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郊外马路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在一辆面包车旁，面色凝重的低头紧盯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在筛选着小说类型，小说界面上很多词条都已经被筛掉了，只剩下《战斗X热血》和《触手X产卵》。
大拇指在后面那个不可能在正常小说软件里出现的tag上悬着，男人竟是在考虑是否筛掉它。
“……没看过这种，弄点尝尝？”正斟酌着要不要给自己的小说品味加点料。
“嗡，嗡~”
手机来电的震动响起。
“闹哪样啊，靠!”
很扫兴，书架的书都还未添上一本，男人的老板便不合时宜的来了通电话。
“……”
“喂？归海虾?”电话那头问。
“诶在，老板您说。”归海虾隔空讪笑到。
“小子啊，我跟你讲哦，今天的单重要的很哦，你今个儿要出了问题，这行你都别混了，我告诉过你的，我当年就因为大意差点就……”
巴拉巴拉……
将近听了老板自言自语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奋斗史，归海虾才侃侃扯过话题。
“是是是，老板提醒的是，哦，有个小事，头，我那个章鱼玉玺的事怎么样了？您有空再帮我注意下呗。”
身形笔直，语气卑微，像是典型的社畜，不过与社畜不同的是归海虾并没有正经工作，有没有钱赚纯看运气。
天生一副瞧不起他人的面容，再加上那莫名让人感到压迫的气场，使得归海虾的工作极其难找。哪怕他语气放的再低微，脸上笑得再开朗……也无济于事。
之前因为这晦气原因归海虾其实还去看过几次医生来着，但都仅仅只是开了一些药。
药有在坚持吃，但没用，一切照常。
以至于到现在归海虾还没有正经事做，只能等电话那头的黑货老板赏点黑货单、开开黑车拉拉客拉拉货，赚点把小钱。
“章鱼玉玺?”
“欸对对，就玉石头上面有只抱腿章鱼人的那个雕塑……”
一块上面镌刻着一只章鱼头人身怪物的方形绿石头，挺像玉石。是前几天归海虾在海边捡到的，当时以为是个稀罕货，就找了老板想求他帮忙找人验一下。
“哦~那个啊，我叫老三帮你验了，是个假货。”
“嗐，海边捡的，八成人家也验了是个假的才扔的，哎对了，头，您千万别给我扔了。”
“假的你还要？”
“我打算拿去古玩市场上转转，好歹长的像块玉，就算是假货估摸着也能卖个好几百。”
卖不掉也可以放网上挂着，有谁看上了，说不定还能敲个一笔。
“呵，东西我扔了。”
扔了?
“扔你妈！”心一急，归海虾骂了出来。
“归海虾！你说什么？”
“扔…扔掉你妈…伯母旧的轮椅吧，我到时候给伯母买台新的。”
靠！晦气，明明还是我捡到的东西。
有一说一那个玉玺上的抱脚章鱼人还雕刻的挺精致的，怎么就卖不到钱了，肯定是这厮私吞了，说不定还被他卖了个好价钱。
“好吧，我妈轮椅也是该换了。”
好你个大头鬼，臭不要脸。
归海虾心里暗暗骂道，不过嘴上态度还是恭恭敬敬：“诶好，是该换了。”
上了面包车，归海虾回头看了看靠背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把语气放的更加讨好。
“老大，这单该不会是什么联邦的严禁货吧？”
“咋？有意见？”
“怎么给的这么多啊？”
要知道，这次带一趟黑货得的钱，可是比以往带好几趟给的钱还多得多，几乎就是在正常报酬后面加了个零，正经人当然会疑惑这次的金主为啥这般阔绰。
尽管金主已经砸了大把钞票，但不给人瞅瞅看是什么东西这点还是让人心生好奇。
“钱多你还有意见？”
……好吧，算是为了业界口碑，不看就不看，钱管够就行。
望向车后座，后座上堆的一包包黑色登山包。每一包都是鼓鼓囊囊，看的出来，装包的人是有多想再多塞一点。
“不是怕嘛老大，你刚还说过干我们这一行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说不定哪天运车枪支，自己还不晓得，然后绕小路的时候一群联邦安保局的人就冲出来对着自己直接清空弹夹。
到时候，跑都没得跑。
清理联邦多余人口，那群所谓“城市管理者”最喜欢干这个了。
“别跟我在这耍嘴皮子嗷，我跟你说，这钱你爱赚赚，不赚滚！老子有的是人。”
“欸别别别，哥，我赚我赚~”有钱不赚王八蛋，正常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那就快滚去送货，妈的，哪么多垃圾问题。”
“好嘞哥，保证送到，先挂了哈。”讪笑着挂了电话，长呼一口气，归海虾单手为自己点上了支烟。
