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地下闹市区。
凛音推开了酒馆的大门。这里陈设相当简朴,一条吧台外加几张桌子就是这家小酒馆的全部家当了。尽管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了,但酒馆里依旧人声鼎沸,其中大部分是穿着奇装异服、身上满是刺青的年轻人,而且很明显分成了两组人马。
光影流转,音响里循环播放着各式各样的摇滚乐。拉着一个大手提箱的凛音一副乖乖女的形象,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芝加哥是地球上最繁荣的都市之一,不过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黑暗,过度的繁华滋生出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买卖,无数无家可归的人以出卖自己的武力为生,他们聚集在芝加哥的地下管道里,自称为赛博朋克,逐渐形成了与主流社会完全不同的秩序和信仰,那就是帮派文化的起源。
暴力与混沌是这里的常态,警察方面起初多次想要铲除盘踞在此的帮派势力,但都因为无从下手而不了了之,久而久之就没了兴趣,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的时候出手敲打一下。
无视时不时响起的轻浮的口哨声,凛音在吧台上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她身旁的白色行李箱格外引人注目。有些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银行运输钞票时专用的保险箱,这可挑动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虽然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但不少亡命之徒其实已经蠢蠢欲动,钞票的气味足以让他们癫狂。
酒馆里的两队人马谁都不想让对方拔得头筹,都在警惕着什么,局面一时间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小姑娘,我们这里不接待陌生人。”察觉到气氛有了些许微妙变化,一直在擦杯子的侍者满脸严肃地走了过来,他倒不是真心替客人着想,而是想赶紧把她打发走,免得万一赛博朋克们打起来,自己这小地方也跟着一起遭殃。
在地下闹市区初来乍到的小年轻他见多了,但像凛音这种提着满行李箱的钞票如此招摇过市的人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我在等人。”凛音开口说道。
“可是……”侍者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对上凛音眼神的一瞬间,他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他在面前这个女孩的眼神里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仅仅一对眼的功夫,混迹江湖多年的他就知道凛音绝不是什么善茬。
见此情景,侍者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叹了口气,随手拿出酒单递了过去。凛音看也没看,就点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有喜欢的牌子吗?”侍者问。
“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什么都行。”凛音平静地说,随即她像是偶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有麦卡伦吗?”
侍者吃了一惊,心想这女孩尽管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对于威士忌的品味倒是颇为不俗啊。众所周知,最先创造麦卡伦的蒸馏厂位于斯卑赛,酒厂历史可上溯至公元十七世纪。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酒厂对于木桶选用的执拗,他们酷爱使用高比例的雪莉桶。这让麦卡伦成为苏格兰老派风格单一麦芽威士忌的翘楚,以生产带有浓郁果香的甜美酒款而闻名。
片刻之后,侍者把“麦卡伦”端到了凛音的面前,他对这位年纪轻轻的顾客多了些敬意,有种知己难遇的感觉。
众目睽睽之下,凛音接下来的举动出人意料,她竟然旁若无人地从挎包里掏出书来读,这是一本关于木星形成早期的天文学教科书(还是精装本),书上说亿万年以后木星可能成为第二个太阳,到那时候太阳系的两颗恒星就会相互吸引,最终合并坍缩成黑洞吞噬一切。
穿着一身整洁的校服,旁边放着白色行李箱,专心致志地沉浸在文字的海洋里,更何况主人公是个青春靓丽的古典美少女。如果忽略掉这是在赛博朋克剑拔弩张的酒吧里,以及行李箱里实际上装满了钞票,想必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足以登上时尚杂志封面的那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嘴里叼着烟的夹克男实在按耐不住了,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快步来到了凛音的身后,想要趁她不注意拎走箱子。不过正当他的手快要触碰到拉杆时,他的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了。
凛音缓缓转过脸来,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给你们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帮派分子的耳朵里。
夹克男根本没有把面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放在眼里,还想使用蛮力,但却惊愕地发现他的手臂无法挣脱半分。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人们哄堂大笑,夹克男的脸憋得通红。情急之下,他竟挥起拳头朝凛音打去。但就在下一刻,男人就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他的手臂也随之脱臼。
