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
这个世界已经多年没有下雨了，自然的那种，那种热空气上升降温遇水汽凝结核然后下雨的这种牛顿物理已经失效了。这意味着古典物理的螺旋上升和世界的伟大进化。
这场雨是人工降雨，有人工的臭味，是一场一点也不符合她的雨，真是搞笑，她怎么会希望下雨。
我站在世界大厦的顶端，俯视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丧失般的穿着黑色的丧服，迷茫，或许算不上迷茫，因为迷茫是找不到方向而她们是单纯的没有方向。这群人受A公司，也就是瓜分这个世界的A公司，之托前来送葬。一人200信用点，大概是一天的饭钱，前提是你买得起黑色西装。换句话说流浪汉失格。
我呢，我在这干什么。
列车会驶向终点，那舞台呢----，那我呢-----
像是喝了烈酒一样。
这是陪她看的电影台词，放在这莫名的应景，哈，我下意识选了和她一起看的电影的台词。
总之，先下去吧。
当然不是像电影那样跳下去，我坐电梯的，那样太引人注目，真是的我又提到电影了。
我跟着送葬的人群前往刚挖的小平原，现在已经没有自然的平原了。牧师早已在那唱悼词了。声音绵长拖沓，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情感，话说牧师机械化率是多少？
场上有淅淅索索哭声与雨声，大概雨声更多吧。
反正我没哭。
我的眼泪早已流尽。
白色的棺材从远方送来，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棺材放进早已挖好的土坑，褐色的土转眼就铺满土坑。
人群早已散去，泄水至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
黑色的墓碑上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艾莉洁。
我看了一眼，准备转头离去。原来人可以变得这么冷酷啊。
但我却注意到余光的一抹粉红。
团子头，用发簪别住，穿着面料精致的西装，胸口部位显得很紧。
“清月......”
“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小月。”
李清月，神色黯然。
“你变了许多。”
我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一句话。到底说什么才算正解。
“你到没变。”
“不，我变了。”
“是么。”
“......”
我再也说不出什么话，迈开了腿。
“就这样么。”
李清月在雨中这样呐喊，在茫茫细雨中这样呐喊。
“我们，卧烟你，小圆......还有艾莉......我们就这样了么”
“......”
“要是连你都不相信的话，要是连你......”
我撇过头去让我不要注意到她的表情，让我好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我的前女友要管我的现女友。”
“什么。”
李清月泫然欲泣。她脸上的浑浊的水打湿了脸上的妆容让人分不清是雨声还是泪水。
“抱歉，我说了很狡猾的话。”
我缓缓转过身。抱住比我高一个头的清月。
从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遥远的如童话故事的以前，我们就这样滑稽的抱着了。真的非常非常滑稽。
清月紧紧抱住我，放声大哭。
我仍然没哭，我的泪早已流尽。这么刻意强调显得我在逞强，但逞强也好，其他也罢，我真的哭不出来。
我只能轻轻拍打着清月的背，望着无限坠落的雨滴。
......
我把清月带回了仓库，我让她先洗澡，她坚持一起洗，我给了她一发RPG，这才乖乖听话。
真是的，唯独这点没变。
说什么都是女生没关系的，明明就因为你是女生我才不敢跟你洗。
仓库门打开，一个哥特式的女仆走了进来。
“主人，我回来了。”
“去哪了。”
乐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我一个东西。
黑色的，机械，圆状。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乐奈，不要做多余的事。”
“主人，我从来没做过多余的事。”
一如往常的对话，令我安心，也让我质问我自己，我......
“嗨，我洗好了哦！”
李清月只穿着浴袍走了出来，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挂着只会增加审核难度的煽情水珠和快要撑爆的胸口的部分......
“小秋，有这么煽情么，在继续描写下去就偏离主旨了哦。”
这家伙偶尔会说出超次元的东西，真是的被她看出来了么。
“我很欣慰哦，小秋心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清月用毛巾擦着头发，背着我。
她该是什么表情呢。我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笨蛋啊，我怎么可能会忘，只是啊，只是啊.......
清月立马就注意到了那个东西。
“果然，小秋没变呢，安心了。”
“别说多余的话。”
“主人，我从来没做过多余的事。喵。”
李清月做出了猫猫摆手的动作。
“李小姐，我是不会做出这个动作的。”
乐奈礼貌地提醒清月。
“我累了，真的。”
我长叹一口气，艾莉洁死在我的怀里，她死去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
“不要查。”
她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你不甘心吧，不甘心得要死吧。”
清月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别以为你不说苦呀洗，我就听不出你在玩梗。”
清月突然抱住我。
“你其实很害怕吧。”
清月胸口的温暖直抵我身体，微微颤抖地身体让我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们都太依赖你了。不甘心就去做吧。”
我看着清月的表情，坚定的，令我不敢直视。
像是在挽救早已逝去的东西。无奈，悲伤，痛苦，怀念，更多是不甘心。不甘心那些早已破坏殆尽，早已逝去，早已不在的东西。
“这次换我了。卧烟。”
我终于，终于下定了决心，或者，或者我觉悟要赴一场必死的旅途。
太傻了。
我捧起清月的脸，轻柔的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从来都是我呀，一只都是我啊。”
清月快要哭出来了。
我把她搂进怀里，让她放声哭泣。清月也真是爱哭呢，跟萨克斯一样。我任由她的泪水打是我的衣领。
“好臭。”李清月突然笑了起来，笑面如花，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笑容。
“真多话啊，我又没打伞。洛丽塔是很难保养的。”
“还是好臭。”
“你啊......”
“但是，喜欢......”
就当没听见吧，这笨蛋一样的话。
我也是笨蛋啊。
在这冷酷仙境中妄图寻找童话。
我望着永不停息的冷雨如是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