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特罗·海姆。
土生土长英国国民。
自记事起,他就一直憧憬着那个为国捐躯的父亲。
甚至刚一成年,他就选择追寻父亲的脚步去参军。
如他所愿。
父亲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一员,他同样也成为了英国皇家海军的一员。
可…
当上了军人以后,他才发现幻想和现世的落差有多大。
和后世的英国皇家海军不同。
彼时的不列颠,只有寥寥几艘舰船。
甚至是…吃水量很低的舰船。
面对着日益猖獗的走私与海盗。英国皇家海军只有自保的力量。
除了外患,还有内忧。
上头拨下来的经费,层层克扣。
到海军的手上,只剩下了维护的费用。
少得可怜。
至于军饷?
堪堪温饱。
祸不单行,刚参军每两年,修特罗·海姆就收到了格拉摩根的家书。
“母亲病重、”
父亲死后,母亲一个人将他们三兄妹拉扯大。
修特罗·海姆不可能坐视不管。
然而…他却没有钱。
说实话。
他修特拉·海姆自认,他已经算是比较能吃苦耐劳的人。
可即便如此,三年的从军生涯,也只是从军饷中节省下了三十便士而已。
距离母亲的医药费,还有不小的距离。
那…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道路。
叛出军营,下海经商。
幸运的是,军队的同僚都知晓了他的难处,没有选择为难他。
不幸的是…第一笔买卖就亏得血本无归。
三十便士从走私商贩手中拿下远东饰品。
尽管被再三推荐,质地是所谓的玉石…是很名贵的原材料、
可在这不列颠,却是完全没有市场。
也很正常。
谁会愿意在胸口别一根这么长的胸针呢。
随着家书的催促,修特罗·海姆也只好被迫踏上归家的路、
一路走,一路推销。
可直到走回家…还是没人愿意买下这对远东饰品。
说实话,今天已经是他的最后一搏。
教会那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再不缴纳一共五十便士的医疗费,那么他们将拒绝继续治疗病人。
海姆也没有责怪教会。
他明白…如果母亲在其他城市接受治疗,医疗费绝对不止五十便士这么便宜。
故而。
他只能在坊市里碰碰运气、
五个先令,也就是五十便士。
修特罗·海姆看着桌子上的五个银币,直接就将桌上的玉簪子捧在手心。
半弯着腰,恭敬地递向伊莉雅的面前。
“小姐,您收下吧。”
伊莉雅正准备接过这玉簪子。
“喂。谁允许你无视我的?”
男人非常无理的想要抢过玉簪。
幸好,海姆的反应并不算太慢。
还没等男人的手伸过来,他就迅速将手中的饰品给收了回去。
“喂!”
海姆的声音有些恼怒,险些就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林登图…大人,侬要做啥?”
“我要做什么?”
林登图不怒反笑:“凭什么你卖给这个女人,不卖给我?”
“大人…这位小姐已经付钱了。”海姆强忍着怒火。
“付钱,我没有付钱吗?”
林登图冷哼一声:“急着要这么点钱,忙着给你娘亲出宾吗?”
“你…你!?”
修特罗·海姆怒急。
他到底也是个兵营出生的汉子。
被如此欺辱,断然不可能继续忍耐。
当下也不愿再管什么领主臣民之类的屁话,直接怒斥道:“你这有娘生的没爹养的玩意,领主大人真是瞎了眼,竟然选了你这么个东西当上门女婿。”
“凭你也配议论领主大人的事情?”
林登图的脸色变得阴沉,对着身后一挥:“把这人拿下!”
站在林登图身后的几个地痞流氓立刻应道:“是!林登图大人!”
“想抢老子东西,呸!”
修特罗·海姆直接将玉簪往身后一藏:“想抢我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
“喂!”
一道冷喝声,成功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力。
“你们为什么,要对别人的财产指手画脚?”
当着林登图众人的面。
伊莉雅直接将玉簪子拿了过来。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修特罗·海姆见状,连忙走到伊莉雅身边劝说道:“小姐,这群家伙是冲我来的,您可千万不要惨进这趟浑水里。”
伊莉雅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冷漠地看着林登图。
看着这个曾经欺凌过小女仆的人。
“哼…哼哼。”
林登图还以为…伊莉雅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娘子。
他伸出手,直接往女孩子的脸上探去。
“这是谁家小娘子啊。”
他甚至还做着两边全收的美梦。
这套轻薄的招式,在格拉摩根可谓是百试不灵。
领主领地上的一切,都是领主的财产。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无论是钱,亦或是人。
他虽然只是个预备领主。
但…格拉摩根,早晚是他的所有物。
那些个女子欺辱便欺辱了,也没有人敢对他做些什么。
只是很遗憾。
林登图今天踢到铁板了。
伊莉雅…可从来没有这么封建的观念。
反握住林登图的手。
“哼哼…啊啊啊!”
林登图只觉得一阵巨力从面前传来。
自己的手臂完全不受控制,直接就被反转了过去。
怎…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林登图没反应过来,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地皮喽啰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
林登图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跋扈,不单单是因为她是领主小姐的未婚夫。
更重要的是…他曾经是某个骑士团的见习骑士。
论实力,在整个格拉摩根可以说是难逢敌手。
可就算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被一个女人轻松拿捏?
“我告诉你,你这个没有丝毫礼仪的东西。
“这个发簪,是女人用来束发的饰品。
“你这么急着抢,是因为你是个不男不女,只知道仗势欺人的孬种吗?”
伊莉雅就这么说着。
林登图只觉得身上传来一股巨力。
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好像虾一样,扭曲地跪在地上。
“饶命!好汉饶命!”林登图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马上就要被撕裂开了。
“哼。”
伊莉雅松开手,又踢了林登图一脚:“滚。”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
林登图也自知不敌,于是在众人的哄笑中带着狗腿子们落荒而逃。
“小姐,感谢您。”
一旁的海姆走了过来,对伊莉雅递过来两枚先令:“是我害您被这个歹人盯上…这个饰品,就按您说的价格交易吧。”
“不用了,”伊莉雅只是一摆手,“我不缺钱,这两枚先令就当时给你的小费。”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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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街角。
士气极其低落的混混一行,正沿着街巷离去。
“戳木娘。”
林登图无能狂吠着,满脑子都是如何欺凌伊莉雅的场面。
“下次再碰到这个人,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不就是个女人!
“我要让她,再也求饶不起来!我要让她求生不得…哎哟!”
林登图的注意力尽数挂在脑海中,折磨伊莉雅的妄想里。
全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有个担着两大袋天然肥料的短工走过。
这迎面撞上…自然是被浇了个满的。
“谁!”
本来就已经在气头上的林登图更是彻底爆炸。
他完全忽视自己正在屎到临头,就直接爬起身,想要把那个短工给教训一顿。
可是——
“傻子才会给你们抓到吧。”
艾利欧站在房顶,对着这群她最痛恨的贵族们比了个中指。
然后…
眯起眼睛。
将注意力放在伊莉雅的身上。
“这么有钱的生面孔。
“还买了一个女仆。
“看来…她果然就是那个奥利维拉·伊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