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左眼留着明显的刀疤,梳着要踏踏开的发型,把玩着手上一把圆珠笔,眼角虽然上扬但却让人感到倦态。
而且穿着夏威夷衬衫,和人字拖,非常奇异的穿搭。寒春这样打量过后,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李元泷,四十七岁,十年前曾杀了一个人,动机至今含糊不清,如今十年前的案子突然被翻了出来,那么,杀人犯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男人毫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寒小姐,抬头望天花板。
“名字,我不喜欢用’喂’代替人”
“寒春。”
男人又扫了一眼寒小姐,轻笑出声。
“寒冷的寒吧,春是什么春,有木字旁么?”
“寒是寒冷的寒,春是春天的春。”寒小姐翘起了二郎腿,再次打量这杀人犯,没有杀人的感觉,却有临终的豁达。他认识我么,为什么会先想到寒而非韩?
“那么,寒春小姐我们来聊聊吧,像聊家常一样。比如说你真心爱着邱玥么?”
李元泷双手插兜,终于好好地看着她了。
话说这是聊家常么?
“不,并不。”
“那就好。”李元泷同样翘起二郎腿,翘起椅子。
寒春叹了口气,用手指叩击桌面,发出咚咚的清脆声响“你一直再问我问题,是不是不太礼貌?你对我了解多少?”
“是么,寒小姐,那请你问问题吧,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告诉你。”李元泷闭上一只眼睛,等待寒春的发问。
“首先,你的职业。”
“算是黑帮的老大吧,但你看我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
“其次你与邱玥的关系。”
“养父。”
“找我来的目的。”
“聊天”
“喂喂喂.....”寒春扶住额头,“一个黑帮,杀人犯,叫我过来就为了来聊天,这是什么笑话?”
“很合理吧,一个快死的黑帮,杀人犯,死到临头还对这尘世抱有眷恋,想要跟人聊聊天,交代一下后世,这不是普通人的思考么?”他慢悠悠说道,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他是怎么弄到烟的,在监狱里过的这么滋润,警卫也很简单让我进来了......
“那么你所说的后事又是什么,你不是跟自己的养女说当自己已经死了么,你说这种话不是意味着你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么?”
“是啊,我只是没想到还有你出现,我一直让我手下留意邱玥,单纯的给自己一个安慰。况且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父亲,我从来没有理解过邱玥,他像一个迷骤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手下是指那个四八六么,为什么要招笨蛋。
“那么,李先生,你要交代我些什么?”
“你可能已经听说过了吧,那孩子的身世。
“算是吧。”
“不觉得很奇怪么,这么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
李元泷从口袋里掏出打火石,想要打火,却停了下来“你不介意吧?”
“请便。”说实话,寒小姐非常反感抽烟,但这次就让着他吧。
“所以,我就调查了一下她,结果.....”李元泷吐出一口烟,双手摊开。
当然的吧,所有都是意外的事故,要是有人故意陷害那得多大的诡计,多周全的计划,现实不是推理小说,况且这也不是推理小说。
开玩笑的,只是不太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我查出了她还有亲生父母,也就是说,他所说的第一任父母是养父母。”
“是么。”寒春兴趣缺缺的说。“那,你的意思说要我继续查下去,恕我拒绝。”
“不,我说了吧,我只是来聊天的,你要不要查下去由你决定,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李元泷如是说“或者,这么说吧,你看过菊次郎的夏天么?”
“看过,但没仔细看。”
“足够了,明明次男最后没有与母亲见面,但电影却是欢快的基调,这是因为次男最后不再孤独了,他结识了菊次郎。换句话说生母不重要,重要的是邱玥。你说是吧,菊次郎。”
“我不是菊次郎,也不会是菊次郎。”寒春摇摇头。“倒不如说,不,没什么。”
李元泷架起了烟,眯着眼看着寒春。“总之,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你应该会是那孩子的依靠,因为她不是那种会表达情感的人,所以她的方式总是那么僵硬。”
“........”
“你知道么,人的心脏都长在右边.....”
弱智吧么,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但还是有人长在左边的。对于邱玥来说,你就是心脏长在左边的存在。下一句就不用我说了吧。”
所以我们拥抱就会心心相印,开什么玩笑。“总之,你的意思就是说,邱玥就交给我了是么?那你十年前就别杀人啊,开脱什么责任!”寒春突然站了起来。
李元泷愣住了,几秒后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做任何辩解。
不不不,我在干什么,寒春站着只是僵持下去,不要把我的个人私事带进去,冷静。
最后寒春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身走了出去。
李元泷坐在原位,抽完了烟,望着锈迹斑斑的天花板,喃喃道“寒,她果然和你很像啊。”
......
寒春走出大门,就看到邱玥在向她招手,落日的带些凉意的阳光将邱玥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秋风顽皮地挑逗着邱玥的长发,邱玥只能按住宽大的帽子不让它被风吹走。
寒春走近后问她“不会你在我身上装定位器了吧。”
“哦,还有这种做法啊。”
“不要往那个方向想啊!”
寒春不禁送了一口气,一如往常的对话。
“小春,见到了李先生了吧。”
“你怎么知道。”寒春有点惊讶。
“小春回来很晚啊,而且李先生的心理很好猜的。”邱玥跳舞一样的转了一个圈“李先生就是放心不下我啊。”
是么,作为一个杀人犯,作为一个抛弃女儿的父亲。
“别看他那样,他可是拼尽全力了。”邱玥正对着寒春,顽皮的靠近寒春,笑面如花。
寒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着个笑颜,只得强颜欢笑。
“是啊。是这样的吧。”
或许是的吧,只是,只是我无法相信啊,我怎么敢毫无保留的相信呢。
寒春在斜阳下,只是一下,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已经决定好不再相信,这样就不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