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年。
人类和魔族陷入了无休止的消耗战。自从初战结束双方各有损伤,拿下四城的魔族与重整军队的人类战火从未停止,以四城为据点缓慢地向北境内推进。
两年战争,原北境边境城市几乎完全沦陷,魔族占领区似个楔子,刺入北境腹地。这个过程,人类死伤惨重,魔族也遭遇比南境强得多的抵抗。北境人不但有前车之鉴,对魔族的战斗方式有更充足的认识,而且出动越来越多高级武器,有些不合常理的连权梦都没想到。南农北工,工业和科技为北境带去难以数计的战争能力,人类几千年的科技之花因战争绽放。
魔族不是完全没有优势,稳定的情报源对菲尔的军事战略作用巨大。这两年,人类怀疑过有内鬼,但没人把心思打到前线奋战至今的圣女。
权梦维持着一贯的胜利,魔族六次全面进攻无一败退,还帮防守困难的其他人渡过难关。这番战绩将权梦捧上舆论的高台,论功行赏足进到利亚姆之下第一人,但她明确表示拒绝,甚至不同意再以官方形式进军部,甘愿只做打手。
舆论场众说纷纭,于是权梦呼声更高。
只有她本人知道,站得太高有危险,凝聚人心的圣女刚刚好。
克罗尔也成长起来了,连番战斗磨砺他的心志,斗气越发精纯凝练,收放自如,魔法更是坐火箭般上升到了八环,临近九环的门槛。
权梦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不出现,克罗尔就是这个世界对抗魔族的天命之子。勇者的天赋太惊人了,权梦能领先的只有空间一系——前世死亡在虚无空间漂流的感悟。
倚仗强劲实力和保守派有意倾斜,克罗尔也战绩斐然,两次平原战五次保卫战区域全胜的战果有目共睹,加之舆论造势、圣女在谈话中提高勇者,克罗尔的声望快速飙升,在人类联邦的影响力仅次于权梦。
这也是权梦有意向诺亚的妥协,在后者眼里,圣女代表改革派,两边制衡才能和平,尽全力抵抗外敌。
而于克罗尔,权梦的行为是对他理念的信任,因而没有收到诺亚指令情况下,多次在公开场合夸赞权梦。虽说年纪差异不小,但不妨碍有心人把克罗尔和权梦列为一对。
偶尔面对如上的提问,两人都会笑着否认,反而助长某些人的八卦心理。无论哪个世界,网络是相通的。
权梦懒得解释太多,默默祈祷菲尔听不到,否则只能为这些起哄的人祝福了。
提苏前线,血战一夜,魔族丢下几千具尸体狼狈撤退。朝阳垂直于东方的地平线露出半个脸,天气微凉,正是反攻之机。
不知开了多少次战前会议,塞巴斯终于收到利亚姆的反攻命令,顺带希望权梦配合人类反攻。说白了重点在权梦,可不好意思跳过第七军团长。
事关全人类命运,权梦当然不可能拒绝,反手通过某些渠道把利亚姆的命令原封不动送到菲尔桌上。
这就是圣女效率。认准权梦,速度保障。
“第七军团二部,随我反攻!”塞巴斯全副武装,踏上科技改造的骑乘类魔兽,率军冲出权数屏障。
权梦飞在空中,跟随这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目标直指涟水对岸的魔族营地。
提苏两年从未被攻破,纵深两百多千米的涟水北岸平原每日魔法和炮火不停,地面千疮百孔,曾经被涟水滋养的绿植大范围灭绝,仅有偏僻的小地方生长着一些顽强的小草。
第七军团补充了半数新鲜血液,大部分是南境遗民,少数是北境土生土长的原住民;最开始的千人工兵部队不剩下几个了,奥赛尼亚不得不另派一支整编制的来,依然由小琼指挥。前线这么久,小琼在整个工兵部队里成了经验最丰富的,和他同期上战场的都牺牲了。
得益于经验,小琼虽然只是第七军团编外工兵团长,但默认可代替塞巴斯行使第七军团部分指挥权,堪称塞巴斯的第四副官。
“圣女大人,培拉天崎空天军已起飞,正在执行一级飞行任务,预计十分钟后可观测到魔族动向。另霍夫曼大人亲率二线士兵三万人携坦克和自行火炮若干支援,现先头部队已抵达提苏。”小琼的声音冷静而沉稳。
两年军旅把这位眼睛男孩洗刷得更加成熟可靠,面容多了几道棱角。好笑的是,真实年龄权梦最小,小琼却经常觉得自己才最需要照顾。
“前线收到。”权梦切断通讯。
权梦向魔王传递情报的本事比初始高明许多,菲尔的回馈线路也建立起来。
这次进攻提苏魔族兵力配置的信息权梦早有掌握。为配合权梦,菲尔特地派出和权梦知根知底的安屠森和罗兹担任大将。三个老狐狸和一个没头脑,提苏战场仅仅是四人的木偶戏。
反攻在即,利亚姆的战略目标是歼灭涟水南岸魔族,再沿河溯源,在涟水上游切断魔族补给线,和其他反攻战线形成合围之势,一举绞杀境内魔族。为此,利亚姆派遣数倍于其他战线的武器装备进驻提苏,保证第七军团在南岸的生存和突击能力。
初步估计,第七军团要分出部分兵员防守总计约一百公里的河岸线,其余部队必须尽快拿下魔族在南岸大部分据点。尽管第七军团一再扩军至将近二十万,仍压力山大。
魔族从未料到被压着打的人类有反攻的勇气,因而当人类先头部队驾驶全地形车追上魔族撤退的尾灯,他们所有人都陷入痴傻:人类哪来的勇气?!
火箭弹乘着烟雾雨点般落在魔族经营了两年的北岸营地,法师们构筑的魔力屏障只承受了两波齐射便宣告崩溃。第三轮发射时,等待许久的坎蒂斯重炮和歌舒莉娅重机同时出手,以十马赫的速度精确制导向魔族的血肉之躯。
歌舒莉娅不再是当年的半成品,四名抽调的七阶骑士练习许久终于登上这台堪比八阶的战争机器。她在战场上的作用远胜八阶,数十米高的巨大体型足以令一切敌人胆寒,她一机即是一座火力网。
魔法师对这些炮弹附魔,爆炸出各色火光。离得近了,干脆脱下法袍,提着魔杖冲入战场。总算等来一场大快人心的反攻,在后方做枯燥的附魔工作,哪有前线尽情挥洒魔法来的畅快!
你们不是很喜欢杀戮么?今天我就杀给你看!
魔族的复仇激起人类的复仇,压抑两年的怒火顷刻间释放,两方复仇者战作一团。魔族也不撤退了,战斗激发血脉的暴虐因子,不少魔族跳过半魔化直接完全化身魔兽,和敌人同归于尽。
反正亲朋好友都在留世界实验中死去,他们孑然一身。
骑士在挥砍,刀剑刺入魔族肉体,白进红出;法师在咏唱,魔法混杂引发天地乱象,水火雷电消融生命的存在。
权梦压制住安屠森,塞巴斯和罗兹不分上下。涟水南岸的魔族迅速增援,提苏霍夫曼一部亦不甘示弱。
小小平原迎来人魔大战,后世史书认定的一切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