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山流好水,平地有香花;
别处有好女,谁能得到她?
(本章大意:吃饭时,请客人坐上把位,给客人夹送鸡肉。试穿新衣裳时,通情达理,互相推让。这些足可以看出这家人的美德。王美凤的几个绣品也可以展现出她的绣品美,人美,心更美。
王小凤试穿新衣裳时,追求王美凤的蔡廷雨走进了门,称赞王小凤为仙女。他想让王美凤试穿,王美凤说她已经试穿过了。这时,刘彩兰与刘瑞之为了寻找龚慧成来到门边,说刘树人家中出了几件大事情,要龚慧成赶快回家去。)
不一会儿,堂屋里的餐桌上摆满了饭菜,只待大家入座吃饭。
王美凤看见龚慧成还在忙着缝衣,便喊道:“慧师傅,请吃饭。”
“来了,这衣只差钉两粒扣子了。好,我先吃饭,吃完了饭我再钉扣子。”龚慧成答应着,徐徐向餐桌边走来。
“请慧师傅坐上把位。”王小凤等龚慧成走近餐桌边,对他这样客气地说。
“妹儿说得对,请慧师傅坐上把位。”王美凤赞扬王小凤说,接着,她又说,“慧师傅,你是客人,请你坐上把位。”
他推让着说:“我算不得什么客人。美凤,你刚才还说,我到了你们家里,不要把自己当外人的,怎么?这下你又要把我当客人了?”他这样说是有意跟她打趣。
她脑子里灵机一动,立即自圆其说:“是的,慧师傅,我刚才是说过。不过,我那时指你说话说的,你在我们家里说话,你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可现在,这要吃饭了,吃饭的时候,你是客人。”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王小凤走到龚慧成身边,推着他走到上把位入座。
待大家坐定,陈金桂乐悠悠地说:“请慧师傅吃饭,请随便吃。”
这家人这么客气礼让,他也施礼:“陈姐吃,大家吃。”他拿起饭碗和筷子,用筷子往嘴里扒饭。
王美凤把饭碗端到嘴边,正准备用筷子往嘴里扒饭,突然发现他嘴里只是嚼饭,没有伸手去菜碗里夹菜。她将饭碗放在餐桌上,欠了欠身子,用筷子去鸡肉碗里夹了一坨上好的鸡肉,站起身,将那坨鸡肉送到他面前:“慧师傅,请吃鸡肉。”
他嘴里嚼着饭,眼里却早已发现王美凤刚才的举动。他开始时还以为,她拿鸡肉是给她自己吃,没想到她是为他夹的,他好不感动。他想,这王美凤就是与其他许多孩子不一样。他在别人家吃过饭,别人家的孩子一上餐桌,只顾自己吃,哪里还会顾及别人。可这家的孩子却不同,他们礼貌在先,他人在先,真是了不起啊,龚慧成心里这样想着,没有立即用碗去接她送到面前的鸡肉。
他在沉思发呆,她还以为他不愿意接受她送的鸡肉。她想,他要是不接受的话,他至少也得说一声你自己吃啊,可是他没有这样说。她手里举着那坨鸡肉,又壮着胆子说了一声:“慧师傅,请吃鸡肉。”
他盛情难却,咽下嘴里的饭,开口说:“多谢,多谢。”随即伸过碗去,接过她送过来的那坨鸡肉,“你怎么不吃鸡肉呢?”
“让客人先吃。”她这一句话着实让他震撼不轻,他感动得眼里顿时盈满泪水。
她偶然发现,他热泪盈眶,还以为他吃鸡肉吃得噎住了,急忙说:“慧师傅,慢点吃。喝点汤吧,你是不是噎住了?”
“没有嘞。”
“没有?那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泪水直旋?”她十分纳闷。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停下吃饭,转眼朝他的眼睛望去。
陈金桂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到眼睛里了?要不要用点茶叶水洗一洗?”
