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传来的束缚感,少女于昏迷中睁开眼。
花费一段时间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少女打量起周围的景象。
整个人被束缚住手脚,绑在倒十字架上,四周是整块石头砌成的冰冷墙壁,没有窗户,唯一和外界的接触就是面前小臂粗的滞魔钢柱构成的栅栏。
被封印了全身魔力,少女连四肢的锁链都挣脱不了,更别说逃出这阴仄潮湿的监牢。
“这算什么,魔王城高级VIP专属监狱?”少女自嘲地想。
她回忆起来了,作为指挥,她正进行每月一度的边境巡视,结果被魔族知晓了动向,突然杀来五万魔王军,硬生生冲破了要塞的权数屏障。
权梦是被魔王亲自俘虏的。
“好啊,魔王亲自上阵是吧。”少女低垂头颅,双目无神地嘟囔道。
穿越过来没多少年就碰上魔族大举入侵,加入抵抗组织几近濒死远逃北境,在北方和高层的老逼登们斗智斗勇,好不容易熬出头就被魔王抓住……
算了,就这样吧。什么权家小姐,什么战场圣女,都滚蛋吧。
从魔族要塞解救的人类俘虏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自杀。
少女做好了准备。
穿越前她就是女生,还是没有经历过人事的那种,就当在玩玩具,等玩腻了玩具找个机会自杀就好了。
权梦从未想过能被救回人类联邦,抢了上层内定的职位,被抓只会让他们拍手叫好,然后在报纸上发一则【惨痛,人类联邦痛失圣女权梦】的文章,就是盖棺了。
如果自己活着回去,那更好,肯定已经堕落到魔王一方,当场抓获公开审判,之后发布【痛心,应提高领导干部的选拔标准】。标准谁定?高层定。彻底断绝底层上升的路。
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出来。
所以就这样吧,让我快乐完自杀就好。
不对,好像不用自杀。一路走来我杀的魔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大概会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没准还能闻闻自己烤焦了是什么味的。
少女忽然笑了。
“权梦大人,作为俘虏,即使心情好也不能指摘魔王大人哦。”女仆装的动人女子推着一辆餐车由远及近,打开牢门。
外表比权梦略大几岁,可就是她曾徒手撕开了人类信赖的至高防御。
餐车上是精美的人类食物。
“死前还有断头饭可吃,谢谢你,莎莉。”少女发自内心感谢。
人类抓住高级魔族可是直接绞死,没想到在这边能吃饱了上路。
“权梦大人能记住小女子的名字,倒是我倍感荣幸呢。”莎莉笑容不减。
权梦低着头嗅美食的香气,平静道:“魔王贴身女仆,两年前徒手撕开人类南部防线,致使人类联盟南区无险可依,一手造就南区沦陷。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呀,权梦大人是看淡了吗?这可不好。”莎莉微笑着退出牢房,并未将门关上,将餐车留下,“喂食工作请等魔王大人亲自进行,莎莉告退。”
微微欠身,真的如宫廷女仆一般彬彬有礼——如果不看她战绩的话。
魔王要来的消息没有让权梦的心绪有太大变动,晚见不如早见,没准说两句激将的话还能少点罪受。
哒哒哒,硬质鞋底踩楼梯的声音一步一步,敲在权梦心头。门外阴影转来一人。
魔王。
可能是阅本无数的缘故,权梦初来这个世界,以为魔王就是小黄油里的形象,浑身触手和粘液的魔法少女快乐器,头上还象征性长两根羊角的丑陋样子。直到有一天,逃亡路上遇到一位翩翩青年。
然后权家老少自上而下近乎全灭。魔王从此被她记在脑中。
“魔王大人亲至,权梦不胜惶恐。”即使被锁住,权梦语气依然平淡,夹杂嘲讽。
今世的父母,小时的玩伴,权家的长辈,虽然在权梦眼里尽是棋子,但那天的场面,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眼前的青年轻而易举地抹去。眼里甚至不起波澜,平静地燃烧着仇恨,就像如今的权梦。
魔王不气恼,微笑着缓步走到权梦身边,盯着她已然失落的眼睛:“当日一别,就是两年,不知战场圣女大人近来可好?”