“再说一遍,这东西不是给你们的。”凛音说,她的目光冷的可怕。
见此情景,酒馆里的赛博朋克意识到眼前的女孩不是泛泛之辈,难得统一了战线,纷纷猛地站起身来掏出武器对准了她。侍者吓的躲到了桌子下面,大气都不敢出,局面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都把枪放下!”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
酒馆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身高大约一米八的男子走了进来,头发梳成马尾,眉毛修长,角度好看的向上挑起。他的五官端正,神态从容。紧随其后的是声音的主人,剃着光头,右脸上有道伤疤,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
谁都能看得出来,后面这人的身份地位比较高。
这俩人都身材瘦削,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赘肉,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生活在地下的那种病态的白色。他们都身穿相同款式的深色西装,看质地和做工就知道是高档货色,而且一丝皱纹都没有,令人叹为观止,可能每次穿后都仔细熨烫。
“是九龙会的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光头不怒自威,随着他的扫视,在场的人都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九龙会,芝加哥地下最大的帮派,警察都对他们礼让三分,默许他们协助维持当地的治安。
他穿过众人,最终在凛音跟前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说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凛音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呵,一介女流之辈,挺有胆量的嘛。”光头露出阴险的笑容,“走吧,我带你去见老板。”
马尾伸手想接管行李箱,不料凛音却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光头败下阵来。“好吧好吧,随你的便。”他边说边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退到了一边。
“至于你……”光头像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喽啰,“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按照惯例应该重罚。”
听闻此言,小喽啰跪在他的脚边磕头如捣蒜,求他绕过自己这一回。光头似乎很享受随心所欲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任凭对方把头都磕破了,他都纹丝不动,直到午夜的钟声响起。
“我今天没时间处置你,算你捡回了一条命。”光头不耐烦地丢下这句话,领着凛音走出了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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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的地下管网错四通八达,其中还包括战时修建的一些防空洞,复杂程度简直堪比迷宫,大概除了最初设计建造的工程师,至今都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摸清楚这里的全貌。有人曾说过芝加哥就像一块浮冰,悬浮在水面之上得见天日的只有三成,而深藏地下各式各样的管网则构成了剩下的绝大部分。
光头在前面领路,凛音拉着箱子跟在他的身后,马尾则隔开两米左右的距离走在最后。非常专业的看护架势,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九龙会老板的贴身护卫。他们的身子都挺的笔直,步伐坚定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习武之人。
在幽深的隧道里行进了将近一个小时,前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出现了一扇门,几名赛博朋克手持冲锋枪在旁边站岗。为首的看到凛音他们过来了,朝光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光头掏出卡片,在门前的扫描仪上刷了一下,门无声无息地缓缓向两边滑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部电梯。地下管道里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这部电梯当然也不例外,看样子应该是近些年被人重新装修过。
三人乘上电梯,马尾按下了顶楼的按钮。光头站在凛音身旁,马尾则面对着他们,站在对角线的一隅。一切都在无言中完成,有条不紊,像一对以双杀为乐的二垒手和游击手搭档。
几分钟后,电梯门无声地开启了。凛音环顾四周,惊奇地看到他们竟然来到了地面之上,此刻正位于一栋写字楼里面,旁边就是一排落地窗,可以看见落日的余晖。没想到九龙会交易的地方居然不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所谓灯下黑或许就是如此吧。
光头在前面领路,走过长长的走廊,身后跟着凛音,马尾照例殿后。宽阔的走廊上不见人影,处处安静,处处整洁,丝毫不像黑帮的聚集地,倒像是个五星级豪华酒店。电梯前的花瓶里的花似乎是刚剪的,还散发着新鲜的香气。
凛音他们转过几个弯,来到了大楼的内部,这里已经不见天日了。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大堂出现在了前方。
这里聚集了十几个身穿深色西装的人,个个面相凶狠,有些年轻人外套下面什么都没穿,八块腹肌裸露在外。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上画满了神话故事里呼风唤雨的妖魔鬼怪,它们裹挟着雷电激战在一起,相互撕咬吞噬,威风赫赫的磊磊战鼓令天地都为之变色。