“没有,没有。不要紧。一会儿就会好的。”龚慧成不好意思,心急,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话做解释。
“那你的眼睛为什么冒出泪水?”王美凤仍然不解地问。
“是你那句话让我好感动嘞。”他终于将实话说了出来。
他这么一说,倒是弄得她有些腼腆:“看慧师傅说到哪里去了。晚辈一句平常的话让你这么看重。”
“不平常嘞,不平常。真是难得有你这样的好女额儿说出这样懂礼貌的话。你的品行好,你娘教得好。”他连连称赞。
直到这时,大家才弄清楚他眼睛里为什么会冒出泪水。原因大白,大家又开始畅快地吃饭。
陈金桂又重提刚才的话题:“慧师傅的孩子也一定很听话。”
“我那孩子是男孩儿,年纪不大,一个现在才六岁,另外一个四岁,调皮嘞。不过,他们年纪虽小,还算懂礼貌。我叫他们给客人端茶,他们就客客气气地端。作为男额儿,能做到这样,还是不错的。”
“他们还小。小的时候就这么懂礼貌,长大了也会懂礼貌。”陈金桂评论说。
“是啊,要懂礼貌就好。一个家里不讲礼貌那会成何体统。你的孩子们这么懂礼貌,真让我佩服嘞。”龚慧成念念不忘他刚才的感受。
“让慧师傅见笑了。孩儿们还需要多开导啊。”陈金桂笑了笑。
龚慧成这时说着话,吃着饭。很快,他已经将碗里的饭吃光。正当他站起来准备去盛饭时,王美凤站起来说:“慧师傅,你请坐,我给你盛饭去。”她迅速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去为他接碗。他只好将碗递给她,重新坐回座椅上。
王泰平刚才默不做声只顾自己吃饭,这时,他觉得,自己这样做真是过意不去,便跟龚慧成讲起话来:“慧师傅,你那大男额儿我在马宗岭镇上赶场时见过。他长得乖。”
“你见过他?是的,每次马宗岭镇逢场时,我都去那里为别人缝衣裳。他就喊着他娘带他去玩。他去的次数多了,很多人都认识他。尤其是那些和他年龄相当的男额儿都喜欢和他一起玩。”他很喜欢他的儿子,每每有人提到他的儿子时,他总是这么滔滔不绝地跟人说个没停。
“慧师傅,你的饭盛来了。”王美凤很快就盛来了饭送给他。
他接过饭碗,说了声“谢谢”,便又吃起饭来。他看到候家英吃饭不说话,便主动跟她聊了起来:“家英。”他这么学着陈金桂的叫法喊道。
“唉,慧师傅。”虽然候家英刚才没有开口说话,但她心灵耳尖,刚才还是没有闲着,静听了大家说的话。他这么一叫,她并不感到突然,因此自然作答,“你多吃点。吃饱吃好,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嗯,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客气。我吃饱点,你也要多吃点。刚才,你大妹儿还跟你说过,要你多吃点,把身子养结实点。”
“是的,慧师傅说得好。你就多吃点,把身子养结实点,将来生个儿也结结实实的。”王泰平用这话逗着候家英。
大家一听,不禁哈哈大笑。王美凤和王小凤是闺女,不敢放声大笑。王美凤用一只手捂住嘴笑,而王小凤抿着嘴暗笑。
候家英是结了婚的人,虽说她不会害羞,但毕竟还没有生过孩子,又有生人在面前,她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红润的羞涩,羞答答地说:“你这么喜欢养儿,我以后给你生他一群,看你怎么养活。”
“好,好。生他一群。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养活,就怕你不生。”王泰平仍然风趣地说。
“生,生,明儿就生。”候家英毫不示弱地说。她这句话把王小凤逗得张开大嘴笑。
陈金桂在一旁看了,认为王小凤那样笑不太合适,便停住嘴,用眼睛盯着王小凤,又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桌子,暗示王小凤应该笑不露齿。
王小凤很敏感,她婶娘的筷子一响,她对她婶娘瞟了一眼,想到婶娘平时教育她的话,马上意识到她的行为不妥,便立即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但仍然笑个不停。
大家坐在餐桌旁吃着,说着,笑着,很快,人人都吃了个饱。龚慧成首先放下碗筷,坐在那里歇息,等候他人吃完饭。
王美凤紧接着放下碗筷,对他客气地说:“慧师傅,还多吃点,吃饱啊。”
“吃饱了,你要我不讲客气的,我今儿还多吃了一碗嘞。”
“这就对了。好,我去给你沏茶喝。”王美凤满意地微笑。
“不用了。我的茶杯还在缝衣台上,没有喝完嘞。我过去自己喝就是了。”他站起身朝缝衣台边走去。
其余的人吃完了饭,都站起身来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将碗筷送往灶房。
龚慧成走到缝衣台边,欲将端起茶杯喝茶时,他眼前一亮,定神一看,缝衣台上放着一只雪亮的鞋底。鞋底上纳着整整齐齐的梅花,好看极了。他禁不住拿起鞋底看个仔细。鞋底边整洁流畅,鞋底上梅花怒放。白鞋底白棉线白梅花,宛如冬天里白梅花在雪地上放光芒,晶莹剔透,雪白漂亮,简直就是一幅《傲雪梅花》画。他锲而不舍地把鞋底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他的眼睛看呆了,看酸了,嘴里不禁失声叫了起来:“多巧的手啊!”他想问个明白,这到底是出于谁的巧手,但他料定,这是王美凤所为,但又不敢断定。他知道,刚才在吃饭前,王美凤与候家英刚才坐在天井的旁边,纳过鞋底,她们两人中到底是谁纳的这只鞋底呢?他只好问离他最近的候家英,“这只鞋底是你纳的?”
