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商业区,帝王大厦顶楼,鸣神重工驻中国大区支部。
夏衍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座椅上,她面前是巨大的落地窗,灯火通明的夜间美景尽收眼底。这里海拔538米,是这座滨海城市的最高点。古人有云高处不胜寒,无论是谁站在这个位置,心里难免会萌发出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好像世间的一切都被自己掌握在股掌之中。
夏衍却是个例外,此时的她正专心致志地对付手中的那盒哈根达斯冰淇淋呢,压根没空有这么多感慨。
她身后的大厅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多的莫过于敲击键盘的嗒嗒声,二十几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数据分析师正忙活的不可开交。这幅热火朝天的场景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破解核武器的发射密码呢。
“萧启铭正在网上搜索迪士尼游乐园的门票,可惜前后一周的门票都已经卖完了。”一个眼镜妹高声向夏衍禀报,但她却并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眼睛还在紧盯着电脑屏幕,十指不停敲击着键盘。
“让我想想....”夏衍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淇淋,难得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样子。
“最新消息,他找到了一个黄牛贩子,双方正为价格争执不下,那个黄牛贩子看样子想狠狠敲诈一笔,萧启铭有些退缩了。”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话音未落,萧启铭和黄牛贩子的聊天记录就实时地展现在了大厅中央的全息投影上。
夏衍摆了摆手,“在他们谈判破裂之前,买下那个黄牛手中所有的票,让他找个噱头把票送给萧启铭,比如周年大促销什么的。”
当看到萧启铭终于拿到了两张他心心念念的门票,在场的所有人都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负责太平洋洋流分析的刚从麻省理工毕业的实习生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不好了,太平洋最大的海底火山喷发,海洋暖流将会在近期对沿岸的大气构成产生重大影响!”
“说人话。”
实习生思考了一阵,“也就是说萧启铭约会那天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气温突破三十度。”
人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都知道天气对约会的重要性,如果太热的话,对方可能会心浮气躁,从而导致表白的成功率大大降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夏衍尽显大将风范,只见她打通了外勤组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熟练地下达了指令,“前一天晚上给我来场不大不小的人工降雨,必须保证当天的温度在二十五度左右。”
眼看夏衍这个总部天降的特派员竟然对萧启铭如此在意,支部长不禁在心里揣测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臭小子到底是何许人也,难道真如传闻所言是某位高层的大人物遗落民间的私生子不成?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拍马屁的机会,于是满脸殷勤地对夏衍说:“不瞒您说,游乐园的运营方最近刚好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收购了他们,然后做清场处理。”
夏衍认真思考了一番他的建议,最后摇了摇头,“阵仗这么大,万一把我们的小朋友们吓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支部长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地退到了旁边。
这边的事刚告一段落,夏衍的秘书就脚踏高跟鞋火急火燎地凑到了她跟前,在她的耳边低声细语了一阵。
“千真万确?”听她说完,夏衍眉头一皱,但当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反而笑出了眼泪。这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女人终究还是疯了啊。
——
萧启铭手里攥着两张迪士尼游乐园的门票,这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票贩子那儿夺过来的,刚开始那家伙还想狮子大开口,不过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票贩子最后也只能甘拜下风,给他了个骨灰级折扣。
他想这周末约林予曦出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萧启铭都计划好了,他打算到时候拉着林予曦去做摩天轮。那地方可是被誉为约会的三大圣地之一,其余两个分别是电影院和水族馆。
全亚洲最大的摩天轮就坐落在迪士尼游乐园里,轮高接近一百六十米,转一圈不多不少刚好要十二分钟。它有个无比浪漫的名字——欧罗巴之眼,传说中欧罗巴是众神之王宙斯的妻子,欧洲大陆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萧启铭在心里盘算着,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单膝跪地向林予曦表白。
多么浪漫的点子啊,都不像自己这个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肯定有戏!
