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作者:liuqiu 更新时间:2024/12/2 7:01:54 字数:8578

第五十二章 浴室闹女鬼,吓晕薄命人;

神人施法术,瓦罐把鬼惩。

(本章大意:姚小妹在浴室内洗澡,突然一个女鬼闯入浴室,把姚小妹吓得昏死。华成福让华二公将姚小妹抱进她的卧房。浴室闹鬼的事情,引起大家议论纷纷。王尔丽与宗什善认为,姚小妹本想流产,那么女鬼是来给姚小妹帮忙的。

华成福请来道士作法,道士说捉住了女鬼,将女鬼装入法瓶中带回去,将女鬼押在宝塔下。姚小妹却希望 女鬼再来吓唬她流产。)

姚小妹想要流掉她肚里的胎儿,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华家大院上下没有不知道的。有的人引以为笑,有的人担惊受怕,有的人推波助澜,有的人愁眉苦脸,有的人灰心丧气。她属于这后面的一种人,她先是愁眉苦脸,因为她用的红花流产的办法已经败露,终不得成。后来,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她不断地想方设法,但总是力不从心,智尽能索。最后她只得灰心丧气,任凭命运摆布。人一旦灰心,便是贪吃懒睡。一个月过去了,她的肚子更大了。她更是睡了吃,吃了睡。这天下午,她睡觉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只得点上蜡烛,提着蜡烛,走到浴室去洗澡。她推开浴室门,跨步走进浴室,借着蜡烛光,抬头朝前看。她突然看见屋梁下吊着一个白色物体,披头散发,形似一个吊死的女人,飘荡、飘荡的。她不禁大惊失色,吓得大声惊叫:“啊,鬼!”之后,她随声倒地,双目紧闭,不能言语,不省人事。

她刚才的这一声惊叫惊动了屋里的所有人,闻声赶来的先是几个男人。他们看见她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像是死了一般。华成福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子,感到她还有气进出,便站起身,对身边的华二公说:“二公,你把淑贞抱回她的房里去。”

华二公便弯下腰去,用一条腿跪地,把一条腿立成九十度,再用双手托起姚小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她抱了起来,快步朝她的房里走去。

华成福立即喊道:“管家,快点灯。”

“是,福爷。”华子良从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盒洋火,迅速地将浴室里的壁灯点亮。

华成福借着烛光,把浴室的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点,接着,问旁边的人:“你们刚才看见什么了?”

旁边的人摇头不语。

华成福又问他们:“你们刚才听见什么了?”

这时候,华家的女人们赶来了,王尔丽大声回答:“听见了。先是听见姓姚的叫了一声啊,后来又听见她喊了一声鬼。”

“对,对。我也听见了。”宗什善也证实说。

“鬼,鬼,这哪里有鬼嘛?真是活见鬼了!不,我是说,这屋里哪里会有鬼呀?我怎么就没有看见鬼?”华成福怒气冲冲地说。

“爹,听说人是不容易看见鬼的。如果人看见鬼,那鬼就不是鬼了。”王尔丽解释说。

“是的,爹。听说火沿高的人是看不见鬼的,只有火沿低的人才看得见鬼。”宗什善做出不同的解释。

“尽说些鬼话!人什么火沿不火沿的?”

“爹,我又不是鬼,怎么会说鬼话呢?”宗什善不服气地说。

“别说了。自丽呢?”华成福问道。

“福爷,我在这里。”肖自丽站在暗处答话。

“自丽,你快陪太太,一起到少夫人房里去看看。”华成福命令说。

“是,福爷。”肖自丽答话完,搀扶着胡蝶朝姚小妹的房里走去。她们进到房里后,看见姚小妹躺在床上,华二公正在找洋火点蜡烛。

肖自丽从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掏出洋火,划亮了一根举着走。

华二公借着肖自丽手里那根洋火的亮光,找到了蜡烛,立即将蜡烛送到她的手里,让她点燃蜡烛。

胡蝶说:“二公,你回房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他答应了一声“好”,便朝房门外走去,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姚小妹狂叫起来:“鬼,鬼,鬼呀!”他不得不转身,朝姚小妹的床边走去。

肖自丽急忙走上前,推了推姚小妹,大声喊道:“少夫人,你醒醒;少夫人,你醒醒。”

胡蝶也走上前,开口喊道:“淑贞,淑贞,你醒醒,你醒醒。”

姚小妹长吁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烛光模糊,床前几个影子攒动,更是疑神疑鬼,喊道:“鬼,鬼,好多的鬼呀!”

