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属我倒霉呗，天天能碰到各路牛鬼蛇神。”权梦腹诽，而面色如常不见喜悲（此时某范老爷子点了个赞）。
被兔子牵引到外界，权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没有丝毫魔力波动，仅凭话语就能无条件地绕过理性锁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认知，比魔王的手段不知高明的多少倍。
按理说没有这个道理。即使史书记载的圣者也不可能做到此事。权梦只好发散思维，万一魔女小姐是游历万界的旅行者呢？没准人家还是刚从提瓦特履刑来的。
排除所有错误选项，最后一个即使看起来如何奇怪也一定是正确的。
权梦结合前世看小说的经验，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个就免了，无法求证。
没有一刻为午后的小插曲所惊扰，随之到来的是魔族王都首屈一指的奈利安法广场。
叮，你发现一处奇观，尤里卡+1
权梦此刻的心情就像听到“你的村民和你分享了一个关于核聚变的秘密”般抽象。
即便是有魔法带来的生产力加成，建设如此的奇观也不是件小工程。
不见狼藉满地，不见污水横流，灰黑石板铺就的路面说是山上那位的王宫权梦可能都得迟疑一两秒再否决。
不起眼的颜色却是魔力传导的最佳导体，以广场面积计算，这么多灰石足够招揽复数位九环大魔导师为自己服务终身。
作为王都最大的交通枢纽，也是最大的经济中心，奈利安法广场辐射状地扩展出一个巨大的商业圈，各类商会环广场而建的商厦便是最好的例证。
立于广场最中央的，是数十米高的魔王雕像，与其身旁同样甚至略高一点的纪念碑。
不多关注雕工精细的拉风雕像，权梦转而投向那名唤“解放”的石碑。
权梦认出，那是最为几种坚固的石料之一，具有物理和法术的双重抗性。
前些天待的地牢就是这种石头建造的。
紫黑色的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人名，权梦粗略地扫视一圈，净是不认识的名讳。
“谨以此碑纪念为民族解放而牺牲的英雄。”
鲜艳如血的字体刻在碑底，宛若永恒。
埋怨着恋爱脑的自己在和魔王腻歪的时候没抓紧时间学些知识，搞得现在她对魔族的了解仅停留在圣女时期的一知半解，盯也参悟不出门道。
权梦看向别处，那是商业区，那是居民区，那是学校……王都的心脏地带魔流如潮。
两个熟悉的面孔由余光进入权梦眼帘。
余光的主人也恰巧发现了少女，大个的领着小个的，小个的挥着小手，朝权梦走来。
好了，休假结束了。
他们分别是曾与权梦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小狐娘安梓和帮权梦做女仆装的强者先生，与魔王平手的存在。
“权梦姐姐！我好想你的说。”安梓率先跑来给权梦一个大大的充满质感的柔软的拥抱。
身高仅到权梦胸口，却随身携带两坨沉甸甸的肉团，是权梦曾经的羡慕对象――之一。至于现在，没用的东西不要更好。
权梦展露笑颜：“安梓。”虚抱小狐狸一把，权梦道：“好久不见。你为什么会和这位叔叔一起出门呢？”
权梦微微上挑的视线望安梓身后的中年男性。
捋了捋垂下的粉色发丝，安梓疑惑道：“不是呀，是这位大叔要给我带路的说。权梦姐姐和大叔认识吗？”
“算认识吧。”
狐狸脸恍然大悟：“权梦姐姐你是担心我被骗了对吧！嘻嘻，我是狐人，灵感敏锐，知道这个叔叔不是坏人的说。”
安梓凑到权梦耳边：“而且虽然感觉有点不同，但权梦姐姐你一直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权梦甜甜一笑：“谢谢你，安梓。”
看向强者先生：“您好，我是权梦，怎么称呼。”
“姑且叫我格尼吧，在外面我们常用这个名字，嗯，对我直呼裁缝也行。”格尼微笑道，“未经咏唱就切割出一片空间，这就是圣女的实力吗。”
权梦回以微笑：“过誉。冒昧问一下，您们有外出的权利？”