无数粘稠的目光汇集在凛音身上,她就像一只小白兔误入了群狼的宴会。如果换成其他来交易的人肯定被这气势吓破了胆,未战先怯了。不过这套把戏在凛音身上却完全不起作用,她平静如水地注视着前方,对周围这些凶神恶煞的帮派分子视若无睹,眼神中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走在后面的马尾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发现这个女孩的呼吸平稳,全身上下处于一种犹如咏春寸拳激发前的非常放松的状态,这份与生俱来的定力与胆魄非常人所能比。硬要形容的话,凛音给他的印象就像是潜伏在草丛中隐藏气息的某种冷血动物,明明已经将心跳降到了最低,一旦有风吹草动,片刻之间就能暴起撕裂对手的喉咙。
大堂的尽头是一扇雕刻着浮华纹路的紫檀木大门。光头走上前去打开门,在门边与里面的人交谈了些什么。
“请进吧。”他转过身来用干涩的声音对凛音说。
凛音拖着箱子走了进去。马尾紧随其后,关上了门。房间很敞亮,是一间会客室,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以及桌子后面那个正拿指甲刀修剪指甲的男人。男人的个头不算太高,身材消瘦。年龄不到四十岁,穿着肩膀很宽的灰色西装、雪白的衬衣、没系领带,左耳朵上戴着只银耳环。
这人就是九龙会的会长,桑克斯。这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压根没有这种东西。
“听说最近鸣神重工那边好像闹出了个乌龙。”桑克斯一边审视着面前的三无少女,一边开口说道。“有只狗突然发疯咬了主人,从家里跑了出来。现在黑白两道都在追捕他。”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那个人现在就在你手上。”铃兰面无表情地说。
“前不久有个男人拜托我们把他偷渡出芝加哥,说什么事后付款,我觉得事有蹊跷,就把人给扣下来了。”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老奸巨猾的微笑,“现在看来,还真让我逮到个摇钱树啊。”
沉默之间,他继续下文。“我这边刚放出消息,你立马就找到我了,说要出大价钱给那家伙赎身。这么着急,我很好奇你背后是谁,天奥科技还是……?”
“这不关你的事。”凛音打断了他的话。
“当然,随便问一句而已。”桑克斯说,“商人就该有商人的自觉,这点我有自知之明,况且我也没兴趣掺和你们大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
“人质在哪儿?”凛音问。
“我们黑道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桑克斯皮笑肉不笑地说。
听闻此言,光头走到凛音跟前,打开了保险箱。清点完里面的钞票后,朝桑克斯点了点头。
“居然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凑够了这么多钱,佩服佩服。”桑克斯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对门口的马尾交代道,“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去把东西带来。”
大概五分钟之后,马尾回来了,说一切准备就绪了。桑克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凛音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会客室,缓步来到了外面的大堂里。
一个赤裸着上身、浑身湿透的男人被人驾着肩膀拖到了人前,那人鼻青脸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显然经历了长时间的严刑拷打,现如今只是运气好,勉强保住了一条命而已。
“我们刚才给他冲了个冷水澡,你要是介意的话,现在就给他擦干净。”马尾貌似恭敬地说,他虽然是笑着,这句玩笑话却折射出了帮派分子的残酷无情,落到他们手里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必了。”凛音淡淡地回了句,她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况。
“OK,交易达成了。”桑克斯说完转身欲走。
凛音却在这时叫住了他,“你好像拿走了他的手机,那东西不属于你。”听闻此言,桑克斯的脚步猛然一顿,回头紧盯着她,脸上骤然间没了笑意。
“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不仅是他这个人,还有他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凛音毫不畏惧地与比他对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东西不是你能掌控的,把它交给我。”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墙壁上的鬼神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眼看自己的小伎俩已被揭穿,桑克斯索性不再掩饰。
“知道我向来最痛恨什么吗?就是你们这些公司走狗高人一等的模样。” 他冷笑一声,打破了沉寂。“那家伙的手机是个老古董,但是里面的数据却足足有好几个T,全世界仅此一份,不知道是鸣神重工的黑料还是别的什么,但肯定是个无价之宝。这种好东西,我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难道你想要毁约吗?”凛音质问道。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桑克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可是赛博朋克啊,赛博朋克哪有什么诚信可言啊。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就舍鱼而取熊掌喽。”最后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兄弟们,开门送客。”
一个犹如相扑选手的彪形大汉率先发难,像一座肉山似的大步流星地来到凛音面前,声若洪钟地说,“你没听见吗,老板已经让你走了,别不识好歹!”