肖自丽壮着胆子说:“少夫人,我是肖自丽,这里是太太和二少爷。”

胡蝶也紧接着说:“淑贞,我是娘啊。”

华二公也说:“我是二公,华二公。”

姚小妹的神志清醒了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肖自丽,是你们呐。我刚才在浴室里看见鬼了。一个女鬼,披头散发,眼睛和鼻子流血,舌头伸得很长,真地吓死我了。”

肖自丽安慰说:“少夫人,那一定是你看花眼了。”

“对,那是你看花眼了。”胡蝶安抚说。

“不,我没有看花眼,我看得清清楚楚。哎哟,老天爷呀,你怎么不让鬼把我卡死啊?”姚小妹看清面前的人中有胡蝶,便这样喊道。

“淑贞,你别乱说。你要保护好你的身子。”胡蝶生气地说。

姚小妹不管胡蝶如何说,接着又喊道:“哎哟,老天爷呀,你怎么不让鬼把我肚子里的胎儿流掉啊?”

胡蝶急了,更加生气地说:“淑贞,你乱说,你不要说了。”她转身又对肖自丽说,“你帮我看看她的下身流血了没有。”

肖自丽走到床沿,伸手摸了摸。

胡蝶看见华二公站在旁边:“二公,我叫你回房歇息的,你怎么还不去?赶快回房歇息去。”

华二公这才转身,走出了姚小妹的房间。

肖自丽抽出手来给胡蝶看:“太太,你看,我这手上是干干净净的。她没有流血。”

“好,谢天谢地,真是有惊无险啊。好了,自丽,你今晚就待在这里,好好地看护你少夫人。如果有情况,你就赶快告诉我。”胡蝶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时,肖自丽悄悄问道:“姚大姐,你在浴室里真地看见鬼了?”

姚小妹毫不隐瞒地说:“当然哪,我真地看见了,我绝对没有说谎话,那是真的。”

肖自丽又问:“你看见的是个女鬼?”

姚小妹答道:“对,是个女鬼。”

“那个女鬼后来到哪里去了呢?”

“我看见女鬼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是后来,几个男人跑进去时,他们并没有看见鬼啊。”

“那鬼一定是跑了,鬼趁我不省人事时逃跑了。”

“可是后来,你怎么又喊好多的鬼呢?”

“这我不清楚。嗯,肖妹,我不是在浴室吗?我怎么会在床上呢?”

肖自丽将华成福如何让华二公抱她到床上的事说给她听。

姚小妹听了,奇怪地问:“怎么又是他?”

华二公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看见王尔丽坐在太师椅上歇息。他没有跟她打招呼,只是自言自语:“这屋里哪会有鬼嘛?真是奇了怪了,哪里会有鬼嘛?”

她没好声气地说:“鬼,鬼,鬼,你进房就说鬼。是的,到处都有鬼,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我没有看见而已?”他不解地问。

“不只是你没有看见,我也没有看见。我听说,一般人是不容易看见的,只有五种人看得见鬼。”

“五种人?”

“对,五种人。第一种是身体虚弱的人,第二种是身怀有孕的人,第三种是心怀鬼胎的人,第四种是恐惧不安的人,第五种是怒气冲天的人。”她边说边扳着手指头数着。

“真是这样吗?”他怀疑地问。

“真是这样。”

“啊,怪不得我没有看见鬼的哟。”他得意洋洋起来。

“你不要洋洋得意,你总有一天会看见鬼的。”

“为什么?”

“因为你很快会成为第三种人。”

“你是说心怀鬼胎的人?我一个男人,哪里会怀什么鬼胎呢?”

“你别胡搅蛮缠,假装糊涂。心怀鬼胎就是打鬼主意,难道你不懂吗?”王尔丽盛气凌人地说。

“我懂,我懂,我哪里会是这种人嘛?”华二公争辩说。

“你不是这种人?那我问你,今儿抱姓姚的怎么又是你?”