此处空间只此二人，因此格尼说话无甚顾虑：“还不是王妃就开始为魔王操心了。除了最暴躁的那几个，我们也不能总是待在塔里，就像这王都，如今不动用魔法，我作为――都找不到路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据我所知，可从没有哪种方式能把一个人拆成那么多稳定人格。”
“这便与你无关了，人类的圣女小姑娘，我建议你不要深究。”裁缝语气突转。
“好吧。”权梦本就不抱太大希望，不再坚持，回归原有世界。
“推荐你个地方，沿广场一直向东去，有你想知道的东西。安梓，走啦。”格尼拉走左顾右盼找突然消失的叔叔姐姐的安梓，消失又出现的二人吓了小狐狸一跳。
“向东。”
去看看吧。
……………………
东边有什么？
王都南边是傍山的魔王城，依托无数岁月沉淀而成的冲积平原向西、北、东三个方向扩展。其中西面和北面是通途，唯有东向是另一条山峦。中间一条狭长的甬道通向外界，颇有“一山放出一山拦”的气势。
权梦雇了驾马车，速度比步行快许多，沿途风景变换，不消多时已见王都外墙，青黑中迸发着寒意。
少女大抵是有了目标，轻启双唇打断车夫一路的哼吟：“就这里停吧。”
“好嘞！”
权梦在这里下车的原因很简单，无他，那青葱树林掩映之后只露白色尖顶的建筑，是教堂么？
魔族不似人类对神那若即若离的微妙态度，这支种族出了名的不信神明，可王都隐蔽一角却藏着一座教堂，权梦经由提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异常。再者，这片区域的暴虐魔力，浓度甚至比封印之塔不差多少。
工作状态的权梦，可是假期状态无可比拟的。
顺着林荫小道，圣女大人所及，暴虐的魔气如有灵智，自动地分开一条恰好让权梦通行的狭路，待圣女走过才重新聚合。
整个过程隐秘，乃至权梦没发现这值得探究的细节，便毫无阻拦地见到这纯白的建筑――一个小小的教堂。
“吱――”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圣女走进，空无一人。几排信徒礼拜用的席位，几盏熄灭的灯具，一座白色的与权梦有七八分相似的雕像，构成教堂的全部内饰。
权梦上前，这雕像和那本研究笔记上记载的神明形象天差地别，至少不应该和权梦很像，而且她的神情，虽庄重，但灵动，有一点儿狡狤的微笑。
“不是神像。”圣女大人判断道。可教堂不供奉神明供奉谁呢，权梦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正是时，侧门进来一位神官白金色的长袍包裹苍老的身躯，黄金铸就的十字架在胸前闪烁。毫不掩饰的魔气说明他强大的实力，等同于人类的八阶骑士，正式名审判官。
他似乎为突如其来的参观者而惊喜，毕竟没有哪个放弃信仰的魔族人会选择来绝望之地回忆过往，更别提是人类的圣女大人亲临。
和圣女大人真像啊。
面带微笑，格图先朝雕像祷告，再向权梦行礼：“欢迎您的到来，人类的圣女大人。”
权梦不意外八阶审判官惊人的洞察力能看破自己并不精明的伪装，她悄悄为自己施加了转移魔法。
“同好，魔族的神官先生。”权梦回礼，金丝落下几根。
“圣女大人无须戒备，鄙人没有敌意。”格图双手握住十字架，一步退后道。
权梦嫣然一笑：“多谢，神官先生。”
格图作祈祷状：“圣女大人称呼我格图即可。”
“那格图先生。”权梦将零散的发丝拨至耳后，“您与其他魔族有些不同呢。”
格图笑了，权梦却读出难言的悲与伤，落与寞。
“圣女大人曾说‘我们的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那边的世界想必也一样吧’，而他们遗忘了圣女大人的教诲，被仇恨左右。”格图面对雕像闭目忏悔，“是我没有及时制止，是我的罪孽。”
“她，便是你们的圣女吗？”
雕像的身份呼之欲出。
格图沧桑的声音回响：“我们是被神抛弃的人类，圣女大人就是我侍奉的神明。”
眼前与留世界前圣女完全无二的面容除了魔王，一样给格图无尽回忆。
“能请您听我这行将就木的牧师讲述我们世界的圣女大人莉莉安雅的故事吗？”格图恳求道。
“乐意之至。”权梦如此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