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了成绩单下来前，其实成绩单下来之前，我就很少跟王一哥哥一起了，他休息时间会抽空来看我，我太了解他的作息每次都躲着，被学习分散的精力他也没有发现这样不对劲，就这样他到了中考。
中考那天，是王姨特地来找我送哥哥，我打起精神挂上笑容，给了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去的时候王姨一直问：“多多你怎么了，也不来姨家吃饭了。”
“我不饿。”
“你不饿也不来看看姨了啊。”王姨笑笑说
我没有回答，跑了出去
王姨追到了我：“多多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跟姨说，这五六年，姨都拿你当闺女看的。”
我抑制不住的眼泪，赶紧挣脱跑开了，我难以启齿。
我当然难以启齿。
几个月前，我肚子疼，老师让我回家休息，实在撑不住了，校医院说我可能着凉了，要送我，我坚强惯了，揉着肚子缓和点就回家了。
这次打开门，打开的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一个雪白的胖子光着身体趴在柳菁的身上，上下扭动身躯，柳菁面色潮红，发出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姜多多惊的大叫。
男人吓得直接从女人身上蹿了下来，他下面长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
多多愣愣的看着，震惊到脑子一刻空白
他光着肥胖雪白的身躯，慌乱地捡着地上的衣服。
慌乱中他错穿了女人的内裤，狠狠骂了声：“娘的”，脱下来又重新套上自己的。
男人穿好衣服，撞了我一下，匆匆忙忙地走了。
“臭丫头，你回来干什么？”女人凶了我一句，开始去穿衣服。
我冷汗直冒肚子也不怎么疼了
“刚才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我不回答
“小丫头，刚才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我不回答
“刚才你看到什么人了吗，你给我装哑巴，再装哑巴！。”她猛地窜过来，对我的脸狠狠几巴掌，热辣辣的还没有过去，紧接着开始掐我的四肢。
这次我更加害怕不知所措，眼睛一片漆黑，失去意识。
等我再次睁眼，房间里已经打开了灯，此刻我在客厅，看了一眼钟表已是九点多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女人坐在不远处，她每次手打疼了，就会换一根木棍。此刻我赶紧往门外逃，她过来抓我，我咬了她一口，挣脱跑开了。
晚上的人已经很少了，我慌不择路地跑，突然撞上一个人。
男人刚想骂，定睛一看：“是多多啊。”
我害怕地跟他比画，让他别叫我的名字，然后很恐怖地看了一眼后面，女人向这边走来。
男人看我被打肿的脸，让我去大树那边躲起来。
我猫着腰过去，加上天黑，不过来是看不见的，我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嫂子，大半夜不在家睡觉，出来遛弯呢。”
“你看到一个小女孩了吗？”
“有啊。”
我吓得哆嗦得更厉害了
“在哪里？”
“俺也是出来解手，有个女娃娃撞了俺一下，没怎么看清，有什么急事一样，就往那边跑了”牛强往对面马路上一指。
“知道了”，说完提着木棍往下面走去。
“多多，你快出来吧，那个杀千刀的女的走了。”
“我颤颤巍巍地出去，还是浑身发抖，你别怕，叔叔带你回家，恁长得这么好看，这小脸揍的真下得去手，那是个东西吗。”
我像个行尸走肉，跟着牛强去了他家。
夏天的衣服穿得少，我穿的是一件小长裙，四肢都露在外面，露出来的部分青紫相间。
“多多，恁妈为什么打你啊？”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就是害怕。
“没事多多，恁告诉牛叔叔，不怕。”
“一个胖叔叔压着她，他们没穿衣服。”我哑着声音，说得细弱蚊蝇
牛强深吸了一口气：“这狗娘养的，偷汉子，看把多多打的，这么好看的小脸都给打肿了。”
牛强的语气里，我并没有听出来关切。他一直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开始从拍我的肩膀，到摸我的后背：“多多别怕，牛叔叔不会打你的，牛叔叔给你看看伤口，把你衣服脱掉。”
我拽着裙子摇摇头：“不用了，牛叔叔。”
“来可怜的乖孩子。”他已经不理会我的反抗，开始把我的裙子说要检查，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他一直在打量我。
“我要回去了”，我准备重新穿上衣服。
“恁回去，恁妈又要打你。”牛强的声音变得喑哑，像极了那个肥胖的叔叔。
“你别回去了，今天跟牛叔叔在一起，牛叔叔好好看，乖来，多多皮肤真滑，真好。”一滴口水滴落在我腿上，让我一阵恶心，觉得不对劲。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多多别闹，别闹，乖”，我大叫，他开始用手堵住我的嘴。
接下来只有了痛。
我反胃到想吐，昂起头，看到窗外，一个女地蹲着手里提着木棍，咧嘴笑得很开心。
