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星,荒武城,紫罗兰街区。
“吱呀——”推开老旧的防盗门,苍月情绪低落地走进家门。白色的客厅墙壁,简单的竹木制小床,漏水的地板,一股难闻刺鼻的劣材装修味。
“我回来了。”苍月呼唤了一声,回身提起手柄,关上年久失修的门锁。
剧烈的咳嗽声,从里屋内传来,不一会儿,一名脸色苍白,头发斑白的中年女人,推开里屋房门。
“咳……月儿,饭菜都在锅里,你先去洗澡吧,我……”中年妇女一边咳嗽,一边疲倦地说道。
“妈,你回去躺好,我自己把菜热了就好!”苍月露出笑容,仿佛不在意地说道。
“你上课忙,还要跑去打工,我来做饭……”“真的不用!我是年轻人,就该多干点!”
看着苍月的美好容颜,林茹华突然落下一道道眼泪。
“妈!你哭什么啊?”苍月忙上前,将母亲抱在怀里。
“咳咳……可怜你爸爸从小被人害死,我又得了辐射病,你这样年纪的小孩,本应该……”林茹华被女儿轻拥着,眼中不断有泪花涌现。
“妈,别说了,都过去了。”苍月轻声安慰,将林茹华小心搀扶进房间。
“你躺好了,我去给你熬碗汤。”苍月说着,将要起身,却被林茹华一把拉住。
“等等……月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闻言,苍月身体一僵,停在原地。
林茹华开始缓缓讲述:
“其实,你爸爸是政府的职员,曾经为地方政府效力,也因此,他曾接触过许多常人所不能接触的秘密……”
“你爸爸本名叫苍涛,因为工作需要,改名叫张海涛。他协助政府部门处理案件,属于那个组织的外围人员。”
苍月表情怔怔,在床边缓缓坐下来,仔细听着林茹华讲述那段过往。
“我和你爸都不是荒武城本地人,老家住在海连城郊区大树庄村。”“你爸爸是个很有理想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他经常对社会上不公正的现象做出评论,也因此很不得领导赏识。幸亏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才能带我们娘俩脱离农村,到大城市来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次他出任务,得罪了一个组织,也因此被人在街头砍死,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后来,我去核电厂打工,得了辐射病,被公司辞退,只能领着你爸的抚恤金和社会救助……”
听到这里,苍月已经泪流满眶。她早就听说爸爸被人害死,却一直不知道实情,从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如今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林茹华老泪纵横,继续哽咽着说道:“你爸爸被人害死之前,曾经预感到这件事情,告诫我隐瞒事实,万一他不幸遇害,千万别想着报仇!……”
“他……”苍月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一句。
从小,她就很少看见父亲。自从五岁那年以后,父亲去世,她对父亲的印象,就从此定格了——
“那伙黑帮,最后是什么结果?”苍月声音沙哑地问道。
林茹华强忍泪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任何后续的消息,整件事情都被弹压下去,政府那边曾派人警告过我……”
苍月的双手,一下子握紧,狠狠握紧!
瘫坐一会儿,林茹华转过身,打开一旁的床头柜,从里头颤巍巍地拿出一条奇形的项链,将它小心放在手中,展示给苍月看。
“这是你父亲临走之前留下来的遗物,说是等你长大了就送给你当礼物,现在,乖女儿已经长成了漂亮大姑娘,该把它……”说到这,娘俩已经是相对而泣,难以自禁。
苍月拼命抿住嘴,双手从母亲手里接过项链,紧紧合手攥住。
她低下头,泪水中,隐藏着无声的仇恨。
她恨!夺走父亲性命的黑帮。
她恨!迟迟得不到伸张的正义。
她恨!为什么自己报不了仇!为什么这么弱小?
本来,今天在街头的那起意外事故,就已经令她的世界观产生剧烈变化。如今,得知父亲死因情况的苍月,浑身颤抖,内心更是经历着一场黑与白的较量!
明明科技在进步,人类却依然愚昧无知。
明明是法治社会,罪者依然能逍遥法外!
苍月看着眼前憔悴衰老的母亲,眼神变得恍惚,她手里的项链,正悄然散发着难以察觉的微光,融入她的掌心。
苍月想到自家的遭遇,又想到慕北风的厉害,想到望月星聆的事情,想到很多,她不禁产生一个疑惑。
为什么世间的一切,总是那样得不公平?力量才是一切吗?好人为什么总是被坏人折磨?
不管怎么努力,穷人永远不可能翻身成为富人。
不管世界怎么变化,好人总是被坏人压过一头。
不管科技怎样进步,底层人的生活都是同样的艰苦难耐。
苍月松开手,项链自然滑落到地面,她闭上眼睛,扬起头,让泪水顺着眼角滑向耳后。
她又能做什么呢?
……
心情灰暗地洗完澡,苍月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粉色的墙壁上,贴满了绝代歌姬的海报和画像,望月星聆。
苍月颓然坐在电脑桌前,她伸出手,想要去打开电脑,却又仿佛突然失去所有的力气,无力地瘫在了电脑桌前。
她趴在桌上,侧头,抬起眸子,目光自然投放到墙壁的海报上。
看着那张熟悉的绝美笑容,虽然是定格的死物,却也让苍月的心灵,恢复了些许知觉。她想到十二岁那年,对所有东西都丧失了兴趣的那时,这样的笑容,点燃了她青春的所有激情。
完美无缺的超级偶像,那样美好,那样温柔的笑容,治愈了所有的残缺,将孤僻无助的她,从黑暗心牢里,一点点解救了出来。
通常而言,面对远超自己的优秀同性,许多人都会产生妒忌心。可是面对望月星聆,苍月妒忌不起来。
她对她,只有崇拜、憧憬,以及……不能言明的感觉。
“呼……”
苍月慢慢平静,她开始找回自己的思维与实感。
不管过去如何,生活总要继续。渡过眼前,让妈妈拥有更好的生活,才是她接下来努力的目标。
虽然这样的努力,有些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