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阴禾宫殿。
神色紧张的内卫快步走到雍王跟前,贴耳报告了几句话。
雍王听完,脸色微变,眼中对“爱妃”的痴迷和贪恋一清,暂时恢复些许神智,他阴沉道:
“竟然有人敢探我雍王府,这么勇?他们不怕我皇兄的吗?”
内卫迟疑了许久,还是如实道:“暗探曾报,闯阵的二人,一个九条尾巴,眸色湛蓝,疑似和狐神界有关系。另一人……曾开金色天目,要么是剑宫圣地的掌剑,要么,就是剑宫盛名已久的那四位之一!”
后面那个名头把雍王吓了一跳,他气急败坏,“要真是剑宫掌剑或者那四个煞星!我们还打什么?直接自杀算了!”
“您先放心,放心,暗探还报,那两人修为都不高,应该是误判,他们已被教主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还好。”雍王松了口气。
身为羽落真君的亲弟弟,白云陆修行界货真价实的天潢贵胄,他比旁人都更明白剑宫圣地的恐怖。
剑宫之人,以天剑为核心,魔功压制激发天剑碎片,天剑碎片压制反哺魔功,二者相辅相成,道魔共依。但因为天剑碎片有定数,所以执剑人、掌剑、剑主的数量,持续固定。
乾龙界不过一贫瘠小界,他的哥哥羽落真君也不过化神境。像这种地方,剑宫一个掌剑,完全可以平推,所以由不得他不怕。
而如果不是掌剑,是那四个煞星之一,那就更可怕了。
因为,那四个煞星,全都是修为功绩资质足够,却由于掌剑位置暂无空缺,所以升不上去的执剑人。
魔功修为远比寻常执剑人深厚,但又没有更大的天剑碎片压制,平衡打破,道心相当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失控。
掌剑会守规矩,起码有转圜的余地。
可煞星入魔守什么规矩?惹急了,到时候就是轩辕阵一开,对准雍王府,人皇幡雅座三千位,道友,请!
还好,并不是他们。
应该是手下探子看错了。
雍王安慰自己,与此同时,他吩咐一队又一队护卫出动,在王府内悄悄搜寻其他入侵者,以免地宫深处秘密暴露。
至于已经被教主困住那两位,他就不甚在意了,那教主,他不止见过,还经常和世子一起尝呢。
不得不说,啧啧啧,瑶池弟子那身段,那容貌,还有那清纯的气质……明明出身自“断情绝欲”的瑶池圣地,玩起来却烧得一批,喜欢和大量教.徒一起“开会”,喜欢装作“被捕的清纯女修”玩剧情,甚至还有受.虐倾向。
忽视这些个人XP上的小瑕疵,作为瑶池正统出身的修士,她很强,非常强,强到令雍王盲目信任的地步。虽然只有筑基后期修为,但雍王亲眼见过,她斩杀金丹境。
有此人在,些许爬虫,不足为惧。
“大人小心,屋顶有刺客!”
内卫突然断喝,他身影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宫殿顶部,手中毒镖迅速出手,朝那黑影攻去。
黑影被逼得连连后退,剑招尽出,才将毒镖接下。月光洒落,照亮少女明艳疲惫的脸。
“糟糕了……”燕青低语。
好不容易潜入进来、好不容易避开侍卫、好不容易才找到夫君的住处,可没想到,偏偏来了个擅长感知的高手,令她功亏一篑。
燕青并不是王府侍卫对手,拼死抵抗几招,便被打落武器,押解到雍王面前。
“嘶……长得倒是不错,虽然跟爱妃差远了。你这女刺客,受雇何人?为何刺杀本王?”
“咳咳,我来,救我丈夫。”燕青嘴角流血,低着头,不卑不亢。
“你丈夫?”雍王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内卫见状,在雍王耳边密语几句,雍王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他脸色一沉,“竟然敢和本王抢爱妃!活腻歪了!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看本王今晚怎么教训她!”
他扭头,问内卫,“教主送来的丹药,还有么?”
“大人,您问哪一种?”
“当然是比合欢散效用强十倍的那种。”
从内卫手中接过丹药,雍王强行给燕青服下,轻蔑道:
“呵呵,一个女人,竟敢觊觎本王的爱妃,念你有情,以后,给爱妃当个擦枪的肉绢吧。”
燕青抠着喉咙,想吐掉,但药物早已融化,她脸色煞白。
“合欢散”,她知道。
那是凡俗青楼,控制不听话妓.女的手段。用了以后,便会忍耐不住,主动地侍奉客人;如果再吃不到,就会痛苦难耐,在“永远无法满足”中精神崩溃。
效用强十倍……
中此药,对她而言,只有一死。
燕青突然平静下来,那双饱含眷恋的眸子,深深望向沐浴在月辉之中的阴禾宫,仿佛目光能穿过那琼楼玉宇、高墙烟柳,看到自己盼了足足十一年的丈夫。
小时候,她跟着他玩泥巴,看他把泥巴堆成篱笆,一转眼,填上野花,变成送她的花园。
那时她就盼啊,盼他长大。
第一次被友人调侃关系时的羞涩,她尚还记得,也记得当时,他们一起扭过头,视线交错,脸颊似秋天的朱槿花般红艳。
不知不觉,就爱上了。
不知不觉,就想嫁人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一切都是顺水推舟,所以她一直以为,那些遇到的风浪,不过是美好结局避不开的波折。
她从未想过,两人会离散、会分开、会落到一个有缘无份的结局。
对……有缘无份。
“缘如丝,份如缕,无丝可织,无缕奈何?”她喃喃自语。
没有人注意到,腰间那块刻着“青”字玉佩,竟渐渐褪去老朽的玉壳,露出底下翠绿鲜活的冰种。
青玉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颤动,仿佛在兴奋,在笑,在闹,在迫不及待地鼓掌欢鸣。
也无人注意到,燕青腰上的伤口,在青玉的欢鸣下,渐渐愈合了。
侍卫猛踹燕青一脚,将她押走,即便如此,燕青也没有叫喊。
她不想惊动夫君,因为她很清楚,只要夫君知道此事,肯定宁愿付出一切也要救她。
哪怕……是付出她最后那点男人的尊严。
燕青不想自己夫君那么狼狈,她是她的夫君,她不疼她,世上还有谁会疼呢?
直到被丢进地牢,燕青都没留一滴泪,只是在默默寻找自尽的手段,好在药性发作之前,保留她作为李家妇的尊严。
可雍王,却并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这对特殊的夫妇。
他疯狂想得到爱妃的心,像中了迷魂术一样想,像魔怔了一样想。
就为此事,这个好色如命的男人甚至愿意抛下兰灯节引来的那群莺莺燕燕,跟在爱妃屁股后面像狗一样打转。
他当然不是狗,更不屑当狗,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天下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如此自轻自贱呢?
作为一个花场老手,他当然知道,这是击溃一个高傲女人抑或说高傲男人的绝佳机会。
而击溃之后——就轮到他趁虚而入了。
“向教主传我口谕。”雍王喝了口茶水,润湿干瘪的唇角,“那个燕青,送到最底层,先关着。让欢喜教最优秀的调校师做好准备,今晚,本王要带爱妃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