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请您过目。”
房间收拾得很快，这支清理团队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效，又或者只是因为效率才是这艘舰船的所有。
德洛丽丝喊了个人带奥珀斯特参观，后者本想继续缠着她，却被德洛丽丝以命令的语气喊了过去。
现在，房间外，只剩下德洛丽丝与奈落对视着，他们彼此都知道趁着这时间应该讨论什么内容，而德洛丽丝也不会浪费这时间。
“你对她有很大的敌意。”德洛丽丝说。
“我不希望她威胁到您，她的性格不稳定，一看就是那种不成熟的只会惹麻烦的小鬼。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情，我无法原谅自己，而船员们也会失去他们的罗盘。”
奈落的语气里，那些直戳戳的不满，一股脑地朝德洛丽丝倾泻而出，让她登时有些头疼。
“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有相似的感觉。”
德洛丽丝如是说。
“然而，我比你感受到的更多，我透过这孩子狂热却迷惘的眼神窥见了她的过去的一角……啧，我的良知依然没有散去，我只是想要，凭借我过去还剩下的善良，试试看能不能把她向上拉一把。”
“但这一切，”奈落温柔地强调道，“千万不能超越您的人生安全的范围，请您答应我……而如果您出了事的话，我就要把她拆解成碎片扔进绞肉机，我向您保证，我的主人。”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看待她的？你看见了什么？”
“我的感受？哈，有一件事是我需要特别强调的。在我的家乡里，我也见过这样的人，所谓狂热只不过只是她粉饰自己虚伪与懦弱的外壳，如果她某天又因为你的行为被影响，进而导致自己脆弱的信念崩塌……她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而来杀了您吧。”
说这些话时，奈落攥紧了自己的盒子，手指几乎掐着盒子的绑带，看起来颇为紧张。
“有些东西已经随我的过去而被焚烧殆尽，我想决不能使悲剧因这样的叛徒再次发生。尤其是发生在您的身上……我的主人，我英明却愚笨的主人，我坚定又脆弱的主人，我不希望她毁了你。”
“我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在他们谈话的间隙，奥珀斯特已经参观完了这屋子，不过对比这房间里的东西，她仍旧更在乎德洛丽丝。她多么想看看德洛丽丝的背影，想从那高大的影子里寻找到些许慰藉。
在她看向德洛丽丝与奈落二人时，他们立即结束了对话，又恢复到肃然站定的状态里去。
“舰长大人，很感谢您为我提供住宿……”
她说着，又想贴到德洛丽丝身边，不过却被奈落拿着扫把戳开了。
“接下来，奈落会带你参观这艘船其它的部分。而我，我要回到舰长室——为了你，我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今天剩下的部分不能再搁置了。”
德洛丽丝说着，将要离开，却不料奥珀斯特的声音又响起来。
“舰长大人……我的大人，难道您真的要这样残忍地离我而去吗？我多想再一睹您的芳容，多想再看见您伟岸的……”
她的话并未说完，因为奈落用扫把敲中了她的小腿。她吃痛了，眼泪汪汪地看向德洛丽丝的方向，不过后者并未回头，只是沉默地离开了。
“不……请您再回头看看我……”
“够了。”
奈落的杀气又有意无意地逸散出来，那对红色的眼睛瞪得奥珀斯特动都不敢动。
“你再敢骚扰舰长一个字，我就要让你主动学会如何尊重自己的长官，或者割下你的舌头，让你学不会那么吵闹。”
“可，她博大的胸怀应该欢迎每一个人……她是圣人，就应该分享自己的温暖，女仆小姐，您说对吧？德洛丽丝大人应当是慷慨的……”
奥珀斯特还想继续争辩，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抵上了她的脖子，奈落的眼睛里仿佛能滴出血来，即便在黑暗中都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住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给你放一升血。”
“……不，不是的。”
她的脖子被那刀刃刺中，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无比。奈落没有刺中她的动脉，却实在地击中了她的气管，倘若奈落此时拔出这把刀，她会因为缺氧而痛苦得无力倒地。即便如此，被骤然袭击的恐惧和骤然泛起的恶意也使她无法呼吸。
“首先，这里是一艘船，不是你的教堂。其次，认清主次，我是这艘船与主人的首席管家，而你连当女仆都不配，别在我面前摆着那副争宠似的脸，否则我就把你的脸皮从你身上扒下来。”
“你这个怪物……”
“那么你呢？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洞悉了你的本质，我的主人会相信你尚且有希望可言，而我则不会把精力放到这虚无缥缈的领域。而且，我相信你不会死的，我阅读过你的医学报告，相信我，我知道让你如何死去，也知道如何让你活着却尝遍痛苦。”
奈落拔出卡在奥珀斯特脖颈处的尖刀，把它收回了自己的盒子——那里面是黑色的，宛若无尽的虚空。
奥珀斯特跪在地上，无助地呼吸着，她的眼睛里同时泛着散尽迷茫的怨毒与恐惧，但随后被驱散得只剩下一种更迷惘的思绪。
她终究连选择这些都不敢。
这样的变化招致了一旁奈落的唾弃，后者虽然没有直接朝她吐口水，不过也差不多了。那副嫌弃的样子，那副厌恶的表情，都让奥珀斯特及其憎恨。她很想向那家伙还击，但她没有勇气。她如今只想回到奥珀斯特的怀中，从那人的怀抱里寻找到自己的信仰与慰藉。
“啧……起来吧。主人让我带你去这儿转一转，认识一下你在这里生活将要面对的人，和带你记住这儿都有什么些生活设施，与我们的生活作息……大约是这些之类的。”
奈落想了想，怀着自己最后的善意提醒道。
“我建议你不要在这儿的其它地方继续发这种癫，这里还有比你更癫狂的人，也不要随便进其他人的房间，尤其是大副凯瑟琳的——就是那个凯瑟琳·林顿，还有，千万别想着去碰她的吊坠。否则，哼，我不想把结果告诉你，你只需要记住别去做这些就好了。毕竟那癫婆可是连我都不怕的，唯一能说服她的人也只有船长德洛丽丝，也就是我的主人。”
在脑海中略微构思了这次参观的方向，奈落继续道：“接下来，跟我走吧。别乱看这里的东西，别挑衅其他船员，也别喊船长的名字。否则我会让你感受到痛苦的——明白了吗？”
就像是那些因为被训斥的恐惧而心怀敬畏的小孩子，奥珀斯特下意识点了点头，接着跟奈落向舰船更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