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这么久,朕还以为你会与那位大公同去呢,“克劳迪娅起身,慵懒的靠在床头:“结果你还是没有陷入长眠呐。”
听到她这句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的话,伊芙清醒了不少,她侧过脸正对着克劳迪娅似笑非笑的脸,笑的有些讽刺:“我也十分遗憾没能和西泽尔一起走,或许您能大发慈悲的帮我一把。”
没由来的,克劳迪娅感到一阵烦躁,她俯下身盯着伊芙没有血色的唇。
总是,那样吐露着让人不约的话。
“吾女似乎对那位殺父的大公热衷过了头,”克劳迪娅带有薄茧的食指按在伊芙唇上,她稍稍抬起细细描绘着伊芙的唇形:“可是他身为你的堂兄,非但没有以身作则还犯下挑唆皇女行叛乱这种大逆不道之举,相当的,”
“不可原谅。”
克劳迪娅忽然将手挪到伊芙的细颈上,手下的肌肤触感细腻,脆弱得仿佛一收紧就会被折断。
莫名的,伊芙感到些许紧张,她似乎躺了很久,不仅使不上力打断克劳迪娅的动作甚至开口说话都有些艰难。
“叛乱是我逼迫西泽尔协同,并自己一手策划的,与西泽尔无关。”
这句话不只是触到了克劳迪娅的什么痛点,她放在伊芙颈上的手猛地收缩。
“唔!”伊芙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想要掰开克劳迪娅放在她脖子上的手。
她并没有成功。
“朕不会杀你的,”克劳迪娅缩回手莫名的有些意犹未尽,指尖还残存着伊芙唇瓣的柔软触感,她起身笑的有些奇怪:“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一样,你是朕的女儿,皇室为数不多的直系血脉,况且······”
“你和日曜的那位二王子尚有婚约。”克劳迪娅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冷意:“为了拖延时间与西泽尔私奔还发起了儿戏似得叛乱,真是让朕失望,你这样做叫那日曜的二王子怎么看你。”
伊芙大口的喘着气,点着地龙的宫殿里很温暖,她却觉得有股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原来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嘴上说着要随西泽尔一起却又如此恐惧死亡。
真是恶心。
西泽尔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肯定会感到厌恶吧?
“要是您对我抱有过期望就好了,”伊芙的声音依旧平静,晶蓝色的双眸中毫无生气只有一片死寂:“您从来没对我抱有过希望更别说是······”伊芙顿了顿:“失望。”
“······只有在面对朕的时候,你是用这副语气说话。”克劳迪娅的声音带上了些许不满:“朕不仅是你的母亲也是一国之主,你为什么不能端正面对朕的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伊芙笑了起来,“你对我的态度也从来没有正常过,一个从来不关心我的母亲,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我只有西泽尔了。”伊芙的声音里透露着浓重的疲倦,和克劳迪娅的交谈总是不怎么轻松:“我除了他就没有人会在意了,除了他以外还会有谁关心我的饮食起居,我生病时心急如焚,对我的一切都充满包容。”
“不会再有了,所以我宁愿你杀了我,”伊芙闭上眼:“算我求你。”
“死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克劳迪娅轻声说似乎是怕刺激伊芙,说的话却依旧残忍:“对你而言死亡当然是解脱,可是你的那些‘朋友’呢?”
“听说西泽尔大公还有一个妹妹被留在乡下的庄园里,”克劳迪娅琥珀色的双眸看起来十分凉薄,她安抚似得摸了摸伊芙绷紧的手臂继续不急不换的说:“公正大公一脉一向子嗣稀少,这次更是因为一场不合时宜的叛乱几近断了传承。”克劳迪娅一脸惋惜:“公正不阿,使得王国上上下下律法得以成功推行的公正一系最后的继承人消失了,这还真是可惜呢。”
克劳迪娅凑到伊芙耳边,似乎是为了让伊芙听得更清楚,她一字一顿的说:“那个叫安的孩子真漂亮,像是西泽尔小时候。”
“尤其是那对灰色的眼睛,简直和去世的哥哥一般无二,漂亮又清亮剔透,把它们放在玻璃瓶里当成收藏品一定很有趣。”克劳迪娅轻笑了一声,就像是谈论着什么开心的事一般:“朕想你也会这么喜欢。”
伊芙呼吸一窒。
“死亡很容易,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克劳迪娅的声音十分轻柔像是在教导犯错的孩子:“你解脱其他人呢?如果你死了,吾女。”
“朕会让所有有关西泽尔的人为你陪葬。”克劳迪娅亲了亲伊芙的侧脸:“你说那位大公会不会因此而怪你呢?”
“······”伊芙侧过脸去,过了许久才说:“我不会死在云端的。”
“死在日曜也不行,”克劳迪娅起身淡淡的说:“无论你身处何处,你都不能死,你毕竟还是我的女儿。”克劳迪娅轻轻的拂去伊芙耳边的碎发:“死在云端,你的皇姐会感到伤心难过,你那虎视眈眈未婚夫终于找到了向云端宣战的理由。”
“死在日曜的话你同样有了向日耀宣战的理由,”伊芙侧过脸避过克劳迪娅的手:“为什么不能。”
克劳迪娅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如果我要向日耀宣战也不需要你来制造理由,而且你死了······”克劳迪娅顿了顿:“你的皇姐会伤心。”
“都无所谓了。”伊芙面无表情的说:“都无所谓了。”
她对不起西泽尔。
如果她死了,会牵连那么多西泽尔在意或不在意的人,对她而言的解脱却会引起其他人的折磨。
她不想这样。
又或许,这只是她希望自己活下来的借口。
真是恶心。
可无论如何,她都会拼命的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可以把女皇的血祭在西泽尔的坟前。
直到那一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