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我和韫之一起来到了大活。
公寓城中间的小广场每天晚饭过后最为热闹,有手拉手散步的情侣,有围一圈踢毽子的,有打羽毛球的。
我穿了一身健身时穿的运动服,韫之则穿了一件浅色T恤和一件宽松的运动裤。一路以来,我们两个可吸引了不少欣赏的目光。而到了广场,虽然大部分的人没有发现我们,但是周围这一小片焦点瞬间变成了我们两个。
韫之挽着我的胳膊,凑过来稍稍跟我说:“你看那边那个男生,看你都看傻了。”
“省省,你怎么知道不是在……”我一边说一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第一时间闭上了嘴。那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考入了计算机与信息技术学院的朱博,他的旁边也有几个同学一起。
直到和我对视一眼,朱博才赶紧回过神来,假装并没有看我很久的样子。我俩隔着几米打了个招呼,就各走各的了。
“那个男生还挺害羞的,被你发现脸都红了。”韫之打趣道,“你们认识啊?”
“我俩是高中同学。”
“这样啊~”韫之若有所思地琢磨琢磨,然后露出一副暧昧的神情。
我无奈,“哎呀,你不要多想啦,我们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但是我越解释反而越解释不清了,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的操作。
“好啦,”韫之眨眨眼睛,“我还挺能理解你的感受的,哈哈。”
韫之这话说得还蛮有诚意的。可以说,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令我隐隐自愧不如的女生——可能她外形没有我漂亮,但是那种洁然脱凡的气质实在是独一无二,令我惊为天人。甚至于,我在她的面前隐隐会有些自卑,因为她的美丽她的娟秀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是她与生俱来的。而我呢,只不过是命运开了一个不合理的玩笑的产物。
漂亮女孩儿们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些共同的来自于异性的烦恼,韫之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她还是站在和我统一的阵线上,而不是端起自己来捧杀我。
我对此实在感激。
我们到大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大厅里面坐在椅子上捧着笔记本电脑的柳霜,她专注地看着屏幕,时不时点一下空格,可能在看舞蹈教学视频吧。
她上午突然出现拉走了十个女生之后,下午军训时的休息时间里便成为了我们这帮大一“freshgirl”话题的焦点。而每当开学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消息极为灵通的同学,会滔滔不绝地向别人“科普”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根据她们的话说,柳霜可以说是学院里的传奇人物,家境优渥,自个儿也上进,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之前睡觉,从来不懒床熬夜,大一大二的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参加各种国家级省级的竞赛比赛奖拿到手软,在学生会本来可以当主席但是不愿意干,因为喜欢唱歌跳舞就去了文艺部,去年她在文艺部组织编排的团体舞蹈又拿了海城市高校舞蹈联盟的金奖。
总结一下就是,她的出身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得多,而且她还要比大多数人都努力得多。
可能传言并非完全正确,但也足以证明这位文艺部部长有多么优秀。我不由得对她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她很快也看到了我们,隔着几米的空气指了指大活里面的一排一米多高的隔断墙,“先去压腿。”然后又招呼大二的徐梦鸾学姐:“带她们压压腿。”
我俩朝那边一看,有一排女生正把脚搭在隔断墙上,费力地往下压着腰。徐梦鸾学姐带我俩找了处空地,把脚轻轻一抬放到隔断墙上,示意我们按照她的动作来。我看了看快要到我胸口高的隔断墙,心里一阵叫苦。我的身体很软没错,可是让我把脚抬到这么高的地方,我还真的不太有底气。
韫之明显是练过舞蹈的,她很轻松地便把脚放了上去,然后自己下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错呀学妹,以前练过吧?”学姐看着韫之标准又娴熟的动作赞叹道。
韫之笑笑,点了点头。
我当然是做不到像韫之那样了,不过在健身房呆了三个月的我身体总不会太过僵硬吧。我看着眼前这副墙,就把它想象成瑜伽垫。
我咬牙切齿地抬起右腿,从侧面把脚脖子搭到墙上,比想象中要顺利一点,而且腰椎也还有一定活动空间。我照着韫之有样学样地把上身尽量压向抬起的右腿,同时双手伸直沿着右腿一直向上,直到能摸到自己的右脚。最开始还好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躯体和右腿平行后,每向下一厘米,从脊柱到左腿的一条筋都紧绷地不行,又酸又疼。
韫之的上身几乎完全贴在了腿上,脸上全无痛苦的神色。
“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学姐看到正在苦苦下压却压不下去的我,来到我旁边,一手按住我的背,一手扶住我的腿。然后按住背的那种手不断地轻轻用力往下压。
当外力介入之后,下腰的程度便不是由我自己控制了,刚才只要一疼我就停住甚至往回收一点儿,所以一直压不到位。而现在学姐按着我的背往下压,即使我已经疼得受不了,也没法自己偷懒了。
“疼吗?”学姐手上的力道一直不重,但是一直能让我维持在这个比较到位的动作上。
“有点疼。”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这何止是有点疼,我现在支撑的左脚正不住地发抖,随时都有可能抽筋,而腰椎被拉伸地就像是快要断了一样。
“刚开始下腰肯定会疼,过一周就好了。”学姐说道,“以后每天训练之前都要压半个小时腰。”
韫之换了左腿搭在墙上,“青画比我强多啦,我第一次下腰的时候疼得直哭呢。”
这种下腰拉筋的痛苦,只有体会过才知道。我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压半小时,简直欲哭无泪。
“支撑腿不能弯,弯了压腰的效果就没了。”学姐纠正我的动作,用手帮我把颤抖着的弯曲的左腿回直。“学妹你身材可真好,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
我此时此刻疼得眼前都是黑的,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哪里还有心思去回应她的夸奖。左腿回直之后,整个身体绷地更紧了,疼痛也更加剧烈了。
这样又挺了两三分钟,我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两条腿的存在了,腰也近乎失去了直觉。
“起来缓一分钟,然后自己继续压五分钟。每压三组换腿。”学姐跟我交代过后便去监督别人了。“你叫柏韫之吧,你帮着岑青画一点,她下不去的话帮忙按一下,有啥错误也给纠正纠正。”
我如释重负地直起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恢复常态的上半身又酸又麻,却出乎意料地舒服。身体不在紧绷,两条腿的情况也逐渐好转了许多。
“以后每天都要下腰啊。”我生无可恋道。
韫之笑道:“压两三天你的身体适应了就没感觉了,用不了一周。而且你身体还挺软的,估计两三天都用不了。”
我痛苦地哼唧一声,又不情愿地把腰压了下去,这一次相对来讲要顺利得多了,不过下腰后的痛苦却是半分也没有减。
随着舞蹈队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大活,十米多长的隔断墙上挤满了压腿的女生。大部分女生都是今天新来的,压腿的时候哀嚎满地。
看来跳舞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是一项准备活动,就让我这个球场上来去自如的小白龙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