她对鞋底一看,连忙摇头:“这不是我纳的,是大妹儿纳的。”
他舍不得将鞋底放下,又好奇地问远处正在收拾碗筷的王美凤:“美凤,这鞋底是你纳的?”
她不知他问这话的意思何在,便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笑着说:“让慧师傅见笑了。慧师傅是用针线的里手,请你多指点。”
“简直是完美不暇,哪里还说得上指点嘞。”他这下弄清楚了这鞋底到底是谁纳的。他还是把鞋底拿在手里,自言自语,“纳得真好,纳得真好!”
王小凤听得他这般赞声再道,她也打心底里佩服。她想乘这个机会让他对王美凤的绣品看个够、佩服个够。她笑嘻嘻地说:“慧师傅,你看到的还只是一只鞋底,你就这样赞叹不已。如若你看到我姐姐的绣品,那你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让我长长见识。”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王小凤说着,转身朝王美凤的卧房走去。
王美凤听到了他们前前后后说的话。刚开始,他们俩说到她纳的鞋底时,她就想,既然他看见了,就让他看吧,让他说吧。可这时候,王小凤说要把她的绣品都拿出来给他看,她有点憋不住了。她不想把自己的绣品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当王小凤经过她的身旁时,她拦住王小凤:“妹儿,算了吧。别去拿了,别让我丢丑。”
王小凤不依,便和王美凤推推搡搡起来。
陈金桂在一旁看了,劝导说:“美凤,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让妹儿拿出来给慧师傅看看。刚才你都说了,慧师傅是用针线的里手,他虽然对你的鞋底没有说什么,说不定他对你的绣品会指点指点嘞。你是个爱精益求精的人,何不趁里手在身旁时多学点呢?”
王美凤听她娘说得合情合理,不好再阻拦,松开手,让王小凤进她卧房去拿。
陈金桂谦逊地说:“慧师傅,等一会你看了美凤的绣品,如若她绣得不好,你可不要笑话哟,要多包涵包涵。”
“陈姐,你言过其实了。我相信,你的闺女一定会绣出绝世佳作。”
“你不要说大话,等一会,我看你怎么收场?”陈金桂继续谦逊地说。
他们俩说话间,王小凤怀里抱了一大抱绣品走上前来,旁边的几个人也都围了过来。王小凤先是把鞋垫拿出来看:“来,慧师傅,你先看这个。”
“好,让我来欣赏欣赏。”他接过鞋垫一看,那鞋垫白色底面,上面用彩色棉线绣着红色荷花和绿色荷叶。荷花绿叶之间用银线绣着水波。那荷花怒放吐艳,那荷叶青翠飘香,那水波随风荡漾,空中一轮金月喷射光芒,水中一轮银月辉映交相。他称赞道,“好,绣得好!这就像一幅美丽的《荷塘月色》画。如若把这样的鞋垫送给谁,谁还会舍得把它垫进鞋里?他一定会把它挂在墙上欣赏。”
王小凤不等他再说什么,又从怀里抽出一件绣花衣来看,说:“慧师傅,你看看这件绣花衣吧。”
他一只手拿鞋垫,另一只手接过那件绣花衣,把那件绣花衣一抖,提得高高的,偏着头,睁大眼睛,上看下看。那件衣裳的前面绣着映山红红花和花枝。红花开得红彤彤,花枝长得绿油油,就像刚从雨后的山间摘来贴在衣裳上似的。衣裳边绣着黄色的迎春花。他看后兴致勃勃地说:“这衣裳细花勾边,前面红花绿叶点缀,既大方又高雅,设计合理,构思新颖。这也是一幅美丽的《山花烂漫》画。真是杰作,杰作!”