夏衍之前还让他准备西装来着,但是在萧启铭看来就是多此一举,表白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一套丝滑连招直接拿下,更何况是在游乐园那种轻松愉快的地方,西装的格调本来也不搭啊。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第一步就是要在微信上把林予曦约出来。
天公作美,林予曦更新了朋友圈,雅思考试有惊无险地顺利通过了,听语气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好,萧启铭借口给她庆功,她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
说干就干,萧启铭打开了微信,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终于停在了那个熟悉的头像上。他深吸一口气,心跳似乎也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而加速。
“在吗?”萧启铭在输入框里打下了这句话,随即又一下子删掉。他觉得这样的开场白实在太俗套了,显得自己好像是个呆瓜,而且听说女生最烦看到这两个字,就算有空她们也懒得回复。
重新思考了下,他决定采用更直接的措辞,自己又不是有求于人,干嘛姿态放这么低啊。
“恭喜考试通过,我这儿有两张迪士尼游乐园的门票,周末一起去放松放松吧。”萧启铭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确定一字不差后迟疑了下,正想按下发送键,突然听到班级群里响声大作,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原来是班长沈公子在群里发了个通知,通知里说他这星期六自费请同学们去迪士尼游乐园玩,想去的在下面接龙。
萧启铭一下子傻眼了,这和他的计划刚好迎头相撞。
“怎么早不请晚不请,非得这个时候请啊.....”他情不自禁地骂了句。
沈公子姓沈,学校里人尽皆知的高富帅,就是他抢走本属于萧启铭的大学保送名额。他父亲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同时也是学校董事会的成员。至于沈公子的人品,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圈子里的人觉得他讲义气重感情,但圈外的人只觉得他平日里嚣张跋扈习惯了,不巧的是,出生于普通工薪家庭的萧启铭似乎天生属于后者。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公子的通知在班级群里炸开了锅,那些平时热衷于潜水的人也都纷纷跳了出来,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讨论,不过大多数是给沈公子唱赞歌的,一个个的精神抖擞,全然没有了正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摸爬滚打的狼狈样子。
“沈公子的羊毛毕业以后可就薅不到了啊。”赵高在下面阴阳怪气地起哄,他在学校里堪称沈公子麾下第一得力干将,最擅长的就是插科打诨。
“就是就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另一个马仔王振接着他的话搭腔。
“一个破游乐园而已,我爹地还答应我这周末要在他新买的游艇上办park呢。”蒋倩加入了谈论,她是沈公子公认的女朋友,传说芭蕾舞已经达到专业演员的水平,学校汇报晚会的常驻嘉宾,和沈公子从高一开始就确定了关系,两人可谓是门当户对。
“这么说你不去喽?”赵高半开玩笑地说,“你就不怕沈老板在外面沾花惹草啊?”
可能是被戳到了痛处,蒋倩发出来一个火山喷发的表情包,“去啊,谁说我不去啊,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
任凭群里如何喧哗,萧启铭都视若无睹,他正对着输入框里那句话犹豫不决呢,到现在也没有发出去。他拿不准林予曦是否会接受他的邀请。
但就在这时出现了让他大跌眼镜的一幕,只见林予曦竟然也在班级群里报上了名。
“听起来不错,我也要去。”她说。短短几个字让萧启铭方寸大乱。
萧启铭依稀记得林予曦和沈公子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在学校里都没见过他们说过几次话,按理说外号“高岭之花”的林予曦不太可能想要参加这种活动才对。不过事已至此,萧启铭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萧启铭看了看手中攥着的门票,明白自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是乎,他紧跟在林予曦的后面,装作若无其事地接上了龙。至于表白的事,只能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了。
——
——
“妈妈,我要吃冰淇淋。”冰淇淋摊位前,一个男孩扯住了他妈妈的衣角。
“不行,你才刚吃过早餐,现在吃冰淇淋会闹肚子的。”他妈妈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
男孩可不管这些,他倔强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打滚:“不嘛,我就要吃!”