“那是爹让我抱的,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也得理不饶人,“你要问我为什么吗?那你问爹去好了。”

“每次你都说是爹让你抱的,难道你就不能推脱一次吗?你为什么不让给大哥去抱呢?他当时也是站在旁边的呀。”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我的本意是,只要能帮助别人,我就不会打折扣。况且,又有爹说话了,我更不会打折扣了。”

“你别拿爹当挡箭牌,你心里肯定是怀着鬼胎。”

“我怀着什么鬼胎嘛?”

“你还不是想乘机摸摸那女人,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想占为己有。”

“你混蛋!”他骂了起来,“你又在逼我,你变得像鬼一样的可怕。”

“那你就拿我当鬼好了。我如果当了鬼,我就吃你的肉。”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坐到了太师椅上歇息。

“是我不可理喻吗?不对,是那姓姚的不可理喻。她明明可以子贵母荣的,她为什么要流产?我可以说,她跟你一样,心里怀着鬼胎。不过,华二公,我可告诉你,你虽然心怀鬼胎想占她为己有,但她心怀鬼胎想的却不是占你为她有。她是想要一身轻,两手脱甩地跟那刘树人而去。”

“你怎么又提这件事呢?”

“这是明摆着的,这也就是她心怀的鬼胎。她呀,人胎加鬼胎,恐惧不安加怒气冲天,你说,鬼哪里会不找她?叫我说呀,鬼没有把她吃掉,就算是她的万幸了。”

“你幸灾乐祸了。”他喃喃地说。

“哎,我要是能幸灾乐祸就好了。”她自惭形秽地说。

浴室里闹鬼这件事显然引起了轩然大波。那边的波浪刚平坦了一点,这边的波浪又涌起了波峰。华大公愤愤不平地说:“这屋里从来就没有闹过鬼,现在怎么闹起鬼来了?”

宗什善争辩说:“时过境迁,瞬息万变。如果说你过去没有生病,你就能保证你以后不会生病吗?这就是说,我们这里过去没有姓姚的,现在为什么有了?大公,我告诉你,鬼是随人跑的。”

“你说得真新鲜。”他责备说。

“这有什么新鲜的?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鬼相同,同样的道理。”

“人鬼怎么会相同呢?”他以反问表示否定。

“人鬼相同,所以鬼人相同。人死了变成鬼,鬼死了变成人,人鬼是有亲缘关系的,鬼要找的人就是鬼的亲人。”

“乱说。我只听说,鬼要找的人是鬼的仇人。鬼一现身就是想要把仇人吓死。这一次,姚淑贞就差一点被鬼吓死了。如果不是我们几个男人跑得快,那鬼恐怕就把她弄死了。”

“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次的鬼并不是要弄死她。”

“按你的说法,那是鬼来探亲访友来了?”

“对。我想,那鬼是她的亲戚,是来帮助她的。”

“此话怎讲?”

“大公,你这还不明白吗?”

“明白怎么?”

“好吧,我是这么认为的。那姓姚的一直想流掉肚子里的胎儿,这我说得不错吧?”

“嗯,是这样的。那次她在院子里狂奔乱跑,那就足以证明她要那么做,但是她还是没能把胎儿流掉啊。”

“后来,她用红花水泡澡,而且还吃红花,她也没有把胎儿流掉。现在,她的亲戚鬼知道了她的意图,就现身来帮助她。”

“你是说,鬼来帮助她流掉胎儿?”他这样设想着。

“不,鬼是想现身来吓唬她一下。鬼一吓唬,胎儿就会在她肚子里大闹起来,然后就自然地流产了。你说,这不是鬼来帮助她吗?”

“你说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呃,堂客,你怎么会知道鬼的意图?好像你就是那鬼似的。”他心里升起一团疑云。

“大公,你可不能乱说。你如果这样说出去,我会被别人当鬼而弄死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你怎么知道鬼的意图呢?”

“我这不叫知道。我这叫做分析。这对事情的分析,我可以做,你也可以做,人人都可以做。”

“你说得也是,人人都会分析。喂,堂客,如果别人做分析,别人会分析到你就是那鬼吗?”

