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紫仿佛没听清楚这个问题，她怔怔盯江茗，过了好久，才漫不经心答：
“宋天星是个好人，他温柔，细心，能给我被宠爱的感觉，也救过我无数次，都是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换我一命那种救。他是全天下最负责的夫君，有他在背后，我总是能过得很安心，没有后顾之忧。”
“宋天星也是个人渣，他见异思迁，轻浮好色，贪恋的美人不计其数，他将得到的美人视为宠物、女儿、炉鼎、金丝雀，却从不视作与他能力相等的修士。”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你吗？因为他要突破元婴了，他练有一种邪法，只要在突破时吸取一个女子的全部修为，就能提升突破的成功率，若女子身负特殊双修体质，还会提升他元婴的品级。”
“但代价是，你会变成废人，今生不可能再入玄道。”
“他总有办法让你们心甘情愿。”
“曾经有个姑娘，叫许灵儿，古灵精怪的，呵呵，跟你一样。说实话，我很喜欢她，我曾试着接纳她，与她和谐共处，以姐妹相称，甚至跟她发生过不伦的关系。”
“可到头来，我习惯了，我同意了，她却……死了。”
“宋天星把她吸成废人后，她外出游玩，撞上无生教的疯子屠城，半个脑子，和肚里的胎儿，都被剖出来，血淋淋的尸体就挂在树上。”
“宋天星一直在找那个无生教疯子报仇，可他从来不敢承认，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他自己……”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做妻，你说，我过得开心吗？”苏湘紫把问题抛了回来，眼眶微微泛红。
“想来是不开心的。”江茗低着头，自嘲笑笑，“但凡他没那么好，或者没那么坏，你都能过得不错。”
苏湘紫怔了一下，惨然一笑：“你说得对。倘若他不够好，我就能狠下心离开他；倘若他不够坏，他也做不出后面那些事。自古以来，都是这种一半好一半坏的伪君子，最会伤人。”
“师姐……”
“话已经说清楚了，你自己掂量吧。”
苏湘紫转过身，背对江茗，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泛湿的眼角。
她喃喃：“事先说好，如果你跟了他，我是一定会与你不死不休的，他受了伤，护不住你。想活命的话……二师兄丑是丑了点儿，但人品上，算个好人。”
“伪君子也好，好人也罢，我都不想选。”江茗忽然脑袋一热，他冲到苏湘紫身后，像个风流公子般勾起她下巴，喘着粗气，厉道：“我选你！”
苏湘紫明显呆怔，半秒后，她勃然大怒，掏出那柄切水果刀就要放狠话。
然而，两瓣湿润的红唇却印到她脸上。
江茗粗暴亲完，趁着莽劲儿，目光灼灼，他认真道：
“师姐，也许我能接受变成女人，也许我能接受失去那活儿，但我绝对无法接受——像个小女人一样，被某个自大臭屁男人征服！”
“凭什么长得阴柔点，从小到大我就要被男生们骂‘娘’？凭什么入宗以来，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会雌堕？”
“我偏不！我发誓，从今往后，不是宋天星和你决定我的归属，而是我和宋天星一起……抢你！”
话了，拂衣。
趁着刁蛮师姐没反应过来，江茗开脚就溜。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可惜还没跑出多远，一道暴怒的飓风，就卷着长街两岸瓦片窗纱，浩浩荡荡追上江茗，把他抓回宫殿。
绣床上，苏湘紫拽起江茗襟领，恶狠狠瞪着他，暴怒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可以，很可以，胆儿肥了是吧！敢调戏老娘我？？？”
“这不是调戏！我是真心的！我爱你呀姐姐！”江茗信口胡诌。
他想给宋天星添堵的心倒是真的，可怜这个为情所困师姐的心，也有七分真。
至于爱嘛……
苏湘紫也不是白痴，自然听出江茗的表白毫无诚意，只有技巧，就像他那个粗俗的吻。
不过，她也不打算真杀了江茗，干脆面无表情，借坡下驴，“是吗？我会把你的话，如实转告夫君，下次见面，小心他打烂你屁股。”
“万一是我打烂他屁股呢？”江茗笑嘻嘻。
“你行吗？”苏湘紫鄙夷。
“你帮我，我就行。”江茗输人不输嘴。
苏湘紫怔了下，没回话，目光狐疑起来，“你想跟我双修？”她颦眉。
“啊？”江茗诧异，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令师姐误会了，赶紧撇清，“不不不，我只是想让你教我修真。”
他话锋一转，巧笑倩兮，“亲手把废柴情敌培养成天骄情人，狠狠打花心夫君的脸，想想就很痛快吧？”
“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幼稚轻浮的小男生。”苏湘紫冷冷道。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定想看宋天星吃瘪一次。”江茗换了个姿势，卧在床上，凑近苏湘紫左耳，恶魔般低语：“还记得上次我说的吗？你帮我过宗门考核，他再变态，也没办法对男人出手，肯定得气死。”
苏湘紫沉默起来，这次，她是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犹豫中，她忽然注意到江茗表情，那个故作胜券在握，又暗藏忐忑，犹如赌徒开注前祈祷上苍的笑容，莫名让她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的宋天星。
【苏哥，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我罩着你，小宋。】
弹指间，花开花落，雁归雁往。曾经喊她“大哥”的稚嫩少年，却飞快成熟，凭借生来的狡诈和好强，爬上当初他们难以想象的高位，甚至反过来，在孤寒狱挑战她，成了她夫君。
大婚那夜，沉溺于欣喜的她又怎会想到：其实这万般皆是命，竟半点不由人。
苏湘紫深深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
她抬眸，墨藏烟火，星星点点：“如你所愿，我教你玄法，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宗门考核后，跟宋天星宣战，约定四十年后……孤寒狱，一决雌雄！”
“好说好说。”
江茗不太清楚孤寒狱是个什么地方，但知道是“六狱心劫”中的一种，他也没多想，生怕苏湘紫反悔，当即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后。
苏湘紫捧出一堆自己收集的法诀玉简，丢在床上，跟江茗介绍：
“我圣宗攻伐，以媚惑迷魂之术为根本。悄无声息操纵他人意志，扭曲他人念头，令其陷入幻梦、贪纵、邪欲，无可自拔。”
“镜花水月？喔喔喔！好有反派逼格！”
“反派逼格是什么鬼……算了，总而言之，惑魂需要媒介，因此阵道、音道、媚道、幻道、毒道、蛊道，都是我圣宗擅长之术。”
“蛊道？蛊真人？更有那味儿了！”
“你别打岔……呼，媚功你大概不想学，除此之外，我还擅长音功，毒功，你想学哪个？”
江茗想了想，毒功太阴险，还容易坑到自己，pass，媚功？一听就不正经！
剩下的……
“音功！”
“学音功首先要会一门乐器，你有会的吗？”
江茗呆住了，他挠挠头，良久，迟疑道：“唢……唢呐？”
“哈？？？”
“没办法，我只吹过唢呐。”他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