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的纸条:吧友们,我从网上看到了一个说法,说在夏季在华国的宁城的宁城公园里十二点这个时候依次点亮三根火柴就可以见到即将死去的不来自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家离那里很远,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白安:这种都市秘闻一看就是假的啊!楼主你还信这些!这种东西是真的的概率大概就等于你的鞋里有便便的概率吧。
魔神:+1
橙子:+10086
一路向北:难道就我一个人认为这有可能是真的吗?我在宁城,不信看我ip。我们这里当地新闻上有一个人闯到警察局说他看到了一个白发身影,那个人的脚不是踩在地面上的,那个人一直强调这点。警察都不信,当时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来了。医生也看过了说他精神好得很……真的很奇怪。
代打+xxxxxxxxxx:江湖传说代打,速达100级!
南安的拇指点进去了这一个帖子,花了几十秒滑到底就点了退出键。她思考了一会儿,又点进去在楼主界面截了屏发给了夏苏叶。
南安:[图片]
南安:苏叶,你相信这个吗?
过了几分钟,女孩发来了几则信息。
X:可信度不大。你相信这种东西吗?
X:我还蛮好奇的。不如我们一起去试一试?现在正好是夏天呢。
X:就定在三天后吧。正好是周天。正好这周末我有空。
南安的拇指在屏幕上方停留了几秒,轻点空白处弹出键盘。
南安:好。
少女灭了屏,把注意力转移到数学练习册上,在草稿纸上留下草稿。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她仰起头透过窗户看着黑夜上的漫天繁星,像几个月之前的那样对前方产生迷茫和困惑。脑海里的词句一如既往地混乱地搏击,过了十几分钟后仍然得不出结论。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然作业写不完。她想,南安想把思绪强行掰正,但想法就像是初尝自由的水中鱼,经历过外面的肆意就不想回到原来的鱼缸。她索性放下笔。作业到学校去补吧,只要不被妈妈发现就好。
只要不被妈妈发现就好。
南安此时又陷入了一段回忆里。她的父母在她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是妈妈从小抚养自己长大。她的母亲是受过精英教育的金领,对她期望很大。好几年的高强度学习让她疲惫不堪。再过十几天就要选文理科了,南安的妈妈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希望南安选全理,这样以后就可以像她预想的那样读工科。但南安不想。她喜欢文科。她从小遇过的事大部分都是母亲替她解决,选择过少的无措和迷茫使她犹豫了。虽然她不止于此畅想过广袤的天空,但十几天后很有可能就像妈妈所想的那样顺从她的想法。但她的脑海里始终有一种声音叫嚣着让她反抗自己的母亲。习惯性的顺从又一味压抑住这种声音。南安总感觉自己要疯起来了,两边似善似恶的灰色小人在脑海里彼此拉扯,得不出结果。她突然想到死亡。只要死了这一切就会结束的吧?但她不敢。
南安在纸上凌乱地涂鸦,想在纠缠在一起的黑色线条上找出一个答案。但这样的结果是更加混乱,她已经隐隐意识到晚上可能又又又要睡不着了,猛地叹出一大口气,把额头搁到桌角上。
思考的世界里仿佛出现了大片色彩,这些色彩是混乱而不可言说的,由于太过紊乱碰撞出大片不安的黑。世界上的光不知道延伸到了那里,为什么不肯照亮她的心?她在心里暗暗腹诽。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了。于是她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洗漱完之后她躺在床上,就算闭上眼也很精神。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打开了asmr助眠音。窸窸窣窣的雨声传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有了困意。
希望今晚好眠。
第二天上午大课间,她去找夏苏叶聊天。夏苏叶是她上高中以来交的唯一一个好友。夏苏叶留的是短发,一双眼如同小鹿那样,但眼里盛放的不是灵动而是一种类似麻木的情绪,只有跟南安聊天时眼里才会有几分生动。这位少女患有抑郁症,南安第一次遇到夏苏叶是在女厕所里,几个看起来不是本校的小太妹围着她。南安意识到不妙就装作无意间说出老师来了的样子让她们退缩。她们离开之后她把她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关心她是不是被校园霸凌,短发女孩耷拉着一双眼睛说是的。
“你应该防抗的。”
“反抗有什么用?不反抗才会挨少一点的打。”
两人成为朋友之后南安才意识到她曾经被她的生母家暴。她的生母有精神病,死于割腕。据夏苏叶说她亲眼看到她的尸体,是在浴缸里溺毙的。南安听着她的描述,心疼地拥抱了她。
“抱我干什么?”夏苏叶的头被闷在南安的胸膛里。她似乎天生对情感有些麻木。有很多时候同学叫她她都没有听到,据她本人所说她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南安对此不予评价,她对熟悉的人总有一种天然的迟钝,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
“心疼你。”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眼泪自然地流出眼眶,打湿了她胸口的衣服。
“好了,你要把我闷死吗?”