又来了,和当初一样——令人恶心。
权梦一时竟没忍住,抬头吐出一口唾沫。
被魔王闪了去。
“看来我们的圣女小姐有点心急,没关系,可以先放缓一点。”菲尔·博格坦利笑颜似春风,转身取出餐盘,用勺子舀了一匙食物,递到权梦嘴边,“吃饱饭,才有力气做其他事情。”
黒芒于眼中闪逝,权梦眼神高光褪去,嘴唇机械地一张一合。
权梦突然回过神来,一盘食物已消失一空。
“好吃吗?”菲尔礼貌道。
权梦怒视魔王:“不知道。”
她没有说谎,精神被控制的情况下身体是没有感觉的,但会保留记忆。刚刚一幕又让她起了火气。
从来没有人这样玩弄过战场圣女。
菲尔嘴角笑容更甚,似是获得了满意的答案:“看来圣女小姐对我的服务不满意,下面开始下一项流程,希望圣女小姐能满意。”
魔王掀开餐车布,露出下层空间——密密麻麻塞满了刑具。
……
权梦被餐车的隆隆声惊醒。她虚弱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三天不见的莎莉。
现在是第三天傍晚。
大概,因为权梦也不清楚自己数没数错吃饭次数。
监牢墙壁溅满暗红的血液,地面更是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以少女为中心,从外到里由紫红到鲜红——下午流下的还没完全干。
少女身上依然干净,甚至衣物也毫无破损。
这就是魔王的恶趣味,每次结束都要把权梦的身体和衣服恢复原状,和牢房的红色格格不入。
权梦觉得菲尔还是保守了,做得比她想象地少得多,只是单纯用刑,痛感其实和自己战斗中受伤差不多,最多集中一点,虽然难熬,但不至于扛不住。
前世权梦并不如正常女孩,她喜欢看各种R-18内容,尤其喜爱刺激和猎奇,有个本子就和她现在的处境无异,但魔王凌虐加爱抚,从身心都征服了那位圣女,把后者变成她的绒布球,帮助他反攻人类。
权梦幻想过自己,应该也会沦陷吧。毕竟斯德哥尔摩可是不仅仅流于众口,何况有魔法这大杀器,光权梦知道的可用心灵魔法就不下十种,可对手似乎太纯情?
权梦觉得自己脑袋已经不正常了,怎么会想这么奇怪的东西。贞洁、尊严、人格,这些东西权梦还想最好一起带下去,不便宜任何人。
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怎么突然犯文青了?
她晃了晃头,身体完全修复,但精神依然晕乎乎的,莎莉喂饭只迷迷糊糊接住,然后继续昏睡。
最后的清明,权梦想:三天都是魔王亲力亲为,今晚为什么换莎莉了?
算了,睡觉睡觉,反正明天还要受刑,无所谓。
死了最好。
这一觉权梦睡得极好,直到凌晨寒风弥散到地下监牢,少女才悠悠转醒。前三天因为隐痛,总是恢复不过来,昨天魔王走前为她治好了所有伤口,现在权梦精神百倍,更有力气去迎接——菲尔的刑具了。
少女想伸个懒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手脚都被吊着不能动,只能小幅度扭腰。
有点难受。
“话说魔族监狱也有能人,我吊了三天都没感觉不适。”权梦自言自语,语气欢快。
反正逃不掉,不如苦中作乐。被魔王亲自抓进魔王城,想都不用想获救可能无限趋近于零,少女第一天就放弃了逃跑。而且这几天虽然有点疼,但心情意外地畅快,甚至比在人类那边还舒服些。
权梦有认真审视自我,但没问题啊,在这儿不需要和北方的老头子二百五斗智斗勇,外敌当前内斗不断,之后撑起个笑脸去面对人民,说什么“我们团结一心,一定能收回南边领土”。
谁信啊,高层内部相互倾轧少吗!