王小凤最后把怀里的一块布打开,并对王美凤说:“姐姐,你帮个忙,伸手拉一下。”
那块布被拉开时,龚慧成看了,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一幅风景画。下半幅绣的是杭州仙湖,湖中那座断桥壮观美丽,桥下碧波荡漾,水中荷花绿叶,仙湖周围垂柳飘拂,楼阁隐现;上半幅绣的是蓝天白云,一只金凤凰凌空翱翔,豪光闪闪。他看了这幅绣画,嘴里发出啧啧声响,之后,他大声叫道:“好一幅《杭州仙湖》画,好一个绝世佳作。想不到你们登塆还深藏着这样的绣林高手。佩服,佩服!好,好。我以后要生个女额儿,让她前来拜师学艺。美凤,你记好,将来我的女额儿前来拜你为师,你一定要收她为徒啊。”
王美凤原以为她精工细绣的这幅画只是品味平平,虽然她满意,虽然她喜欢看,但万万没有想到,这幅绣画还居然得到他人的赞赏。她心里乐开了花,但她脸上还是深藏不露。他说到他以后要送他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女儿来拜师时,她这才微笑着说:“只要慧师傅生出个女额儿,我今后一定加把劲,怎么也得收她为徒。”
“好,好。一言为定。”他想鼓掌表示高兴,但手里仍然还拿着那几件绣品,真可谓是爱不释手。他将这几件绣品抱在怀里,空出手来鼓掌。
大家也跟着鼓起掌来。
一阵欢笑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几件绣品递到王美凤手里,郑重其事地叮嘱说:“美凤,你要把这些宝贝保管好,不要弄脏了,不要弄丢了。将来会有大用场。”
“嗯,”她点头说,“慧师傅,我记住你的话。”
“美凤,你先去放好你的宝贝,我给你缝的衣裳只差钉两粒扣子了。等你放好宝贝后,你过来试穿一下。”他朝缝衣台边走去。
“好,好。”她抱着几件绣品走向她的卧房。
大家跟着龚慧成来到缝衣台边,准备欣赏王美凤的新衣裳。
王小凤眼尖手快,她很快发现,有条新裤子折叠好了放在缝衣台上。她断定,那条裤子肯定是做完工了。她拿起裤子,将裤子一抖开,然后在她自己的身上比试着。
大家一边看一边说:“好看,真好看。”
这时候,龚慧成在那边自言自语:“扣子钉完了,可以试穿了。”他正准备喊王美凤过来试穿时,王小凤嘘地一声阻止了他。
她轻声说:“慧师傅,你先别喊我姐姐,让我先来尝尝新。”
陈金桂急忙阻拦:“小凤,看你都等不急了。你姐姐这套衣裳做完了,下一套就给你做。你让姐姐自己尝新。”
王小凤拿起这套新衣裳边往王美凤的卧房走,边回头说:“婶娘,我又不是外人。”
王泰平这时帮着王小凤说:“娘,你就让她试试吧,都是一家人,随便点。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妹儿不会见怪的。况且,小妹儿试穿之后,到时候慧师傅给小妹儿缝衣时,他就晓得大小了。岂不是缝得更合身。”
“娘,泰平说得有道理。你就让她先试穿吧。”候家英也在一旁劝说着。
“好了,好了,别说了。让她试穿吧。”陈金桂这样说着。
不一会儿,有一女子穿着那套新衣裳从王美凤的卧房缓步走了出来,她对大家说:“你们看怎么样?我穿在身上好不好看?”
大家转过身,举目朝那女子望去,那女子特别招人喜欢看:《古体诗﹒美人儿》
眉毛弯弯似柳叶,眼睛炯炯露美色;
鼻梁直直高立起,嘴唇扁扁像花褶。
胸脯挺挺人称绝,腰身细细令眼悦;
不胖不瘦好苗条,不高不矮美人也。
大家看后又是鼓掌又是喊:“漂亮,漂亮!”尤其是龚慧成,他还说:“真是美丽绝伦,简直是七仙女下凡。小凤啊,你真漂亮!”
他的话音刚落,他面前这个女子转过头去朝王美凤那间卧房方向看。卧房里又走出一个女子,她立即搭话道:“慧师傅,你说我漂亮吗?我可没穿新衣裳,漂亮在哪里?”
龚慧成疑虑满腹地问:“你是小凤吗?”