旁边的游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吸引了过来,纷纷侧目。他妈妈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把男孩拉起来,但男孩就像个泥鳅似的,怎么都不肯起来。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从冰淇淋摊位里露出了头。他嘴里叼着跟大号雪茄,身上穿了条脏兮兮的印着HelloKitty的围裙,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满是横肉,丝毫不像是卖冰淇淋的,倒像是个能一手一把机关枪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发起冲锋的士官长。
壮汉极不耐烦地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打滚的男孩,拿出一个蛋卷到机器前面接了个冰淇淋。刚想递给男孩,不料男孩好像被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冰淇淋没有拿稳,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这下可好,男孩就像是只受惊的兔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这一哭,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真是的,洒家有这么吓人吗?”壮汉摘下嘴角的雪茄,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知为何,浑身腱子肉的壮汉看见他就像军训的学生见到了教官,立马立正站好,目不斜视。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年轻人扶额叹了口气,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形矫健地从窗户一下子跳进了冰淇淋店里,壮汉见状赶紧给他让了个地方。
年轻人给男孩又接了个冰淇淋,还不忘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他的笑容有种治愈人心的功效,男孩很快就止住了哭声。年轻人的这一举动赢得了围观游客的阵阵掌声。最后,他微笑着目送这对母子走远了,这场公关危机才终于宣告结束。
“老大,我…”完事后,壮汉磕磕巴巴地负荆请罪。
吕留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游乐园开始进人了,抓紧时间干活吧。”说完,他打开摊位后面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而且没有窗户,迎面而来的是无数闪烁着的淡蓝色光斑,待到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就能看到这不到十平方米的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五六个彪形大汉,他们都头戴着耳机,表情严肃地紧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他们是鸣神重工支部所属的外勤组,都是从安防部临时抽调过来的现役军人。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除了中国仍屹立不倒以外,其他国家早已徒有其表,昔日的霸主美利坚更是四分五裂,取而代之的是超大型的跨国公司,他们成长为了政治经济实体,建造了月球矩阵的鸣神重工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拥有着领先世界的科技与军事力量,如日中天。
“昨天晚上忙里忙外,还得人工降雨,可累死我了。”吕留良打了个哈欠,他的黑眼圈相当严重,好像几天都没睡过一场囫囵觉似的。
“就是,咱们上头的那位也太会使唤人了。”跟在后面的壮汉接着他的话茬吐槽说。
壮汉口中说的那位自然就是夏衍,吕留良彼时正在中国度假呢,突然被安排和她一起被派遣到这里执行任务,只不过她比吕留良官大一级,什么脏活累活就都推给他了。今天也是如此,吕留良现在正身处冰淇淋摊位改造成的监控室里,他们已经入侵了游乐园里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近百号便衣分布在各处,只为了给那个叫萧启铭的臭小子当僚机。
幸亏昨天晚上连夜人工降雨把气温降下来了,要不然吕留良和外勤组的所有人马就得顶着个大太阳在游乐园里跑来跑去,想想就热得慌。
“报告,目标已出现。”一个下属喊道。
吕留良弯腰看了看电脑屏幕,画面里的人千真万确就是萧启铭,他正在排队检票,而他那个名为“林予曦”的女伴在和周围的人有说有笑的。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吕留良盯着屏幕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臭小子不是只买了两张票吗,为什么一下子多出这么些人?”
手下的人立刻进行人脸识别,发现那些人都是萧启铭的同班同学,一行八个人。吕留良当即料定萧启铭那边肯定出了差错,毕竟谁约会愿意带上电灯泡啊,这不纯粹自找麻烦嘛。
“老大,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静观其变?”众人等着他拿主意。
“不能等了。”吕留良当机立断,拿起对讲机喊道,“A组,看准时机把萧启铭和林予曦隔离出大部队,给他俩创造独处的机会,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们。”
没过多久,监视摄像头里萧启铭几人刚进游乐园,一大堆穿着奇装异服的游行队伍就包围了他们,裹挟着他和林予曦上了花车,等再下车的时候他们俩人已经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游乐园的深处,与其他人彻底隔离开了。
“A组干得漂亮。”吕留良说着推门走到了外面。
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辆哈雷摩托,这是吕留良的专属座驾,旧世纪的老古董了。这年头马路上跑的东西全都是烧电的,但他很讨厌电动车那种宛如深宅闺秀那种闷声闷气的感觉,更加偏爱汽油发动机充满活力的躁动,跑起来就好像胯下是一匹活物似的。
“这个地方就交给你了,我去前线当狗仔队。”吕留良边戴头盔边朝着为首的壮汉交代了一声,随后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说,“萧启铭,臭小子你可得给我争气点啊,不然哥们儿这些天就白忙活了。”
发动机发出野兽的咆哮,哈雷摩托像只离弦的箭一样猛冲了出去。
——
——
萧启铭眺望着夕阳下的游乐园。他如愿和林予曦坐上了摩天轮,随着摩天轮越升越高,这座乐园的一草一木都尽收眼底。远处的天空下纵横交错着一道道钢铁飞龙,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如同透过好几层过滤纸一般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经过一整天的铺垫,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萧启铭收回视线,搅尽脑汁寻找话题,没想到林予曦却抢先一步。
“中午吃饭时和我们拼桌的那对情侣,你有没有感觉那个女生长得很像《萤火虫之息》里的女嘉宾?”她右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她这句话问的萧启铭猝不及防,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予曦下午有些心不在焉,原来她是在想这件事啊。萧启铭平时尽管不追剧,但是这部恋爱真人秀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许多女孩子都喜欢它。
事情是这样,中午在餐厅休息的时候有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和他们拼桌,结果他们俩在饭桌上一直在卿卿我我,而且还开玩笑地问萧启铭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搞得二人当时面红耳赤,萧启铭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孩确实挺有气质的。”萧启铭想了一会儿说,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忌,怎么能在女生面前夸另一个人呢。
怎料林予曦一下子激动起来,“对吧,我也这么觉得,简直超有气质的。”随后她有些失落地说,“如果真是那个人就太可惜了,这么近距离与偶像面对面的机会,我竟然都没上去要个签名什么的。”
“感觉不太可能吧,那种大明星怎么会这么容易让我们碰到,而且一天之内还见到了好几次,要知道坐过山车时她可就在咱们后面。”萧启铭抖了抖肩说。
说到坐过山车,林予曦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萧启铭,你的胳膊没事吧?”
