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日头正盛。整装待发的薇尔重新来到河岸。此时,河水已经完全消退,这里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小溪流。
昨晚她昏厥之后,被赶来这里的村民救走。村民告诉自己,当时河岸只有她一个人,而村长已经消失了踪影,多半是被河水卷走了。
村民们都对一夜之间又消失的河水感到好奇,但薇尔无法告诉他们更多事情。
那天晚上,自己被水蛇一口吞掉之后。在一片漆黑中,她感受到怪物食道的蠕动和挤压,自己马上就要被碾碎。
绝望与惊恐万分之间,她的戒指发出了奇妙的光芒将她裹挟起来。同时,薇尔发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也被人夺走!
但她的意识仍可以通过眼睛观察。眼睁睁地看着白色光芒扩散,将水蛇炸开。看见自己化身为未知神明……
就这样,薇尔度过了昨晚的危机。当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自己的意识中,她感觉浑身疲倦到极点,便昏睡了过去。
现在,望着眼前这条恢复正常的小溪,薇尔内心复杂。
她明白,自己似乎获得了不得了的力量。那女神是被自己召唤出来的,是一位未知的、来自远古的神秘女神。
她到底是谁?所谓的古神又都是些什么东西?薇尔觉得自己得找个机会好好补充一下关于历史的知识。
但眼下更为紧要的是,按照水蛇所说的来看,世界存在很多远古的神明。
那些均是超凡的存在,拥有强大到可以奴役世界的力量。而他们正在从千百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这些妖魔鬼怪,将会让世界变得更加危险难测。
如今得到了这古神的遗物,虽然完全搞不懂这枚戒指的全部玄妙,但自己将不得不好好利用它了。
抬起手来,再次仔细看着那没戒指。它没有什么变化,此时依旧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看着戒指,薇尔有些呆呆地问道,“为什么,愿意为我展示你的力量呢?”
良久过后,戒指没有任何反应。薇尔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笨蛋。
看来这位神祇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搭上话的。等下次见到戴文娜,自己可得好好问问她是怎么得来这种东西。
“走吧阿兰,”轻轻挥动马鞭,薇尔驱使着马匹准备踏入小溪,“里面没有妖怪了,这回你不害怕了吧?”
阿兰踏步前进,总算肯涉水过去了。但走到一半,他又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不受控制的转身跑回了岸上。
“又怎么啦?”
这次薇尔不敢大意,自己打量着眼前的溪流。果然发现了水流的不对劲。有一双眨巴着的大眼睛,从溪水里冒了出来!
“又是河妖?”
从水里爬出来的,是昨晚迎战过得青蛙怪。还不止一个,一群群的青蛙怪从水里爬了出来。还有一部分从河岸旁的树林出现。顿时,薇尔陷入了一片青蛙怪的包围之中。
她横枪立马,对这些怪物厉声喝道:“不怕死的东西,你们那主子已经被我杀了,难道还敢来惹我吗?”
面对准备迎战的薇尔,这些怪物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并没有发起进攻。
“呱呱——呱呱——”
突然青蛙群开始了一通怪叫,嘈杂刺耳让人难以忍受。直到一只非常瘦小的青蛙怪被他同类推了出来,蛙群的怪叫才平息下来。
那小青蛙,个头比其他的渺小了一大圈,只有一只土狗的大小。身上穿着最破旧单薄的衣物,手里的武器也只是一根木棍。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还有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皮肤干裂的老青蛙。
只见那老青蛙“呱呱呱”的和小青蛙交流了一番,然后他和身后的青蛙怪们居然唰唰地全部跪拜在地。
“这……这是要干什么?”薇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绝不敢放松警惕。
“伟大的女神大人呱!”小青蛙居然开口讲话,他奇怪的腔调着实吓了薇尔一大跳。
只见他也跪拜在地,对薇尔说道:“伟大的女神大人,阿拉姆族的拯救者,请接受我们的最高敬意呱!”
“女神?拯救者?”薇尔不明所以,也不敢放松警惕,说道,“我不是女神,也不是什么拯救者。快把路让开!”
“我们都见证了呱,”小青蛙磕头如捣蒜,“您一击杀死了伊姆河之主,把我们从他手里解放了出来呱。”
“伊姆河之主……你们是说那条大水蛇?”