“我说,大公啊,你怎么老是把我往鬼身上扯?你这不是要把我往死里弄吗?”

“我说的是如果。”

“哪怕别人这么说,你也应该给你堂客帮忙,把别人堵回去,因为你堂客我不是鬼。”

“这我知道,你是人不是鬼,但是,如果别人说那鬼是你假装的呢?”

“大公啊大公,你这是想着法子要弄死我呀。我跟你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一个会假装鬼的人吗?”

“这很难说,人心隔肚皮,看不到猜不透啊。”

“这只能说明你蠢,实际上,人的心是能猜透的。比如说我吧,我为什么要假装鬼吓唬姓姚的嘛?”

“为什么不呢?我看你平时就看姓姚的不顺眼,总是用言语欺负她。”

“那也不过是用嘴巴说说而已。我也不至于装神弄鬼呀。大公,你相信我好了,我还是站在你老大一边的。”

“如果你不是那个鬼,那么说,二妹是那个鬼?”

她立即跑到他的身边,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住嘴,你千万不能乱说,否则,她会被人弄死的。”

他扒开她的手:“好,好,我不说她了。不过,那个鬼很毒,它想要把我们华家的后人置于死地啊。”

“得得得,你又来了。你又以老大自居了。但是,你说话不能一概而论。”

“怎么叫做不能一概而论?”

“你刚才说的把华家的后人置于死地就是一概而论。难道说只有姓姚的肚子里的才是华家的后人吗?我今后肚子里的算不算是华家的后人?还有,二妹今后肚子里的算不算是华家的后人?”宗什善极力为自己辩护。

“算算算,都算是后人。就目前来说,姚淑贞肚子里的华家后人已经清晰可见,而你和二妹的还是无影无踪。我们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好姚淑贞肚子里的华家后人。”

“你要保护,她却不愿意保护。那肚子长在她的身上,那华家的后人长在她的肚子里,你怎么保护嘛?”

“首先就不能让鬼恣意妄为,故伎重演,然后将其驱而远之,绳之以法。”

“你又不是道士,你怎么将其驱而远之,绳之以法?”她睁大眼睛问道。

“我们请道士,福爷,我们必须得请道士。”胡蝶坐在自己的房里,对浴室闹鬼的事是一筹莫展,这时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华成福已经是半天没有说话了,这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兴奋地说:“对,我们必须得请道士,将鬼驱而远之,或者绳之以法。”

“福爷,事情宜早不宜迟。刚才,我在淑贞房里时,我让肖自丽摸了淑贞的下身,想要看看流血了没有,肖自丽摸了之后,把手伸给我看了。她手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这就证明淑贞没有流产。”

“孕妇受到惊吓之后会流产吗?”他怀疑地问。

“是的,福爷。”

“这我还没有想到。看来,那个鬼很凶恶,它是要将我华家的后人置于死地啊。”

“可不是吗,福爷。”胡蝶赞同说。

“难道我华成福得罪了什么鬼不成?”

“不,福爷。你连人都没有得罪过,哪里会有可能得罪鬼呢?”

“那鬼为什么要与我作对呢?”

“福爷 ,这我说不清楚,但是,你别想那么多。现在好在那个鬼的目的还未得逞。”她安慰他说。

“现在是还没有得逞,但是,说不定等一会……”

“我已将肖自丽安排在淑贞房里了,我要她晚上别离开淑贞。如果出现什么情况,我让肖自丽立即告诉我。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看来,淑贞那边还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我是说,再往后呢?”

“再往后嘛,只要过了今儿夜里,我们明儿就去请道士。”她计划着。

“好,这样好。明儿就去请道士。但是,夫人,我有一个想法,道士只能捉到鬼,他们却捉不到人啊。”

“你要捉人做什么?”她不明白地问。

“我是说要捉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啊?你是说有人假装鬼吓唬淑贞?”她略有所悟地说。

“是啊,如果有人假装鬼吓唬人,那也真够狠的。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

“对,有这种说法。但是,谁会假装鬼呢?而且假装的是女鬼?在这大院里,就只有五个女人,难道是那两个媳妇假装鬼?”

