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他猛然睁眼,正看见放在远处充电的手机,被断电后,屏幕重新恢复亮度,像是照亮这无尽漆黑的最后一束光一样,他猛然抓住这跟救命稻草。
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微弱的灯光重新照亮失明的房间,他们颤抖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却只感受到如坐毛毡般的不安。
“他...怎么会回来呢?”女人像是质疑,却又不敢大声争辩,只能宣泄情绪一样,低声怒吼:“传闻中的事情难道是假的?”
“不可能!”男人笃定的抓住妻子的手,像是给她一个定心药丸,开口道:“纯博士的事情你也知道,传闻不可能有假!”
“那你要如何解释?小远还在这的事情!??”女人声音颤抖,像是要寻求一个正解的答案,继续质问道:
“如果他真的是小远的话...”
“那我们昨天抛尸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