扯皮扯到南境沦陷就是不肯出一兵一卒,我在北境号召反击处处受阻,主打的就是一个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真是糟透了。我明明以前也不过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啊!
魔王城多好啊,吊着不累,三餐都有帅哥喂,什么都不用考虑,真的像回家一样,就这待遇受点刑怎么了,不付出哪有回报?不知道按劳分配是吧?
况且皮肉翻卷,殷红在身体各处绽放,鲜血在皮肤表面缓缓流淌,最后从脚尖滴落……权梦感受到久违的快乐。
少女知道,三天无间断的虐待和自暴自弃后突然泄去的压力冲坏了她的大脑,她曾经绝不是这个性格。
至少表现出的不是。
但有什么问题吗?
权梦认为现在的自己才是最接近本我的人格,当撕下那层阻隔真实自我与社会的面具,少女只不过是一个容易放弃、疯狂、偏执的有抖M倾向的小女孩。
放下一切直面本心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令少女欲罢不能。可是,“战场圣女”被俘的消息肯定已经在魔族传开,自己应该马上就要被送上火刑架……
思绪流转,权梦脸色骤然落寞,两世为人,最快乐的日子就要到头,少女原本死寂的心再度活跃。
她不想死了。她只想在这座地下监牢中苟延残喘地度过一生。
“权梦,这副表情可不适合你。”早上七点,魔王准时带着早餐下到地牢,“一晚不见,你气色好了很多,但好像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菲尔似乎真的在关心少女。
权梦微微抬头,凝望青年深邃如夜空的墨瞳,眼神复杂:“菲尔,我要死了,对吧?昨晚你没来,就是在处理相关工作吧。”
“怎么说呢。”菲尔犹豫地挠头,全然没有注意权梦对他称谓的变化,“我们是有这样的呼声不假。但——”
瞳孔瞬间暗淡下去少女声音变得沙哑:“这样啊,我会在那之前把情报告诉你。”
不仅是对这些日子的报酬,也是对人类的失望。
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最好把内鬼也一块送下来让我再杀一次。
脑海一阵刺痛,对,还有那些从南方就一直跟随自己的士兵,那些始终支持自己的民众,他们无罪。
权梦嘴唇还没张开——
“被我压下去了。”
两人的话语同时落下,囚室突然落针可闻,青年与少女,眼里都闪着诡异的光,像极了那条自锅中跃出的鱼。
权梦是忽又得到希望的惊喜,菲尔则是始料未及的惊讶:难道我用力过猛搞坏了她脑子,还是三天时间她就屈服了?
不等权梦开口,菲尔抢先一步捏住她下巴,提起:“权梦·伊丝,我以魔王名义起誓,对你脑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
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比如你曾经写的小说。不得不说,‘伊丝’这个名字很有趣,也很适合你。”
另一只手将饭盒扔掉:“作为惩罚,今天就让我们直入正题。”
菲尔一声响指,少女脖颈处便出现一条项圈。手脚脖五处束缚同时收紧,少女被牢牢锁住,一动不能动,细嫩的皮肤勒得泛红。
痛觉神经活化,感知系统增幅,生命力补足……菲尔给权梦上了十几个buff:“想必权梦小姐已经玩腻了普通玩法,从今天起我们玩儿点更刺激的。”
魔王双指并拢,附着风刃魔法,倾斜一个小角度,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往下。像是撕纸,风刃轻而易举破开皮肤防护,撕下一小条皮肤,露出里面的红肉。血液尚未冒出,血肉在空气中晶莹透亮。
感官不知灵敏了多少倍,先前一声不吭的少女,终于在今天开始就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全身痉挛,眼眶积泪。
“权梦,这可不行,这才是第一次,还有十万次左右,你要坚持住。”菲尔左右开弓,一面继续施虐,一面封住权梦泪腺。