“如果她们假装鬼,她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他想不清猜不透。

她想了想说:“那两个媳妇平时对淑贞是有些看不顺眼,总是对淑贞说些挖苦话,但是,我认为,她们不至于假装鬼吓死淑贞啊。”

他则说:“她们如果要吓死淑贞,那她们不会等到今儿。但是,正如我刚才说的,她们是想要将我的后人置于死地吗?”

她反对说:“福爷,那也不可能。她们本人就是我们的后人,她们为什么要自家人伤害自家人呢?如果她们要狠心地伤害自家人,我是说伤害淑贞肚子里的胎儿,使胎儿流产,那只能对淑贞有利,只能是正中淑贞的下怀啊。”

“对,她们会知道这一点。既然知道这一点,她们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帮助她们看不顺眼的淑贞圆梦呢?”他分析说,“那两个媳妇不可能这样做。”

“福爷,你把声音说小点,别让她们听见了。如果她们听见了,那会弄得满城风雨鸡飞狗上屋嘞。”

“夫人,我知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而且,我还认为,她们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好了。如果没有人这样做,淑贞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

“剩下的女人就只有你和肖自丽了。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做这种龌龊事的,最后就只剩下肖自丽了。肖自丽会有可能假装鬼吗?”他最后这样猜测。

“肖自丽不太可能。她那次帮助姚淑贞柳毅传书,我们毒打了她一顿,还砍掉了她的一个手指头。我想,她绝对不会不记得那次教训。只要她一想起那次教训,她就会感到不寒而栗。既然是这样,她就不可能假装鬼。况且,她跟姚淑贞的关系好像还蛮贴切,从这一点来说,她也不可能假装鬼吓死姚淑贞。”

“夫人,如果这院子里五个女人都不可能假装鬼,那么是男人们假装鬼?”

“福爷,你这样说起来,那情况可就复杂了。全院上下几十个男人,你能说准哪一个男人假装女鬼吗?他假装女鬼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敢往深处想,“福爷,我看这样吧,我们先请道士捉鬼。如果捉了鬼后今后还出现鬼,那我们再想办法。”

次日,华成福没有办法,只得请来道士到堂屋里施法捉鬼,道士铺设起道场,上供三清圣像,旁设二十八宿和马,赵,温,周这四员大将,下排三十六天将图像,线香蜡烛插满一堂,钟鼓法器排两边,还插着五方旗号。道士派定四十九位道众的执事,净了一天的坛,三位法官行香取水完后,便擂起法鼓,法师们都戴上了冠,披上了九宫八卦的法衣,踏着登云履,手执牙笏,便拜表请圣。接着又念了一天的消灾驱邪接福的《洞元经》,之后便出榜召将,榜上大书“太乙混元上清三境灵宝符录演教大法师行文赦令本境诸神到坛听用”。

那天,院内除了看门人之外,都挤到堂屋观看,都说:“好大法令呀,呼神遣将地闹起来,不管有多少妖魔鬼怪,也会被吓跑了。”这时,只见小道士们将旗幡举起,按定五方站住,伺候法师号令。三位法师中,有一位手提宝剑拿着法水,一位捧着七星皂旗,一位举着桃木打鬼鞭,立在坛前。只听得法器一停,上头令牌三下,口中念念有词,那五方旗便团团散布。法师下坛,叫华成福领着到屋内各处洒了法水,将剑指画了一回,回来连连击打牌令,将七星旗祭起,众道士将旗幡一聚,接下打鬼鞭,望空中打了三下。法师叫众道士拿取瓶罐,将鬼收下,加上封条。法师朱笔书符将鬼收禁住,令人带回本地宝塔下镇住,一面撤坛谢将。

华成福恭敬叩谢了法师,然后对大家说:“道士法师法力无边,大显神通,已将院内的女鬼捉住,收入瓶罐之中,并加上了封条。他们要将女鬼带走,准备放在本地宝塔之下镇住,叫女鬼永远不得翻身,不得危害众人。好了,大家可以放心了,现在各自回去做事吧。”

堂屋里,道士和众人纷纷离去,这里一片寂静。

肖自丽轻声对姚小妹说:“姚大姐,他们都走了。道士将女鬼装进瓶罐带走了,这下可好了。以后不会有鬼来吓唬你了。”