牛强的这个房间在半地下，他沉静其中没看到，柳菁在外面找了一圈，准备回来问问牛强可认错人吗，谁知道过来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我泪眼婆娑地盯着柳菁，希望她能过来把他拉走，希望永远别寄托在他人身上，柳菁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挣扎显得这么渺小。
牛强累得一身大汗，往后一摊睡了过去。
我挣扎着起来，拿起衣服就往外跑。跑到很远的地方，我才缓缓穿上衣服。
回去的时候女人坐在狭小的客厅里等着我，姜阿升两天夜班，今夜不会回来了
我从她身边走过，跑去了卫生间，狂吐起来。
从而引来她阵阵笑声
我吐的越厉害，她笑得越开心：“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还勾引那个丑的没人要的破烂王牛强，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痛快，仿佛她不换气，可能会失氧去了。
我打开了水，开始冲洗身子。
“那个牛强怎么样啊？感觉好不好啊？有没有给你快乐啊哈哈哈。”
我使劲地冲洗身子，用香皂洗了五遍，洗到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我挣扎起身，腿很疼，我挣扎了好多次。
去拿了几件旧衣服，把这件扔了出去。
看着笑出眼泪的女人，我异常冷漠：“疯子。”
女人过来就要打：“打死我吧，我死在哪里都行。”
“不听话的东西，你死在这里，那个死老太婆的房子还能给我们吗，呸！晦气东西。”
她没再动手：“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要是让那个老不死的知道，我就把你的事情告诉你的班主任，告诉你的同学，告诉你那个王姨一家。我看你知不知羞耻。”
我空洞地看着她，虽然我对今天的事情还分不清楚，但是隐约的羞耻心让我觉得异常恶心。
我没考好，可以说后面的摸底考试我一次比一次差，我不知道我该干吗，我该去哪里，我想离开，又不知道家在哪里。
班主任，各科老师都找我谈过，我被叫到了办公室，好多科目的老师都在这里：“多多，你再怎么考试也不可能是这个成绩呀，你跟老师们说说，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没有的，老师”，我摇摇头。
“那你最近是身体不好，心情不好吗？”
“没有的，老师”，我冷淡地回答。
“行了，多多，上课铃响了，你先回去吧。”
“欧阳老师，你别问了，你没看到孩子身上，脸上从几周前到现在都是淤青吗？”
“还真没注意，张主任，孩子是不是磕碰到了。”
“你这么说我也看到了，那哪里像磕碰到的，磕碰脸上有手指印啊。”体育周老师补充道：“我前几天在操场，看她都不怎么跑了。”
“周老师还真说对了，放学我去问问孩子，别被家暴了，每次家长会我看她妈对她挺好的，又给她带吃的，还抱着她，她也很开心的样子。”
“那要是人家爸呢？”
一个老主任听不下去了说道：“唉唉，都是做教育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别在这里揣测。”
几个老师互相给了个眼色，撇了一嘴，开始各自批作业了。
“多多，老师问你，你的父母对你好不好啊？”
“不好！”
“啊，那来给你开家长会的，不是你妈妈，看对你挺好的啊？”
“不是！”
“多多，你是不是被家暴了？”老师突然严肃地说道，“家暴的意思就是他们打你了。”
“打了，天天打！”
“打多久了？”
“6年！”
“是亲生的吗？”
“是的！”老师眼睛里突然泛红。
“那为什么打你呀？”
“不知道。”
“你犯错了才打你吗，你这么乖的孩子。”
“不清楚，随时随地都会打。”
老师像受了一道闷雷“多多老师看看你身上好不好，你天天穿这么厚的校服，就是为了挡伤口的吗。”
“是的。”
说着老师开始轻轻拉我的校服拉链，一滴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几周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我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
“多多你冷静，冷静下来，是老师，我是你班主任，欧阳老师。”欧阳老师尽量轻轻地抱住我。
“多多乖，多多别动，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叫得越来越厉害，挣扎得也越来越厉害，我慌乱的手脚并用“啊…啊…啊…”
“多多别动，多多好孩子，好孩子多多。”
“这么好的孩子还打得下去，叔叔疼你，嗯…，牛叔叔疼你，嗯…”
“欧阳主任，多多怎么了？”
“张主任，我不知道，你快来，多多力气太大了，我快抱不住了。”
张老师把我的手扣住：“多多，你看看这里是学校，我们是你的老师啊。”
我恍恍惚惚才听清楚，渐渐平复下来，挣扎中欧阳老师的肩膀透出了血，是她抱着我的时候咬伤的，透过了她的白衬衫，晕染成了粉红色。
“对不起，欧阳老师。”
“多多你看老师都受伤了，老师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责怪你，你是受刺激了，你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
