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要报仇了，却还打算喂自己脑壳一颗子弹……
这算什么事啊……
一老一……呃，姑且算作是一老一小吧，此时一老一小正大眼瞪小眼。尬滴很。
“枪……”
“你反悔了?”曲卷着触手，归海虾有些失落的问道。
“不…孩子。”老妇人信守承诺的将袖珍的手枪递给归海虾。
“你真给啊?”
“虾虾……不要了吗?”
“啊哈～开玩笑的，我要，我要。”
“噔!”归海虾被老妇人拿枪柄敲了下脑袋:“擅用无聊的玩笑捉弄德高望重的老人，该打。”
归海虾接话吐槽：“德高望重？这种东西自己说出来……想想就要羞耻得脚趾抠地板咯。”
“咚。”又是一声闷响。
“呜……”归海虾痛呼。
“……好啦，俺没有敲多大力。”看着装得很委屈的归海虾，老人稍显无奈的帮归海虾揉揉脑袋。
粗糙的枯手像一把刷子，刷的归海虾头皮发麻。
“住手口牙！”归海虾仍是无法接受老人的摸摸。
“你先别摸，我先验验货。”赶忙掰下老奶奶的手，归海虾起身走到旁边，斜着朝地板摁了下扳机……摁，摁不下去？
“孩子，保险没开。”
“哦哦，哦。”
“呼~”
“虾虾，握枪尽量要双手拿，不然会伤及无辜的。”
“我，知道。”
“虾虾……”
“我又，哪里有问题了？”
“虾虾很紧张，是第一次用这类东西吧？”
“我会用。”
许多自以为的人总会想着摒弃老年人的教导，但许多话，其实蛮有参考价值的。
“这种时候应该虚心讨教，虾虾。”
“我，会用……”
沙拉拉~
无视了归海虾的倔强，老妇人帮归海虾托起了另一只手，亲手教归海虾如何使用这精致的杀人利器。
老人的手很粗糙，却很温暖……
“虾虾想用它做什么？可以告诉俺吗？”老人仍是很疑惑。
“我想，给自己争取点好处，用手枪，减轻点他们对我的迫害。”光有心灵上的指引，不够的，还需要来点实际的。
“可以一试，小虾虾打算如何做？”
“保密。”
“好好好～俺不多问。”
“哼～”归海虾对奶奶的回答很满意。
“虽说如此，俺还是要说一句，老妪没法离开离开收容单元，平常的接触人员也罕为进入此处，虾虾如果要闹点动静，或许会孤军奋战。”
雅加婆婆与她所在的收容间绑定，她无法离开这片纸板森林，研究员也甚少进来。
“没关系。”
“好吧，既然虾虾有自信，放手去做吧。”虾虾在他们眼中是十分珍贵的，失败了的话，理应也不会受到什么过分的惩罚。
“嗯哼~”
“最后，虾虾选择哪边？”
“什么选择哪边？”
“决定是远赴黄泉，还是留下来？俺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突然问这个……”
老人的目光温热，祈求的意味浓似脂。
“我嘛……我还要敲打敲打用番茄酱跟海鸥换薯条的真实性呢。”
“更确切的答复是？”
过于温热的目光看的归海虾怪不好意思的把双手扣在背后，怯怯的看着地板回答：“……留下来。”
老婆婆像是松了一口气道：“谢谢。”
“你谢什么啊？我又没……咿！”
归海虾被老妇人一把拥住。
“虾虾，俺真心感谢你愿意留下来陪俺这个老婆子聊聊天、讲讲话，老妪看过太多崩溃的孩子在俺面前寻求短见，渴望死亡甚至卑微到乞求。”
“谢谢你，虾虾，能让老妪能再一次拉回一个孩子。”
老人的怀抱咯着难受，归海虾却并不反感。
“要是所有孩子都如你这般听话就好了……”
“之前，有跟我一样的？”
“三十余个孩子，每一个俺都花了半月劝说，半数未能劝动，那半数中的一手数都在这间房子里离去……”
“……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的。”
“乖孩子。”
温馨的场面存在了几秒，归海虾退出怀抱又话锋一转：“有一点，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小虾虾你说~”
“别看我变成这个鸟样了，但实际上我是个大人来着。”
“大人？”
“对！成年人！”
“额，呵呵呵~变成孩子模样，不就是想成为小孩子后，被别人宠的时候更心安理得一点吗? 这没什么，无关乎年纪，在俺眼中，你们都是应该被捧着的孩子。”
轻笑几声，老妇人宠溺的眼神再次浮起。
“我……”
老妇人食指比至归海虾唇前：“虾虾要懂哦~大多时候，年龄只是数字，它并非某种标准。”
归海虾盯了老妇人好一会儿，才发出声来。
“好的阿姨。”
“没大没小，叫奶奶。”
“唔，之前来的孩子一般多大？”
“六七岁。”
“嗯……您看起来没那么老，我也没您想象的那么小，六七岁的孩子叫你奶奶，而我，他们该喊叔叔——我和他们一起管你叫奶奶，那不合适。”
“眼下虾虾的样貌不比孩子们要成熟哟。”
“我是被迫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叫不给你喝蘑菇汤哦～”老妇人拿出了放在木盒子里的蘑菇汤，在归海虾面前晃了晃。
汤还是热的，冒着热气。
“还饿着吧~”
“!”