“是啊,我就是小凤,我就是王小凤。”王小凤认认真真地回答说。
“那你刚才不是要先试穿新衣裳的吗?怎么你……”龚慧成心里还是一团谜。
王小凤连忙解释说:“我把新衣裳拿到卧房准备试穿时,我就改变主意了。我想,我姐姐每逢缝新衣裳时,她总是把新衣裳先给我穿,她自己穿旧的。这次,她好不容易才同意为她自己缝套新衣裳,我一定得让她先尝新,所以啊,我把新衣裳穿到她身上了。”
“唔,原来是这样啊。”他抓耳搔腮、满脸羞愧,眼望着穿着新衣裳的王美凤说,“你们这对姐妹啊,长得太像了。美凤,你真漂亮,真是美丽绝伦,简直是七仙女下凡。”
“还是慧师傅缝的衣裳漂亮,合身合体。你真是能工巧匠。”她说的话不假,她对他的手艺、对他的敬业有成确实心悦口服。
《早梅芳﹒敬业德》
论爱岗,说敬业。易取难割舍。
事关人命,傻子才甘把腰折。
这山瞧那顶,水里猴捞月。
笑三心二意,终把苦水咽。
要躬行,用热血。奋斗轰轰烈。
春蚕丝尽,蜡烛成灰泪干涩。
采花成蜜后,当为人民舍。
想成功,爱岗须敬业。
“哪里,哪里。只要你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她爽快地说。
“美凤,这样好不好?你去把新衣裳脱下来,让你妹儿试穿一下。她试穿后,我为她缝衣时心里会更有数些。”他突然这样建议说。
“好,好。”她拉着王小凤的手重新走回她的卧房。
这边,陈金桂对龚慧成说:“慧师傅,你真称得上是大师。别人做事说马到成功,而你做事是手到成功。衣裳一缝出来就这么好看。”
“衣裳缝得真好,缝得真好。到时候,我们也会有好看的衣裳穿。”王泰平和候家英也异口同声地称赞。
“是你们的身材长得好看嘞。”龚慧成谦逊地说,“陈姐,你怎么不给自己缝一套?”
“我嘛,这年纪了,凑合着穿,不需要打扮了。”她总是这么推说。
“娘,你就给自己缝一套新衣裳吧,又不是没有布料。”王泰平劝说道。
“娘等下一次缝吧。”
“娘总是说,等下一次,等下一次。”候家英也劝说道。
王小凤换上了新衣裳,和王美凤走出卧房来,远远地就喊:“你们看,我漂亮不?”
大家停下说话,眼望着王小凤说:“漂亮,漂亮。”
不等大家往下说,王小凤问龚慧成:“慧师傅,我是不是美丽绝伦、七仙女下凡?”
龚慧成正在瞧个仔细,他从心底里承认,王小凤也很漂亮。他正在观察她穿这套衣裳是否也合身时,她就喊了起来,他回答说:“是的,美丽绝伦,七仙女下凡。你和你姐姐都是美丽的凤凰,就像你姐姐绣的凤凰那么美丽。”他说完这话,又仔细看了看她穿这套衣裳时的模样。比较王美凤穿着这套衣裳时的模样,她因为身体单瘦一些,衣裳穿在她身上就显得宽松了些。她的前胸没有王美凤那么挺,她的臀部没有王美凤那么圆润。他这次看得更仔细,就连王小凤左边嘴角旁长着的一个小痣也看出来了。
正当大家前后左右欣赏王小凤穿新衣裳时的模样时,忽听得大门口有人大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啊?”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后生走进屋里来。那后生个头高挑,仿佛像是一头骆驼,尤其是那长长的脖子,简直是不折不扣的骆驼脖子。他身子消瘦,只能算是一头瘦骆驼。也因为他瘦,他冬瓜形的脸上自然就显得刮瘦。他约摸二十岁刚出头,脸颊就瘦瘪得像个干老头。他鼻子坚挺,眼睛深邃,耳朵细小,齐耳的短发将那对小耳朵完全遮住。他嘴巴扁平且宽阔,话儿时不时从他的嘴里自由飞出。一件灰布长衫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挂在一根竹竿上,风来飘荡,风去变长。但他脑瓜精明,生性好胜争强。
龚慧成缓缓移步到陈金桂身旁,悄悄问道:“这后生是谁?”
她低声细语答道:“这就是我前面跟你说的蔡廷雨。”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蔡廷雨已经走到王小凤跟前,笑吟吟地围着她打转,上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嘴里不住地称赞道:“菩萨要金装,人要衣装;美女穿新装,身段更漂亮。”他忽然把眼光落在了龚慧成的身上,面带笑容地说:“慧师傅缝的衣裳就是好看。”
“你怎么会认识我?”他惊奇地问道。
“你是马宗岭镇这块地方有名的大师。你在马宗岭镇赶场摆缝衣摊时,我经常看见过你。”蔡廷雨回答道。
“是吗?这么说,你是想学缝衣裳?”