姚小妹淡淡地说:“但愿如此,我是真地被吓怕了。”

“姚大姐,你是被吓怕了,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胎儿被吓怕了没有。刚才太太还让我摸了你的下身,她想要看看你是不是流产了。我摸过了,你并没有流产。姚大姐,你再摸摸看。”

姚小妹迅速地将自己的手伸到自己的下身去摸,左摸右摸,前摸后摸,外面摸里面摸,觉得有点不对头,便将手迅速地抽出来,举到眼前来看。她手里湿漉漉的,但并不见血。她只好有气无力地把手放了下来。

肖自丽把姚小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安慰姚小妹说:“姚大姐,你没有流产,你放心歇息吧。”

姚小妹没有立即搭话,过了许久,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唉,我哪能放心歇息啊。”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希望我流产了啊。”

“哎呀,姚大姐,你看我这个脑壳,真是不中用。”

“肖妹,你不要责备自己。如果换了是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我姚某,你的话是没有说错啊。可是,这个人却偏偏是我姚某。肖妹,我想通了,我认为,这个女鬼是个好鬼。”

“是个好鬼?”

“对,是个好鬼,肯定是老天爷派来的。”

“还是老天爷派来的?”肖自丽惊愕地问。

“那个女鬼是来帮助我流产的,它准是看到我用红花流产不成,便使用惊吓的办法帮我流产。”

“姚大姐,你是想流产想疯了,才说的疯话吧?”

“不,我没有说疯话。我得感谢那女鬼。”姚小妹认真地说道。

“你还要感谢那女鬼?它可是差一点要了你的命啊。”

“那女鬼无论是让我流了产还是要了我的命,都总比现在这个样子好啊。”姚小妹已是万念俱灰了。

“姚大姐,你可别那么想。只可惜,那个女鬼被道士带回去放在本地宝塔下镇住了,你怎么感谢它呢?”

“真可惜啊,我希望那些道士的法力不强,镇不住那个女鬼。或者,那个女鬼神通广大,女鬼自己有能力从宝塔下逃出来。”

“姚大姐,你这说得对。”

“还有,那女鬼如果是老天爷派来的,那么,那些道士对它就无能为力。”

“那你就可以感谢它了。”

姚小妹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不只是要感谢它,我还要求它。”

“你感谢它就够了,你还求它干什么?”

“我先告诉它,它这次使用的鬼力还不够,因此,我没有流产。我希望它下次使用的鬼力要大些。然后,我再求它,求它再来吓唬我几次,直到我流产。”

“姚大姐,既然那女鬼是老天爷派来的,即使你不求它,它也会想方设法完成老天爷交给它的使命的。”肖自丽自信地说。

“也许是吧。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完成老天爷交给它的使命。不过,老天爷的使命是一个方面,我求它又是另一个方面。”

“你求它又是另一个方面?”

“是的,我求它就表明我的态度坚决。这样的话,就能凑成人与鬼的合力。那女鬼下次来吓唬我时,它就可以借用这种合力增大它的鬼力。”

“姚大姐,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奇事?”

“肖妹,世界浩瀚无边,无奇不有。只要那女鬼能够增大它的鬼力,我为什么不求它呢?”

“姚大姐,你说得也是。那女鬼如果能够帮助你流产,那它就可以一箭双雕了,受益匪浅了。”

“是啊,它既可以去老天爷那里复命请功,又可以获得我的一份感谢。这样一石二鸟,它会有什么不干呢?”

“姚大姐,鬼就是鬼,你拿什么感谢它呢?”

“我听别人说,人鬼相同,鬼人相通,鬼也是见钱眼开的。”

“姚大姐,人和鬼即使相通,但是鬼用的是冥币啊,它哪里会要我们的钱呢?”

“鬼并不愚蠢,它可以用我们的钱对换啊。”

“哦,如果是这样,那女鬼就没有什么不干的了。姚大姐,既然是这样,这里就不需要我了。你就等着那女鬼来吧。”

“你这几天还不能离开。如果那女鬼真地来帮我流产了,你到时候在福爷和太太面前不好交差啊。”

“好,那我暂且在你这里陪你几天,让那女鬼好养足鬼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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