“咕~”香气引诱出了一声咕噜声，是归海虾的肚子在叫。
想吃。但是叫了就与那群不成熟的小屁孩混为一谈了！
可恶，别把我看扁了呀，我可是个里里外外的成年男性啊！
不叫，坚决不叫。
“咕噜……”
精神上的矜持，怎能抵挡身体的本能？
香气勾引着归海虾的小嘴巴疯狂分泌口水，弄得归海虾一个劲的咽口水。
它真的好香~
“咕~”
叫吧，叫吧~叫了就有蘑菇汤吃哦。
叫唤两声就可以获得看起来就超级美味的蘑菇汤~就可以把它吃干抹净~
羞耻什么的，有填饱肚子重要吗？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呜……”
挣扎了好久，归海虾最终还是被心中不停低语的小恶魔给说服哩。
“唔……奶，奶~”囧着个小表情，归海虾拖着嗓子叫到。
“欸～呵呵呵呵呵~乖孩子，来，尝尝。”
“我不要你喂……”
把手枪交给触手保管，归海虾接过温热的蘑菇汤。
望着里面一个个飘起来的红蘑菇和绿蘑菇，归海虾着急的直接用嘴叼起来吃掉，完全没去考虑蘑菇到底有没有毒。
“如何？”老妇人问。
“不行，不够咸。”嘴上说不行，归海虾还不停往嘴里送蘑菇。
“呵呵呵好，知道了~”老妇人慈祥的笑着。
“欸，慢点。”
“小心噎着。”
老妇人话音刚落,归海虾的眼睛忽然颤了颤，吃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这绝对不是老妇人刚说完归海虾就噎到了这么丢人的事。
仅仅是轻言细语的关心触动了归海虾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让归海虾在这个冰冷的费洛德里感受到了好久都不曾触及过的温暖罢了。
别这么温情啊，混蛋。
“真噎到了！？？”
“没那么笨！”归海虾把头埋在碗里吃。
一顿狼吞虎咽后。
放下已经干干净净的木碗，归海虾故作漫不经心地道谢。
“谢谢……奶奶……”
“俺才是要道谢的那个，小虾虾。”眼含怀念，老妇人的手又不自觉的放到了归海虾的脑袋上。
手……又来!
归海虾一激灵。
别摸！别……
唔~算了，你……开心就好。
人家送了把枪还喂了碗汤，忍忍给人家摸一下，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忍忍，忍忍。
“我想问个不是很，礼↗礼貌的问题。”老人娴熟的撸触手手法让归海虾正常讲话都会跑调。
“问吧，孩子。”
“我们异常分高低贵贱吗?”
“为什么如此问呢？”
“因为他们管我叫F066，所以我在想这个F是不是什么等级和楼层之类的，或者给我们定下的宝贝程度啥啥……”
“前缀的字母是费洛德定下的危险等级，B级为极度危险，等级C是较为危险，D为轻度危险，依此类推，越往后，对于研究者们来说，这个异常越温和无害。”
“那我F，我到底是有多……”
“越是危险程度越高，管控和针对手段也会相应的增多，这不是好事。”无论是对于异常，还是劫狱者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好吧，那稀罕程度呢？我怎么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重不重要。”
“没有判别标准，每位异常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过近日，研究者对于虾虾和另外三位具有海洋生物表象的异常倒是颇为关注。”
“意思是我最近在他们眼中还蛮重要的？”
“相当重要。”
消息收集完毕“好！回见。”
“就要走了？”
“好想法要趁热做。”
自打成年后，做决定总是瞻前顾后的。
再等会儿，我恐怕就没这个热情和勇气跟白大褂抢假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