凛音无动于衷,只是冷冰冰地往上一瞥。尽管没有浮于表面,但她现在的心情其实非常烦躁,因为原本很简单的差事出现了变数,而她却并不太擅长随机应变。
仿佛被蝎子蛰了一口,彪形大汉全身寒毛倒立。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他抄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朝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打去。
转瞬间,鲜血四溅,彪形大汉的右手被什么东西连根削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在这画满牛鬼蛇神的大堂中。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无人看清凛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一时间全都条件反射似的掏出手枪对准了她。
“把手机交出来,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凛音厉声说道,这是最后的警告。
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光头和马尾刚想出手,就感觉脸上好像有东西在爬,拿手一拍,发现居然是一只蜘蛛,可这是被钢化玻璃和钢筋混凝土层层保护的密室之中,哪来的蜘蛛啊!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惊骇的场面,只见大堂里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蛛丝,这些极细的丝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如同死神编织的一张巨网,将众人牢牢笼罩其中。
“愣着干嘛,赶紧干掉她!”桑克斯一声令下。
手下们这才反应过来,鼓舞士气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就在他们即将扣动扳机之时,凛音指尖微动,由机械蜘蛛散布在空间里的无数丝线瞬间绷紧,他们这些人霎那间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被死死定在原地,身体无法移动哪怕一分一毫。
“不要乱动,否则这些蛛丝会要了你们的命。”凛音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在对手听来却无异于魔鬼的低语。
她走到动弹不得的桑克斯身前。
尽管已经大汗淋漓,但桑克斯依然还在嘴硬,声音颤抖地说:“等等等等,只有我知道手机藏在哪儿,你要是杀了我,永远也别想找到它!”见凛音有些迟疑,他继续大放厥词,“拿不到手机里的资料,你也休想交差。还不快放开我,或许我还能再给你开个好价钱。”
“你误会了,那东西对我没有意义,我真正要确保的是,没有人得到它。”凛音一字一句地说,眼神中杀意弥漫。
“你是鸣神重工派来的追兵?!”桑克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凛音的沉默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想,脖子上缠绕着的丝线徒然勒紧,缓慢且不可阻挡地嵌入到了他的皮肉之中,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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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音从九龙会出来已是深夜。天空下着小雨,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散步,任由雨水冲刷掉她身上的血腥味。
马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一位白发苍苍的西装革履的绅士撑着伞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看样子已经在此等了她好一阵子了。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区司令长官赫里翁。
“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凛音说着将一部老式翻盖手机丢给了他。
赫里翁望着她,缓缓开口说道:“只身一人剿灭了地头蛇,看来明天警察局可有的忙了。”
凛音摇了摇头,“只是给了他们点教训,我不喜欢杀人。”
“辛苦你了,真是帮了大忙啊。”
尽管刚经历完一场战斗,凛音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吗?先是使用手段逼手下的人叛逃出走,然后再让身为局外人的我帮你取回资料?”
“左手倒右手的把戏,”赫里翁微微一笑,“即使在公司内部,有些东西我也不希望公之于众。”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凛音提醒他,“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好那个孩子的安全。”说完,她便独自走进了茫茫雨幕中。雨势越来越大,逐渐淹没了她的背影。
在霓虹灯的映照下,赫里翁拨通了电话,“给我订一张去中国的船票,Game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