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多年,母亲的两个女孩已经长到能够初步自我思考,探寻外界的年纪。姐姐除对一切都兴致缺少外,同其他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至于那个奴隶女孩和商人。一个在商谈完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另一个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她主人送到其他国家了。
经过那日的事情,本就接近崩溃的叟费勒先生,在知道母亲怀孕后,更是将自己彻底隔离出了母亲的世界,他把自己关在门内,用愧与悔捆住。不让自己出去,也不让任何人进来。直到母亲轻易地把门打开。他跪倒在她面前低着头,无法与她对视。母亲却将他扶起,拉出门外,将过去曾用来续命的“救命药”,以及被缭绕在心头的云雾全部撇去。
就在以为一切都恢复如初的时候,事情迎来了转变。这天正好有举办教堂仪式剧。母亲问孩子们是否要跟去。姐姐以前曾去看过,并没有起多大兴趣。而妹妹并未看过,母亲就带上她一起去了。同时还有叟费先生陪同在一旁。
这教堂仪式剧演的是教典上一个著名的故事,平常母亲也会将教典上的故事讲给她们听。只是妹妹不知道台上所演的是否是以前听过的。母亲讲的大部分故事,妹妹其实并不能太理解其中的内涵,自然也不会记得。就像大多数她们那个年龄的孩子一样。
妹妹看着故事不断地发展,疑惑也越来越多。她无法理解这个主角为何能如此地受人爱戴,甚至于许多人抛弃自己的家人、朋友,去追随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主角受到众人的追从那王就要杀了他;更无法理解主角对其他众人说的话。
看这场戏,就如听母亲讲故事一样云里雾里,刚来时的兴致被消磨殆尽了的她告诉母亲,她想要回去。可母亲却迷上了这场戏剧,叟费勒也不愿离开母亲身旁。便让妹妹自己走回去了。
路程并不远,很容易走回去,妹妹却还是迷路了。就算以往母亲总沿着这条路带她们去做礼拜。
妹妹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因迷失方向而胡乱走来走去。她有想过去向路人问路,可走到他们面前,仰望着比他高出许多的人的严肃脸,一下就被吓跑了。
在人流当中,她就像只蚂蚁就算被踩死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最后她稀里糊涂地走到了郊外一片树林旁。
妹妹虽然不记得回去的路,但也好在记得一路上是没有这些树的。她刚想另寻它路,一只白白的,圆圆的兔子就从草丛中蹦出。
妹妹看到它,玩心大发。瞬间把自己迷路的事抛之脑后。见兔子又蹦跳着跑进树林,她也跟了过去。
待叟费勒陪母亲回到住宅门前时,母亲先让叟费勒回去了。自己进去后,因没看到妹妹或姐姐便向佣人询问。佣人告诉母亲,恩姆先生提前回来了,并且他还带着姐姐去看教堂仪式剧了。
母亲又问妹妹在哪里,而佣人却说自从妹妹被母亲带走后就从来没有回来过。
母亲连忙跑出去,叫住并没有走远的叟费勒先生。在明白情况后,立于原地的他,开始在整个城市及周边始搜索起来。
泛着昏黄的天空仿佛瞬间冒出了无数只眼睛,目之所及处都一览无余。随着瞳孔的转动,他在与邻国交界处的森林中发现了两个孩子。她们奇迹般地碰到了一起,而恩姆先生也在她们旁边。
“找到了。快跟我走。”就算是看到了这种情况,他也并不打算报告给骑士团。
母亲也来不及做过多思考,就跟了上去。
恩姆先生不论在姐姐还是其他孩子旁边,都会带着微笑直盯着她们,且时不时就会抱住她们。因为恩姆先生在抱住她们的时候会到处摸来摸去,所以大部分孩子都不太喜欢被他抱。只是就算她们不想被抱,努力想跑开,恩姆先生也不会就此作罢,反而还会抱得更紧。有次,姐姐亲眼看到恩姆先生在抱着一个女孩看书时,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
当初母亲从孩子们那里知道这些后,立马跑到姐妹俩面前警告道:“你们之后一定要尽量远离那个恶心的家伙,只要我不在旁边,就绝对不要和他待在一块。”
此后只要恩姆先生回来了,母亲就寸步不离地陪在她们身边,就连原本是保姆做的大小事,她都会去帮忙,要么就由她自己包办。曾有几次恩姆先生要求帮忙,都被母亲硬是回绝了。
她也请求过叟费勒帮忙,叟费勒听后,确实有尽力去搜索证据。可惜恩姆先生隐藏得极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捉住。而且就算真的捉到证据,凭他的地位以及家世,除会被贬去神职和名声变坏之外,并不会怎样。母亲还是会被永远困在他身边。所以叟费勒先生决定借此机会杀了他。
令他没想到的是,当等他们赶到时,恩姆先生早已躺在被鲜红血液浸染的泥土之上。至于那两个孩子,则双目无神地跪倒在不远处。
近几十年,本国与邻国关系逐渐激化。叟费勒先生本想以邻国人袭击边界森林,恩姆先生不幸被卷进其中为因掩盖他死亡的真相。现在他是死了,杀死他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两个孩子。恩姆先生毕竟是神官,两个孩子加起来也不可能打过他。
问她们发生了什么,她们也不回答。没办法,最后只能让叟费勒先生将真相掩盖了。
事后,孩子们回想起来,她们也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一场无形的戏剧。
她们跪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帷幕拉开。
戏剧—《泪焰》正式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