“是的呱,他一直奴役我们呱,”小青蛙开始哭诉道,“我们不仅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呱,还要每个月献上两个同胞给他做零食呱!”
“……”
“女神大人,斩杀他的英姿真是光芒四射呱!”小青蛙跪爬道阿兰的马蹄前,非常诚恳地说道,“为了报答您的伟大恩情,我们愿意侍奉您呱!听从您的调遣,为您鞍前马后呱!”
“都说了我不是神……但你人话倒是说得不错。”对于青蛙怪的恭敬,薇尔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东西虽然看上去丑陋又凶残,但好像是一群很单纯的生物。并且能够交流,还懂得感恩,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
于是薇尔放下枪尖,逐渐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是群什么东西?那水蛇是什么?他嘴里的古神又是什么?”
“我们是原本生活在伊姆河的水族,是伟大古神巨蛙神的造物呱。那大条水蛇是杀死巨蛙神的凶手——鱼龙神克鲁斯王。”
“伊姆河?那离这里很远啊。”关于地理,薇尔还是知道一些的。
伊姆河是帝国与南方提拉尔王国的界河,也是南方最大的河流。它支流众多,水系发达。听说在南方,所有南北走向的河流最终都会汇集于伊姆河,由它从东方出海。
在小青蛙叽叽哇哇的叙述中,薇尔对于这些水族和那些所谓古神有了个大概了解。
所谓古神,在薇尔理解下就是,一群上古时代就存在妖魔鬼怪。它们拥有超凡的力量,可以毁天灭地,掌控自然万物。有一些神明创造出了属于他们的种族,驱使着自己的造物于山川河流中四处争霸。
而这群青蛙怪,他们自称是阿拉姆族,是古代神明——巨蛙神的造物。巨蛙神是河流中实力最强大的古神,号称‘伊姆河之王’。
在神的庇护下繁衍生息,阿拉姆族世代生活在伊姆河中,成为了这条水系中最繁荣壮大的水族。
后来,受到陆地上古神明的一场大战影响,世界所有古神全部陷入沉睡,世界进入‘无神时代’。
那场大战的具体情形和起因结果青蛙们并不清楚,生活在水里的他们对陆地上发生的事情本就不感兴趣。总之神明全部睡去后,阿拉姆族依旧在河水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他们在河水中的主要地位其他水族无法撼动,也并不会去招惹人类。甚至主动退出人类城市聚集的流域,力求和平安稳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千多年。
直到近几十年左右,古神们开始因为未知的原因逐渐苏醒。
而伊姆河中率先苏醒的,便是是鱼龙神克鲁斯,一个狡猾且富有野心的恶神。他在沉睡前就觊觎巨蛙神伊姆河之王的地位
于是在他苏醒之后,第一时刻就找到了还在沉睡的巨蛙神,并偷袭杀害了他。
随后克鲁斯掌控了伊姆河,以及巨蛙神的造物。他自称为鱼龙神克鲁斯王,开始了自己的残暴统治。所有种族都要向他祭献同胞,作为食物。日夜为他劳役,仿照人类修建水下王宫。
但他的‘好景’不长,水中的其他古神也开始觉醒。并出现了比克鲁斯王更为强大的神明。争斗不过的他,便裹挟着阿拉姆族逃离了伊姆河的主流域,最终来到这条小溪流藏身。
“原来那水蛇真是一条胆小的鲶鱼精啊。”薇尔嘲讽道。
“是的呱,如果不是女神大人您杀死了他呱,我们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家乡伊姆河了呱!”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已经被解放,那就都快回家下去吧。”
“不行的呱!您是巨蛙神的复仇者,是我们族群的拯救者呱!”小青蛙激烈地反对道,“我们必须报答您呱,我们将视您为我们新的神明呱,在伊姆河的水系中四处播散您的威名呱!”
“这……这大可不必。”
不等薇尔继续反驳什么,围在一圈的水族们开始不停地跪拜起来,叽里呱啦地不停山呼“神明万岁”。
“从今以后,我们的族群唯您是从呱!”