“将就干吧。”
“呼~再过几天房东又要来催，钱路子不能断啊。”吐出一团烟雾，归海虾翻出了一张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小卡片。
“不然去不了夜场嘞。”
惆怅~不存在的。
“干完这票又可以去赌场耍耍了，整挺好，到时候整俩辣妹快乐一下。”
“呼～”海边小道，一条几乎没有监控与车辆的单行车道，它就建在海边悬崖之上，车道下面是翻涌的海浪与海面露出的礁石，只有寥寥几盏路灯提供光亮。
作为恐怖片的选址地点肯定不错。
尤其是当海浪裹挟着海风拍打悬崖时，还会出现海妖哭嚎般的声音，让阴冷气氛更上一个台阶：就像是会有厉鬼会顺着悬崖爬上来似的。
尽管已经走过了无数遍海边道，但归海虾每次驶过，还是会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将烟头扔出车外，男人油门踩得用力了几分。
大马路上估计就自己一个人，开快点应该也没事，毕竟除了自己这个苦命的，谁大晚上还会来这种地方啊，就算是有，那也是来抛尸的，撞死一个算一个。
就当这种想法刚出现的时候。
踏、
除了海风的呼啸与车轮在水泥地上的摩擦声。
踏、
归海虾的耳边还响起了突兀的皮靴踏地的脆响。
踏、
像是舞会上万众瞩目的女主角，登上舞台时踩出的清脆声响。
“呃。”归海虾惊恐的向车侧看去。
“没，没人？我幻听了？”
没人回答。
“呼，呼~”
应该，应该是自己最近没咋睡好吧，下次跑夜路看来要睡午觉了，不然容易出事。
“算了，早点送完早点回去睡觉，后天再去光顾那几个妞吧。”
以为是自己幻听，归海虾揉了揉眉心，想要让自己清醒些。
然后鬼使神差的，一睁眼，归海虾瞟到了车内后视镜：镜中，后座的货物上多出了道干瘦的人形黑影。
归海虾正想想眯着眼睛细看到底是啥玩意儿。
“……咩。”
一声干涩的羊叫声便从归海虾后方传出。
猛地转头向后看去。
是一只半骷髅脸的黑山羊正端坐在后座上。它没有眼白的山羊眼与归海虾的视线交织，前突的羊嘴上弯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额啊！”
什么鬼东西啊！
脸色巨变，慌乱瞬间占据了归海虾的大脑。
甩掉它，TM的甩掉它!
恐惧催促着归海虾，使他疯狂的想要甩掉黑山羊。
“哧——”
理智被掩盖的归海虾猛打方向盘，整辆车也因此漂离了道路。
但他却似乎忘了自己正在悬崖边的事实。
“哐嘡！”
面包车冲破了护栏，直直的朝着海涯坠落下去。
“空空空。”
失重感传来。
因为没系安全带，归海虾的头近乎碰到了车顶盖。
直到这时归海虾方才清醒几分。
撞，掉下来了！
糟了，怎么办，会死。
头！对……保护好头。
保护好头!
情急之下，归海虾做出了最优的判断。
“——嘣！”
又一声巨响。
伴随着失重感的消失，剧痛与安全气囊同时出现。
“额啊……”
空……
“痛……嘶哈……”
能感觉到痛，说明还活着，还好。
“嗯啊……”艰难的将面前的安全气囊拨开。
归海虾眼前的场面那叫一个凄惨。黄尘滚滚，面包车车窗玻璃碎成了雪花，外面的碎石溜入了车里。
没坠海里，反而掉海滩上来了。车肯定是坏完完了，幸好买了款车险~
小小的庆幸了下，归海虾又费力的望向摔开门的车后座：黑山羊不见了。
“肯定甩出去摔死了，奶奶的咳咳咳，我竟然活下来了，不得了不得了哈哈哈，真是，真是……真是见了鬼了。”
绝对不正常吧，哪来的羊啊？
还长被吃一半的脑袋，那东西什么时候在我车上的？
莫非是那些黑包，装着…羊？…难道……
啊，头，头好痛。
疼痛打断了归海虾的思考，迫使他顾虑现在的情况。
先爬出去再说。
开门，开车门……
我蹬。
感觉两条腿用不上力了，难道骨折了？
借着车内的灯光，归海虾向自己的脚看去：血，都是血，甚至伤口中还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其中嫩白的骨头。
“……喝哈。”大口吸气，归海虾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喝额。”
我晕血了？艹，原来我晕血的吗？
不能睡，手机…手机在哪？得去打救援电话。
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困倦，归海虾开始在身上搜寻手机。
“找到了！”有希望!
兴奋的打开手机。
开机了——但屏幕却失灵了。
“……”
“邦!”
手机被愤怒的男人砸向车玻璃，发出一声闷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