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梦，请。”
车门打开，克罗尔亲自担任司机。车内只有他一人。
权梦上车，低头整理好华丽繁重的圣女裙摆，才轻松道：“怎么就你一个，你队友呢？”
“今早我们不是剿灭了一支魔族先遣队嘛，他们去汇报工作了。”克罗尔扶了扶墨镜，爽朗道，“上面要求我接你。今天对你我、整个人类都是有重大影响的一天。”
“你们打算怎么对我？判刑，妥协，还是先来缓兵之计？”权梦笑道，丝毫不见紧张。
“你搞错了，权梦。我不站任何一方，我只站人类立场。改革派和保守派的权力斗争我不感兴趣，我仅有的目标是人类的存续。”墨镜遮挡，不见克罗尔是何表情，“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被保守派推到前台对抗你的工具，但没办法，我——权梦，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我要说，请你相信我。”
权梦单手挨着下唇，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信你？”
克罗尔跟着笑了，半分苦涩，半分无奈：“权梦知道我的年纪吗？二十九岁，我不像你天资聪颖，但三十年时间，足够我看懂一些事了。在你看来，我是保守派分化你影响力的棋子，应该会让你感到恶心吧。”
“你没必要否认，我都懂。拉文拉娜还很年轻，不懂这些，兄妹只知道根据上面的命令行事；奥罗娜，那孩子能力很强，可嫉妒心重，有时显露在脸上而不自知。他们都很有潜力，才被选入勇者小队。”
“你大概率是不会信我的，我不愿与你为敌。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圣女和勇者齐心协力，击溃了来犯的魔族，拯救了家园。”
权梦半开玩笑道：“然后话本还说，勇者和圣女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克罗尔笑笑：“不存在的，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权梦好奇道。
“你问得像我老妈一样。”克罗尔刹车减速，便没了下文，“权梦，联邦最高法院到了。”
环视自动让出一条道的人群，记者们蓄势待发，李朵带一众改革派迎出法院，和权梦对上视线，温和一笑。
权梦知道，她的队友，她的人民，来了。
权梦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朝汹涌的民众投以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权梦和克罗尔一起走向李朵。圣女和勇者并肩而行的画面，是各大媒体抓拍的重点。
顶着不断闪烁的留影机，李朵故意站在权梦一边：“感谢勇者大人为圣女大人驾车，权梦，我们进去。”
克罗尔宛若听不出李朵的挤兑，我行我素地并排走入。这一幕也被机灵的媒体拍到。
联邦最高法院内部，权梦和克罗尔是最后到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压轴登场。今日，圣女和勇者是主角。
该来的都来了。
克罗尔走去原告席，与三个队友站在一起；诺亚为首，斯坦卢卡斯等保守派坐在权梦左手边，卡洛斯在最后一排，看向权梦的目光有些恼怒；李朵等改革派和保守派相对，人数较少，泾渭分明。
此次是百年来第一次审判人类圣女这样的高职人员，七名大法官全部到场。根据联邦宪法规定，他们不受行政派别干涉，司法独立。
媒体也被禁止进入，这里密不透风。
“接下来，就到我了。”
“现就圣女权梦泄露情报一案开庭审理。”
克罗尔首先站起，早有腹稿：“我举报圣女权梦向魔族泄露人类大量军事情报，构成巨大损失，严重违反法律。”
“圣女权梦，你可认罪？”
“我认罪。”
第一步的发展早在开庭前就已定调，无人异议。
克罗尔见状，接着道：“鉴于圣女权梦主动请罪，我认为——”
他话未说完，诺亚给大法官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打断克罗尔的发言：“既已认罪，无需多言。依照法律，以叛国罪处，剥夺权梦圣女职位，剥夺权梦第七军团指挥职位，处以死刑。”
此话一出，全场更加静默。保守派早有预谋，藏不住淡淡的笑意。对面的改革派满脸惊愕，连克罗尔拉文拉娜都不禁回头，惊诧万分。
这么狠？！
“权梦，你可接受？”
“我——”权梦刚开口。
该你出手了，李朵。
“法官先生，我有意见！”李朵在陪审席闪电般快速站起，“我认为审判不公。圣女权梦因叛徒出卖，为掩护人民撤退被俘，被迫吐露情报。即便如此，她也抓住机会逃回人类联邦，并主动自首，试图挽回人类损失，情有可原。”
“审判场上，不讲情理，只讲法律。”
“只讲法律，圣女权梦非主观故意，且冒死逃离，将功补过，何况现叛徒已伏诛，理应减刑，不以叛国罪处理。”李朵据理力争。
保守派那边，诺亚脸色不变，已预料到这一幕。或者说改革派能放权梦去死才出乎他的预料。
“原告，你的意见呢？”
克罗尔不敢说话，却在背后勾动拉文的手臂。
“拉文，你来。”
拉文是军方在勇者小队的代言人，毫无顾忌：“我也认为圣女权梦罪不至死。若不是她主动提及，人类要面对的是一场更大的灭顶之灾。半月以来，魔族侵扰不断，但军队整编即将完成，魔族的情报优势殆尽。这种情况下，对圣女处以极刑，对民心、士气都是严重的打击。”
拉文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权梦，继续道：“且圣女权梦是我人类第一空间系大魔导师，人类顶梁柱之一，此生死存亡之际，不应自断臂膀。全体人类应同仇敌忾，共应外敌。”
诺亚的脸色难看起来，难怪权梦要求“克罗尔代表勇者小队提起公诉”，勇者小队……
那法官语气不变：“你们难道要让法律变成包容强者的工具吗？法律之下，人人平等，圣女不能例外。”
“法官先生理解有误，拉文先生的意思是暂缓对圣女权梦的判决，允许其暂行原职，戴罪立功，如果不成再审判不迟。拉文先生，我说的可对。”
面对李朵的问询，拉文立马不见方才的稳重，肉眼可见的慌乱无措。克罗尔暗中瞟了眼保守派众人，站到拉文身前回答道：“拉文的意思李朵小姐可能误会了。圣女权梦犯错的事实不可挽回，也难逃追责，以此等罪名恐怕戴罪立功也不得服众。但多方考虑，同样不能违民心所向。我提议，暂时保留权梦圣女之名和指挥一职，收回圣女实权，增设指挥副手辅助指挥工作，并在此基础上判处圣女权梦于期限内戴罪立功，逾期再罚。”
诺亚的脸色明朗了些，克罗尔终究达到了自己对他提出要求的底线。
那法官瞥向诺亚，见后者轻轻点头，庄严道：“既然原告这样说了，圣女权梦，你可接受？”
不问改革派，单问权梦，保守派也没再做小动作。李朵在陪审席悬着的一颗心已然放下，现在的成果是她内部推演的最好预期。
“接受啊，权梦，只要可以保留原职一切好说。”
李朵心心念念，却听到让她一颤的回答。
权梦有她自己的想法。
“我有异议。”权梦冷静之余伴随着淡淡忧伤，“我犯下滔天大罪，只能得以不死，无法继续领导第七军团指挥权。我申请辞去第七军团指挥职务，推荐七阶大骑士塞巴斯参与选举，由第七军团全体士兵共同选出下一任指挥。”
“何处此言？”
“塞巴斯长期担任第七军团高级士官，服役超五年，品性服众，对第七军团了解颇深，比现任代理团长能力更强，由他领导，第七军团将更是一把利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