“我是想学,可是家父硬要我跟他学做生意,父命难违啊。”
“这做生意也不错,是个好事嘞。”
“哎,做生意风险大,还不如缝衣裳。”蔡廷雨摇了摇头,“呃,对了,慧师傅,你为小凤妹儿缝了新衣裳,那你为美凤妹儿缝了吗?怎么没有看见美凤妹儿穿呢?”
“缝了。小凤穿在身上的这套就是为美凤缝的。”龚慧成诚实地答道。
“是的。小凤穿的这套就是为美凤缝的。”王泰平也这么说。
“那怎么先让小凤妹儿尝新了?”蔡廷雨对王小凤问道,然后又说,“小凤妹儿,你能不能把新衣裳脱下来让你姐姐试穿一下?我想,你姐姐穿着也一定会是仙女,一定很漂亮。”
“你来晚了。美凤刚才都试穿了。”陈金桂如实地告诉他。
“真的吗?美凤妹儿,你能不能再试穿一下?让我饱饱眼福。”蔡廷雨几乎是在乞求。
“你已经错过了。其实,我穿着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这新衣裳穿在我身上还不如穿在我妹儿身上好看。要看我穿,你等以后看。”王美凤勉强说了几句话。
“好,好。等以后看。”蔡廷雨无可奈何,只得这样退让着说。
“对,等以后看也行。”龚慧成这样帮助双方圆场。
“姑丫,你还是在这里呀。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刘瑞之站在大门外大声喊道。
“慧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刘彩兰也站在大门外高声大叫。
龚慧成赶紧迈开脚步向她们俩走过去,老远就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回家后听你娘说的。我们来到这个塆子里后,问了好几户人家才找到你。”刘彩兰疲倦地说。
龚慧成刚走到大门边,便回过头来说:“陈姐,这个是我的堂客。这个是我的侄女。”
“请进屋里来坐。”陈金桂热情地邀请说。
“进屋里来坐吧。”龚慧成侧身对她们俩说。
“是啊,进屋里来喝杯茶。”陈金桂再三邀请说。
“妹儿,来客人了。我们俩去端茶来。”王美凤对王小凤说。
“好,走吧。”王小凤满口答应,跟着王美凤去灶房里端茶。
这边,陈金桂、王泰平和候家英各自搬了座椅给刚进来的客人坐。待客人坐定,王美凤分别将手里的两杯茶端给了刘彩兰和刘瑞之,王小凤如同往常一样将茶杯端给了蔡廷雨。
刘彩兰才喝了一口茶,龚慧成就急着问道:“你们有什么急事要找我?”
“你走后,家里出了几件大事。”
“出了几件大事?”他惊恐万分地问。
“是的,姑丫。土匪到我们家里又是偷又是烧。”刘瑞之抢着回答。
“偷了什么?烧了什么?别急,慢慢说。”龚慧成抑制着焦急的心情说。
“你的两段布被偷了,树人的书被烧了。”刘彩兰愤怒地说。
“树人到哪里去了?”龚慧成继续问道。
“那天,树人和我们正好到你家里看望你。后来一回去就发现家里被偷了。本想等你回去再做打算的,可是树人认为,土匪是冲着他来的,目的就是不让他读好书。他发誓,他要争口气,一定要把书读好。”刘彩兰急急忙忙地说。
“哥哥发誓,他一定要去读书。他不听丫丫的劝告,和刘儒宏一起去桃源师范了。他们已经去了三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很着急,就来找你拿主意。”刘瑞之心急口快地说。
“他还没有回来,这可是大事。”龚慧成急得团团转。
“慧师傅,这人……”陈金桂焦急地问。
“这人叫刘树人,他是我的侄儿。他志向高远,聪明好学,决心学有所成,生有所为,好后生啊!他现在又去求学了。这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我得赶快回去找他。”龚慧成介绍说。
“是啊,人是大事。得赶快去找啊。”大家纷纷说道。
“对不起了,陈姐。你家的衣裳只得等段时间后我来缝了。”龚慧成十分抱歉地说,然后,他对刘彩兰和刘瑞之说,“快,我们赶快回家吧。”
“我也要回家了。”蔡廷雨说。
陈金桂一家人将这四人送出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