刚才坐过山车时,萧启铭他们阴差阳错地坐在了第一排,林予曦由于太害怕了,把萧启铭胳膊误当成了扶手,从头到尾一路上抓着不放。等到结束之后,才发现他的胳膊都被自己的指甲抓出了血。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林予曦给他贴的小熊维尼的创可贴,萧启铭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小伤而已,完全不用担心。” 他不太好意思跟林予曦说过山车算什么,游戏里的boss战大多数比坐过山车还离谱呢,他早就习惯了。
“以前来游乐园我没坐过几次过山车,都是和爸妈玩一些比较温和的项目,像旋转木马什么的。”
听林予曦这么说,萧启铭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种迪士尼乐园的广告片,左边是个穿着白衬衫打领带的精明能干的父亲,右边是个梳着大波浪头型的温柔贤惠的母亲,他们中间站着顶着个唐老鸭面具的小男孩,背景是绚丽多彩的游乐园,三个人对着镜头拍下这样一张照片。
“看你坐过山车时这么气定神闲,肯定经常来这里玩吧。”林予曦笑着说。
“我吗?我过去只来过一次游乐园。”萧启铭条件反射式地随口一说。
“真的假的?!”林予曦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她的认知里游乐园与童年是高度绑定在一起的,来游乐园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轻而易举。
“我没有骗你。”萧启铭脸上划过一丝苦涩,这个表情转瞬即逝,坐在对面的林予曦并没有注意到。“曾经我也很憧憬这个地方,十岁生日那天,家里人把我丢在这里后就去忙他们自己的事了。我一个人玩了碰碰车和旋转木马,玩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那天游乐园里的人非常多,但是从早到晚都没有一个人来跟我说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就像在大海里溺水的鱼一样。”
“怎么了?”林予曦问,她无法体会到萧启铭的心境。
“习惯了黑夜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堆篝火,他并不会感到温暖,恰恰相反,那光可能会刺瞎他的眼睛。”
他们的吊舱此时马上就要升到最高点了,萧启铭心心念念的决战时刻终于到来了。趁着林予曦还在咀嚼他刚才的话时——其实这些话都是他从网上抄的,文艺范简直拉满——他从背包里掏出白天买好的狮子玩偶,它胸前的小口袋里装着一枚戒指。
他没有多余的钱买贵重的礼物,这枚戒指是他去步行街的3D打印店里买的,虽然在现实里不值什么钱,但在游戏里却是独一档的可以提高幸运值的神器,想要得到它需要完成一系列的任务,难度系数很高,而且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只有万分之一的人能坚持到最后。
萧启铭激动的要命,心脏跳动的甚至比讨伐boss时还要剧烈,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在他即将开口时,只听见吊舱外面嗖的一声响,紧接着天空中炸出了无比绚烂的烟花,五彩缤纷的光顷刻间照亮了他们的周围。
“哇,有烟花哎,是临时安排的节目吗?”林予曦有些吃惊地喊道,她的注意力被窗外绽放的烟花吸引了过去。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夜幕降临,天边只剩下一抹晚霞。随着一颗又一颗烟花升起,天空一时间亮如白昼。
本来在萧启铭的印象里在绽放的烟花下告白是很浪漫的一件事,但他恰恰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们的吊舱正在离地百米的摩天轮的最高点,烟花就好像贴着他们头顶爆炸似的,这里固然是最好的观景点,声音却也大的离谱。
萧启铭在心里早就问候了好几遍发烟花的十八代祖宗,但是没办法,现在只能硬上了!
“正因为有你陪着我,我今天才有勇气踏进这游乐园的大门,所以.....”萧启铭自作深情地说出了这句话,奈何外面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林予曦压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举着个狮子布偶,脸变得越来越红,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萧启铭哪会甘心,刚想做殊死一搏,吊舱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服务生面带微笑地对他们说欢迎回到地面,她的身后跟着下一批跃跃欲试的乘客,刚好是与他们失散很久的沈公子他们几人。
这下完蛋了,彻底搞砸了。此情此景宛如一泼冷水浇在了萧启铭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