每一次都痛彻心扉,是远超大脑昏厥指数的疼痛,但魔王的魔法禁绝了少女昏迷的可能。
魔王不紧不慢,如同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从皮肤到肌肉,最后到骨骼上的那层薄膜,魔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剔除了个干净。
少女起初尚有力气求饶,然而无论梨花带雨都不曾让衣袍依然干净的青年慢上半分,直至大脑在昏迷和清醒的反复间宕机,失去言语能力,只会发出惨叫和无意识的呻吟。
权梦没有了反应,嘴角流涎,身体本能地抽搐,带动锁链咯咯作响。每到这时,魔王便会强制重启权梦的意识,开始新的循环。
不是凌迟,远超凌迟。
少女却没有死去。
在生命魔法的作用下,少女还活着,气若游丝,但她已经疯了,时哭时笑,瞳孔失焦。
菲尔覆写她的人格,七次后少女才恢复正常,披散而下,凌乱的金发后原先的明眸此刻挤满了恐惧:“魔王大人,求求您,权梦不会再僭越。”
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是权梦理性存在最后的体面,魔王摧毁了名为权梦的人。
魔法运转,权梦的身体迅速恢复如初。
“今天就到这里,圣女小姐明天见。”魔王爽朗一笑。
仍沉浸于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少女不曾注意魔王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憔悴。
“明天,还有吗?”权梦的思维就像一台快报废的机器,运行艰难。
干脆——
她闭上眼睛,上颚发力,轻微疼痛过后到来的不是死亡,而是生命力滋养的舒适。
哈哈,死亡的权利也不曾给予吗。
少女脖子歪倒,眼睛空洞沉寂,如一具尸体。
魔王连续来了四天,折磨也持续了四天,权梦瘫软得像一根面条,软趴趴地黏在十字架上。她的身体依然洁净,柔顺的衣物遮蔽下的娇躯轻颤不止,苍白的嘴唇张合,却都化作含糊的低语,仅仅是无谓的悲鸣,偶尔夹杂几句沉重的“求求您”“杀了我”。
魔王将少女恢复,她浑然不知,时而哭泣,时而狂笑。
圣女亦或千金,在无数次痛苦冲刷下不再。
权梦早就疯了。
或许实在她求死不能的那一刻,或许是亲眼目睹自己骨肉分离的那一刻,或许是听到魔王“魔族人民听说人类圣女在地牢接受刑讯,都表示要好好对待,榨干一切价值再处决不迟”的冰冷的那一刻。
眼角汨落的泪珠带走她仅剩的一丝清明。
我真傻,怎么会天真地认为释放心中的自我就能在魔王手里坦然面对,再以死亡为终点。他有无数种方法能让我崩溃。
她真傻,即使她没有失去她所不准备失去的。
她早就死了,留下的仅是一具名为权梦的躯壳。
好似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猫,哪怕身体动弹不得,也能明显发现少女“缩水”许多。
隔着顺滑的丝质衣料菲尔轻抚少女身体,招致的是神经反射似的痉挛。少女在竭尽所能控制,生怕又激怒这位暴徒,可无济于事。
可悲的是,她已遗忘如何反抗。
菲尔放手,百感交集地望着可怜的女孩,微不可察地轻叹,退后几步,解除少女肉体上的桎梏。
肌肉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权梦不是摔倒,而是快速调整姿势稳稳落地,然后脱力般软倒,双臂抱膝,蜷缩到牢房角落——仿若被凌虐的猫咪。
猫咪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臂。
“可以放过我吗?”
挤出勉强的笑容。
“主人。”
舞动爪子。
“喵。”
从生理到心理,权梦被摧残得体无完肤。
菲尔自嘲地摇了摇头,离开地牢,故意忘记关门。
牢门大开,少女却生不起逃跑的心思。
这样就好,让我靠在阴影里,就这样在阴影里,死去,就好。
黑暗中少女精致的面庞愈发灰暗。
【人格修改】已完成,【钢印植入】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