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空旷的大厅,巍然耸立的对开青铜大门沉睡在蚀刻着黑色纹路、如山如岳的青灰巨墙上,殿堂之顶如同天幕一般悬挂于头上。
粗壮的雕花岩石柱子有规律的撑天拄地,直耸而上。
晦暗的远方不断有各式各样的魔物袭来,又被娴熟配合的战士和魔法师携手消灭。
绮丽的光芒和斑驳的色彩不断绽放盛开,或吞噬、或爆炸、或冲击……
大门前本来死寂深眠的高大铜色盔甲骑士活动起来,散发出恐怖的魔力波动,巨剑猛然挥下,空间似乎被寸寸碾压破碎,炽烈的光芒乍现奔流,瞬间将要吞没脚下微小瘦弱的身影。
下一刻,渺小的身影上方浮现出荡漾金芒的透明立场,激烈的波涛疯狂倾泻而出,折射出美轮美奂的斑斓。
那道身影穿着华丽的白色魔法师长袍,他双手置于身前好似拉扯什么东西,掌心对立的中间,立体的、晦涩的符文和圆环、标识和花纹构筑的魔法阵宛若多维的虚幻空间,明灭闪耀。
随后猛地来开掌心距离,一道道携带毁灭气息的雷芒从虚空钻出,缠绕交织,瞬息变幻无穷形态。
“滋滋”的滚滚声音震荡传开,尖锐的空间悲鸣声嗡嗡作响如同耳鸣一般,末日般的鼓声笼罩一切。
倏地一下,电光划过立场、撕碎巨剑、湮灭炽烈的锐芒,没入铜像之中,无数丝丝电蛇攀附延伸至全身,旋即从内之外,炸成碎片齑粉,化作细碎光点消散。
还行……
还好只是进阶者魔物,不过是一击罢了。
魔法师长袍的俊秀青年身姿挺立,扬起嘴角,又于眼前具象出零落飘荡的点点星辉,即将凝聚成一柄魔法杖。
忽然他躬了躬身子,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破了魔法屏障,重击落在了腹部一般,星光也随之消失。
旁边落下一道身穿简易剑士服的身影,他刚刚斩灭同样一座铜像,此时侧过头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起航?”
“我……我感觉有点胀,我先去上个厕所。”起航的脸色此时憋得慌。
剑士张大了嘴巴,傻愣愣地盯着起航,在后者点开了“游戏登出”,正准备按下去时,他才挑挑眉头道:
“攻坚战呢,兄弟……”
“马上嘛,亲爱的会长……”
话音没有落下,起航身影已经消失。
回到现实的易岳宣麻利地脱去了设备,疾风般奔向卫生间,全然没有感觉到丝毫问题。
拧了拧卫生间的把手,却发现怎么拧都拧不开。
奔腾的尿意正要一泻千里,那道该死的门却在关键时刻卡死。
他收束意念对抗强烈的洪流,在旋了几下没有反应后,有些气恼,抬起一脚便踢了过去。
然而,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出现,而是一脚踹空了。
怎么会踢空?
虚幻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冷风盘旋而起,身下泛出丝丝凉意。
泡影般的场景破碎消失,没入无边的黑暗。
迷糊的眼睛睁开,周围还是黑黝黝的环境,微弱的寒意同时笼罩而来。
原来是做梦了吗?
她伸出纤手往旁边摸了摸,想要打开屋内的灯光。
然而怎么摸都只有空气以及脑袋旁一缕一缕的丝状物。
下腹的鼓胀和环境的古怪瞬间驱散了思绪的朦胧混沌,让她惊醒过来,弹起上半身。
纷乱的念头和记忆慢上一拍地涌上脑海,黑暗中少女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才回忆起并相信自己的现状。
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努力想要拉扯回飘飞的思绪。
看来是想念原来熟悉的世界和亲朋好友了……不过,还是过好当下吧……
呼~~~啊唔……
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卫生问题。
摸索着找到了之前劳芙娜给的小靴子,穿上后火急火燎地站了起来,掀开帐帘。
昏淡的月光透过繁密的黑色轮廓缝隙洒下,深邃清冷、静谧幽黑的远景环境气息扑面渗来。
无数粗壮的树干或杂草、灌木丛只剩下了黑色的剪影。
近处有微弱的树叶簌簌声。
除此外的几步之远处,一道帐篷内透露出极度微弱的光芒,还有细小的交谈声传荡至耳畔。
“……烧。”
“放弃跟……”
这么晚了,都还在干啥啊?
洛茵莉忍下让自己情不自禁去靠近的好奇,转过头往另一边深幽漆黑的地方看去,十几步之外有一颗隐约可见轮廓的树干暗影。
正准备抬脚迈出步伐时,一道幽幽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宛若吹拂过来的幽灵在咫尺之近的耳语。
“你~想去哪?”
洛茵莉被猛地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绷直,脖颈飘过一阵冰凉,渗透全身激起汗毛直立。
下腹的洪堤在突兀的冲击下,豁开了裂缝,奔腾的湍流正欲倾泻而下,又被强烈的意志给堵了回去。
先一步将下意识要“咿呀”出声的尖叫卡在喉咙口,手心的魔力刚涌现也便消散而去。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洛茵莉从音色中已经听出了是艾朗蒂的声音,而且没有丝毫恶意,因此她及时收住手。
好险好险,差点漏了……
“我……我只是想去……方方便一下。”
双腿死死并拢,洛茵莉侧过头努力憋扯出一道微笑,只不过神色显得既幽怨,又焦急。
“抱歉。”
艾朗蒂也意识到自己让对方受到了惊吓,愧疚之情在脸上一闪而过,退后了一步。
洛茵莉什么都不愿多言,直接脚底生风,迈着小碎步飞奔到了十几米外密叶遮罩的深邃黑暗当中,越过最前面的那棵粗壮树干,将身影藏在之后。
在感知到范围内没有任何危险后,洛茵莉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放下裤子,纵情发泄。
摸索了好几下。咦,怎么这裤子松松垮垮的,还和衣服连在了一起?
见鬼,快憋不住了。
慌乱的人影捞了一场空,忽然愣住了,僵固了两秒之后,才自嘲般地低声骂了一句:“蠢蛋”。
汹涌的感觉终于褪去,人生似乎获得了重生。
倦意重新回涌,眼皮再次开始打架,洛茵莉回到了帐篷旁,极度黯淡的光线中,她看到一道几乎融入黑暗的身影斜靠在石头壁沿阴影下。
是艾朗蒂啊,这应该是半夜的轮流值守吧。
不过,前面帐篷内有谁在干什么呢?
洛茵莉面露疑惑,在好奇心的引导下,她走上前去,伫立聆听了一阵:
“146点!”
“……142点。厉害啊,劳芙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