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疑惑尽快说;在太阳落下前,我们要赶到最近的猎驿”
“猎驿是什么?”
“供龙猎休息的地方,夜晚的荒原上游荡着逝去的龙猎亡魂,他们受到龙厄腐蚀,变成了只会屠杀的怪物”
“龙猎是什么?”
璃沐樱咂了一声,随后和缓地解释道“一种游荡在荒原上为猎杀那种西方火龙一样的生物而出现的职业
那些人相信屠杀掉所有噩龙眼前的荒原就会得到净化,那个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就会解开——荒原是梦还是现实”
她将双手环在胸前,行走在崎岖的焦土上如履平地,她接着说道“我来解释血祝,免得你再问:每屠杀一头古噩龙,它们的血液都会神奇地浓缩成为宝石,得到一枚宝石,龙猎就得到一级血祝”
“那——”
“血祝可以让龙猎得到力量,使他们的身体更加接近噩龙的身体强度,迄今为止龙猎最多可以承受六血祝的力量;
龙厄是噩龙身上的一种很模糊的东西,它就像辐射,会摧残你的身体”
她竟然学会抢答了!
苏墨宇美滋滋地想着,看到璃沐樱身后晃动的许多条尾巴,问题再次冲到嘴边
“姐姐你是东洋狐妖嘛?”
“什么?”那张狐狸面具扭过来,带着抽动的耳朵凝视苏墨宇
“你是东洋人?”
“孤陋寡闻!涂山氏自古是华夏人”
璃沐樱骄傲地挺起规模伟岸的胸脯,将长长的尾巴聚在长衫下面,悠悠地说道
“秦时徐福东渡,后方有东洋一称,东洋剑法出其不意、变幻莫测,自然便学来了——
当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打开了话匣,苏墨宇顺着话茬自然地问道,“喔,学习东洋文化喽~那尾巴和耳朵从哪里买?尾巴是挂件吧?插件的话....那个数量有点吓人”
璃沐樱仿佛受到了侮辱,赌气地伸手拍向苏墨宇的后脑勺,随后加快了步伐
“我是狐仙,哪来扮演一说?”
苏墨宇没有回应,她踢踏几下温热的焦土,看着光洁的脚背让沙土覆住,随后迈着小碎步努力追赶起璃沐樱
借着空隙还可以欣赏沿途的景色——尽管这里的景色着实差强人意,但聊胜于无,既然无法改变当下那就去坦然接受吧~
荒原之上几乎不见道路的痕迹,二人更像是漫步在漆黑的草原上,视线越过丘陵,只见血红的太阳在大地的另一侧形影不离地追随着苏墨宇的身影
那太阳似乎经历了风雨,黯淡下去了、昏沉沉的,为这片断乔残垣提供着它仅剩的能量
思来想去,竟觉得是大地上的一切疯狂压榨着太阳,欲望舔舐干净太阳的最后一点价值
因为贪婪的索取,太阳变得不堪重负:就连光鲜的皮肤也被夺去,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继续苦苦支撑;
最后那大地上的事物却把独属于自己的绚烂颜色抛却,只剩下黢黑的躯壳仍在不停地蚕食.....
想到这里,苏墨宇却愈发讨厌起这眼前的世界
不觉间大地黯淡几许,四周的草丛响起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像极了藏匿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狼群
“有,有狼?”
“看见前面山丘顶的废墟没有?跑过去,不要抬头!”璃沐樱厉声道
“可是——”“跑!它们来了!”
璃沐樱甚至没有抽出长刀防身,只顾推搡着苏墨宇朝着一处倒塌的房屋跑去
藏在枯败的草丛里面的东西似乎厌恶阳光,当血阳被山石围堵得只剩下一束光芒时,那种不安的躁动愈发剧烈起来
苏墨宇只顾低头快走,听见四周不断靠拢的沙沙声,她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夺路狂奔
那东西很敏捷,不管苏墨宇跑多快,那群狼始终伴在左右,诡异的声音顿时在荒原上变得毛骨悚然
“跑!”
璃沐樱的声音紧贴在她的后背
脚步迈到最大,四肢因为缺氧变得沉重起来,那些躁动的声音似乎增加了一倍,几乎掩盖了不毛的萧风
那些无形的东西越靠越近,脚下仍是草地,苏墨宇感到有无数只冰冷的腐烂的手从阴影中爬出,疯狂地拉扯着她的脚踝
步伐逐渐僵硬,就在寒意爬上脊背的瞬间,破败的石砖映入眼帘,可怕的窒息感霎时间烟消云散,宛如一场可怖的噩梦
璃沐樱将她推了进来——
“呼…呼…再晚一步,你就要被那些怪物拉下去了,猎驿它们是进不来的,我们非常安全.....”她如释重负道
夕阳投尽最后一丝余晖,随后退到地平线以下重新扮演起生机勃勃的朝阳了
黑暗笼罩了废墟,眼前立即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
有了之前的小知识,她却没有感到分外的惊吓,大概是有了心理准备罢!
苏墨宇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被拉下去会有奇怪的play吗?”
“……”这丫头还挺期待的是吧?
“嗯…好吧,也许不太幽默——但是我看不见了诶!”苏墨宇很快为自己辩护道
“我生火,你负责躺在地上”璃沐樱发号施令起来
黑暗中传来干草挪动的窸窣声,接着是一阵极为细小的摩擦声,大概是璃沐樱在与火柴斗智斗勇
苏墨宇听话地照做了,她摸索着,很快将身子蜷缩在一角绵软的蓬草上,随后头皮一紧——
“嘶!你拽到我的头发了!”苏墨宇告饶道
“抱歉…手感都一样”璃沐樱冷淡地回了一句
“哪有嘞,我觉得我的头发像法兰绒一样柔软细腻……”
“法兰绒也许比蓬草更好燃烧,乖乖睡觉——我也不介意把你的头发扯下来烧掉”
应付几声后,苏墨宇悻悻地躺回蓬草堆中,后背贴着半面断墙安静地回忆着一天所发生的所有
这时,泛凉的晚风越过破碎的石砖,轻柔地划过女孩的脸颊,顺着奔跑的方向,在消逝前鼓起干燥的火星,大方地点亮了一座古旧的老式壁炉
象征着文明的火光在漆黑的荒原上点亮,神似辽茫漆黑的大海上莹莹一点的渔火
看起来既孤单又勇敢
借着火光,苏墨宇看到璃沐樱盘腿席地而坐,一长一短两把东洋刀整齐地搁在身前
那张面具却没有摘下,只是死死地盯着跳动的火苗
“够多了,简直就是个噩梦…真希望一觉醒来我又坐回到课桌前了”苏墨宇悻悻地想着
虽然那可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都变成女生了,是不是也可以像何言薇那样有两个名字?
墨宇…墨水、宇宙——茵,茵妮维斯?姓什么?跟那婆娘也姓尼塔特?茵妮维斯·尼塔特,感觉还不错,嘿!
伴着炉火啃噬木质的噼啪声不着边际地幻想着,苏墨宇的眼眸似坠了铅块,不出半晌便酣然入梦
火焰在壁炉中与干草欢快地共舞,犹如一场彻夜的舞会,噼啪声是舞会悦耳动听的伴奏
斗转星移,不知舞会欢愉了几时,当舞者们疲惫地迈着缓慢的步子勉强支撑时,却发现天际已经初白——火苗乏了、累了,因为枯草早已燃烧殆尽,火焰失去了衷爱的舞伴,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