我点点头，把我这几年的经历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慢慢讲述出来，我平和地讲着，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两个老师从双目通红的隐忍，到最后的泣不成声。
我以为大人是不会流眼泪的，成年人的坚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心中有些愧疚：“老师们对不起，我不应该说的。”
欧阳老师哽咽着“你应该早点告诉老师，他们这群畜生，这是家暴，这是**未成年少女，他们要得到法律的制裁。我可怜得多多。”说完她温柔地抱着我，张老师轻轻地拉着我的手。
“明天我们去报警。”
“你别冲动，欧阳老师。”
“不明白，我这怎么冲动了。”
“你现在气头上，咱们冷静一下，举报多多被家暴容易，被家暴也只能批评教育，万一她那个母亲把多多被**的事情捅出来，这孩子也就毁了。”
“那怕什么，那个牛强就该牢底坐穿，多多是受害者，怕什么？”
“欧阳老师，你没孩子不知道，现在孩子不懂，以后懂了，那些闲言碎语会伤害到孩子的。”
欧阳老师是数学老师，不如张老师教语文的心思细腻。
片刻后：“张静，你说得对，人言可畏。”
“多多等下跟老师一起回家吧。”
到了欧阳老师家，欧阳老师一个人住，房子布置得简单大气也整洁。老师家离我住的地方比较远，我感觉自己仿佛逃离了那个地方。
老师带我来到浴室里，从那天起，就不愿意让任何人动我的衣服了。“那老师出去，你先洗，水放好了啊，这是沐浴露，洗澡的，那是洗发露洗头发的，这是浴巾擦身体。”
我点点头
这是我洗得最干净的一次，头发也香喷喷的。
正在我擦身体的时候，门把手动了一下，我下意识地裹紧了浴巾：“多多，你把门锁了，我把衣服放在外面了，是给我小侄女买的，正好你俩一样身高，就给你穿了。”
“好的，谢谢老师。”
我现在到哪里都会不自觉地锁门，特别是晚上，更不会出去了，那对男女在打骂我，我也不会出去了。
那时候还不懂那件事意味着什么，只是想起来，会反胃。
新衣服是短小的，老师看了我裸露出来的肌肤，蹲在我面前，满脸泪水。晚上她搂着我睡觉，就像奶奶的怀抱，熟悉又陌生。我变得尤为平静，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想什么，慢慢地有些重了，就睡了过去。
“多多，今天周六，你带老师去趟你家，我跟你父母沟通一下。”
我点点头
“是多多父母吗，我是她的班主任，欧阳雪。”欧阳雪看到柳菁姜阿升，皱了一下眉，原来开了这么久家长会，父母都没出现过。
“老师好”，夫妻二人客客气气的，柳菁搬凳子，姜阿升拿了自己珍藏的茶叶，这个操作让原本气恼的欧阳老师惊了一下。
欧阳老师坐下，把我拉到身边：“普通家访，二位也请坐。”
自己家，对面男女倒显得更拘谨。
“多多成绩一直挺好的，最近突然就下滑了。”
“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总拿奖状吗？”柳菁接话道。
“孩子的学习，自己有一部分原因，家长也占一部分，这次找找原因，相信多多的成绩很快就能上去。”
“我们平常都很忙的，我老公在工地，有时候还回不来，我在发廊，店里一忙也是不着家的，哪里还有时间看孩子啊，她自己要是不努力，我们也没办法了。”
“这段时间是孩子的紧要关头，你们要是没时间，就让我来辅导吧。”
“好的好的，麻烦老师了”，柳菁轻轻起身道谢。
“咱们两家位置较远，孩子来回怕危险，我也一个人住，让多多搬到我家吧，你们觉得可以吗。”
“可以的老师，遇到你这么好的老师，是狗…，是她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她要是不听话你可以打她。”
“哦，我看多多身上有淤青，是被打过吗。”
“她不听话，就会打。”
“多多父母，我是做教育的，这个我必须警告一下。对孩子家暴轻则拘役重则判刑。”
“没有没有老师，我们可没有打过孩子，是吧多多，你跟老师讲。”
“我…”
“没有动手最好了，国家最重视教育，孩子是祖国花朵，要是有人折损了花朵，到公安局一说，一定是要严惩不贷的。”欧阳雪声色严厉。
一片沉默后
“那两位早些歇息，我带孩子就回家了，趁有空补补课，这样没问题吧。”欧阳雪有些不耐烦。
“好的老师，我们送你。”
“不必了，早点休息吧”，说完老师拉着我走了。
“连昨晚没回家都没多问一句的父母，我还是头一次见，多多你以后…”
老师突然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的我：“怎么了多多？”
我躲在老师身后死死盯着满载垃圾迎面上坡的牛强，牛强的眼神从开始的不怀好意，慢慢变得有些躲闪，最后收回了眼神。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不知是他身上浓郁的垃圾味，还是他令人反胃的样子。等他走远后，我跑到墙边大吐特吐，直到酸水也吐不出来了。
老师意识到不对劲，也很快判断出那个捡破烂的是牛强。她声音颤抖有些咬牙切齿地走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拿出纸巾。
我擦好嘴唇：“老师我们回去吧。”
这下我们的速度加快了
“老师谢谢你。”
“多多，你以后有空就来老师家，他们也不管你，老师管你，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自立自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