南安放开她,这才发现她的鼻涕也沾在了她的衣服上,但是她不在乎。远处有同学叫两人过去体测。
“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由于南安和夏苏叶两人尝尝黏在一起,班上有同学说两人是同性恋。那些同学不会当面说,而是在两人不在的时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
“你们不就是在交往吗?还在那边掩饰什么?”
这是有一位女同学在背后议论两人被南安发现时嘴硬的话,南安告诉了老师,老师也处罚了那些同学,这些谣言才彻底消失殆尽。为什么人们总认为要好的朋友就是恋人?这是南安没办法理解的问题,他能做的只有保护好她,不然她走了她妈妈的老路怎么办?到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她想。
"宁城以前还有‘恋人桥’的传闻呢,也没见得有多真实。我听说有人在桥上合影第二天就分手了。你怎么就能相信这有可能是真的呢?"
饮料机下方滚出两瓶橙汁汽水,南安把饮料拿出来,给了夏苏叶一瓶。
“恰恰相反,我相信一些别人都不相信的事情,好像这样才是我对这个无聊世界的斗争。”
南安哑口无言。绝大多数人都想抗争这个世界,她也不例外。她也曾在无数个夜晚一个人思索如何让这个狗日的世界陷入世界末日,这样人人平等。但是这样大可不必,反正人类都会死,世间万物都会。她在这一点上比她高明,虽然看起来像是在自欺欺人。
上课的时候老师讲了一个蹩脚的笑话,好像把讲台桌下面的人都冻住了,没有一个人笑出来。头上秃出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尬笑几声一语揭过,夏苏叶在底下昏昏欲睡。患了抑郁症的人好像到哪里都很缺觉,老师的目光转向南安的那个方向,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同桌试图让她明白老师盯上了她,但是徒劳无功。
“第三组第五排的那个短发女生,想睡的话就站起来,昨天晚上怎么不早点睡?”
稍微醒过来一些的夏苏叶站了起来,勉强瞪大眼睛看着黑板。过了十几分钟,下课铃敲响,几乎是立刻她迅速趴到课桌上把头埋到手臂里不动了。南安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
“南安,你这几天的小测下滑有点严重啊。要注意学习,不然就被其他人超了。”
班主任明白眼前的这位学生可以为平均分出一份力。“好的,老师我知道了。”南安说。
南安出了办公室,暑热铺面而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夏季已经来了,不管不顾。
她突然开始有些期待两天后的公园之行了。
两天后的午夜十二点半,南安对母亲说周末去同学家过夜,借口得到了她的同意。于是两人夜晚十一点半站在宁城公园里,两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小盒火柴。
“是这样子吗?”南安第一次点火柴,小小的一簇火焰在路灯下微微摇晃着。
“依次点亮是不是要等前两根火柴熄灭的意思还是熄灭了就好?”
“两种都试试吧,我包里还有几盒,够用。”
两人先试了试后一种,并没有发生什么。当连续三根火柴自然熄灭的时候,南安发现时间静止在了火柴熄灭的那一瞬。她下意识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站在时间静止的自己旁边。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是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这是怎么情况?我怎么出来了?”一旁的夏苏叶也是这种状态,罕见地惊叫出声。
“好像……真的成功了。”
她们两人正处于一种极度惊讶的状态中,南安话音刚落之后的几秒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随着空间内的时间流逝身影开始凝为实态。那个人的白色的头发长至腰际。几秒后她转过身,她的眼睛像是两汪蓝色的湖水,白色的睫毛微动,薄唇轻启。
“是……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