这下可不好办,一群妖怪要认自己为主。原本只是个农妇的薇尔,感觉甚是滑稽可笑。而且拯救他们的,其实也并非自己,而是那个未知的女神。
这该如何是好?
“对了,我们还有礼物要送给女神大人呱!”
小青蛙说着,向身后的族群一挥爪子。两个强壮的青蛙怪抬着一口潮湿破旧的箱子走上前来。
那箱子不大,能装两袋面粉,但重量看上去却不小,抬箱子的青蛙怪显得十分吃力。当他们把东西放下时,箱子在岸边陷出一个坑。
将其打开,里面的金光简直要闪瞎薇尔的眼睛。
“我的天呐!”
里面金灿灿的,竟然是一整箱金币。薇尔跳下马来,伸手从里面拿起一个。这些金币有三分之一个手掌大小,略微有些变形,上面是薇尔不认识的文字和人头雕像。但那沉甸甸的手感,无疑确实就是黄金。
“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薇尔不禁问道。
“在伊姆河底找来的呱,里面有不少人类的沉船呱。像这样的金银首饰还有很多呱。”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一箱金币看得薇尔目瞪口呆。长这么大她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黄金摆在她眼见,就这样赤裸裸地诱惑着她。
仔细想来,收复一群水族并没有什么坏处。这些东西拥有智慧,在河水中神出鬼没,战斗力也不弱。
自己的旅途还一眼看不到头,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危险。如果他们能作为自己的坚实盟友,那在未来的任何情况来看,都将会是一件好事。
而且,自己确实很需要一大笔钱。
“各位水族朋友们,”薇尔对他们说道,“我无意统领大家,我也没有这个本事。但各位如此的重情重义,我实在难以拒绝。”
“这么说,您同意做我们新的神明大人了吗呱?”
“我并不是神明,我是来自南谷村的薇尔,一个普通人。我们以后相互照应,成为朋友吧!”薇尔笑着说道,“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告诉我。”
“太好了呱!”小青蛙跳起来手舞足蹈,“女神的名字叫薇尔,她愿意做我们的神明了呱!太好了太好了!”
其他青蛙怪们也纷纷跳起舞来,整个河岸顿时变得吵吵闹闹,他们欢欣雀跃的声音响彻四方。
“我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薇尔有些无奈。
唉算了,随他们怎么想吧。
于是按照薇尔的吩咐,其余的水怪纷纷撤退,只留下那只小青蛙。
“那么你又叫什么名字?”薇尔向他问道。
“女神大人,我叫*&……%¥#呱”
小青蛙发出一阵难以理解的声音,薇尔完全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只得说道:“好,那我以后叫你小呱吧。”
“随您方便女神大人呱!”
“不要再喊我什么女神了,我的名字叫薇尔。”
“额……好的薇尔大人呱!”小青蛙表现得很兴奋,“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呱?”
“你们杀死了我的一个朋友,他是这个村的村长,”薇尔说道.
“呱呱……我们很抱歉呱……”
“我不是要怪你们,昨晚的战斗中我也不得已杀了你许多同胞。算是扯平了。”
随后薇尔走到那箱金币前蹲下,回头对小呱说道:“我想弥补这位村长,终究是我害了他。所以想请你的族人帮忙,把这些钱悄悄散给这里的村民吧。”
“好的女神……薇尔大人!我们今晚就能完成这件事情呱!”
薇尔点了点头,起身骑上阿兰,最后对小呱说道:“那我走了小呱!感谢你们的金币,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祝愿你和你的族群幸福繁荣!”
“女神大人……天哪,这是来自神的祝福……”听闻此言,小呱变得更加激动,他直接扑通跪拜在地哭喊道,“薇尔女神大人!我们阿拉姆族一定会努力的呱,一定会让您的威名震彻整个伊姆河的呱!”
“……”
薇尔一阵无语,看来想让这家伙理解“自己其实是个普通人”是很艰难的。
“您一路走好!”
见自己的神明即将上路,小呱也重返溪流中去。最后露出个脑袋对薇尔喊道:“对了!如果您有需要呱,请在与伊姆河相连的任何水域呼唤我们呱,随时我们都会到来侍奉您哒呱!”
说完他便一头栽入水中,很快就消失得无隐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