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目前正缺少有关他们的情报。”德洛丽丝只是这么回答。
“哈？那我得有些事情要警告你了……首先，针对特定武装、冲突的改造不可能几天之内就全面修缮完毕，其次，我们连将要面对的敌人都不清楚呢。”
亚伯里安低下头，悠长地叹了口气。
“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我需要强调这些防卫工作在专业领域上的难度，和所需要的东西。”
“我会想办法的。”德洛丽丝点头道。
“说起来，你是怎么能断定我们必定与他们发生冲突的？”凯瑟琳的脸上浮现出不解之色。
“我收到了一张报纸。一张写有这座城市罪状的报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一般。我知道，这种说法可能不会使人感到信服，但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手段。因为他们的监控已经拍下了我的身影，也许再过几天，他们就会派人来带走我，宣判我与城市的不法分子勾结的罪孽，并将这艘船没收。”
“呵，所谓‘莫须有’之罪……熟悉得很。”弗里斯克的话语里留下了些恨意，除此之外，更多的却是悲凉，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凉。
“我们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说，“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和他们没有干系。可倘若只要有人被带走，那么，这罪名就会直接套在我们头上。只要时间足够，无论什么东西都会从严刑拷打中吐出。”
“妈的……这帮混账！”凯瑟琳径直骂道。
“好了，凯瑟琳小姐，”海伦出声提醒并劝慰着，“德洛丽丝舰长帮我们度过了那样多的难关，无论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撑过去了，这次也会过去的。”
“我不理解为什么人们都在用这种方式彼此伤害呢？难道大家相亲相爱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以吗？”
“世事无常，而有些情绪或许并非彼此平等的爱可以带来。”亚伯里安淡淡说，“凯瑟琳小姐，还是先行放平心态吧。我们得一起找出问题，同时解决它，而不是在这儿无能狂怒，对吧？”
凯瑟琳安静了下来，下一个发言的是奥珀斯特，她终于从那种陷于过去惨痛的疯狂中挣脱出来，尽管眼眶依然发红，不过情绪却稳定了许多。
“所以，舰长大人，他们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您了。我曾经遇见的那些旅行者们，他们也是被这样的手段抓进了监牢，他们被指控勾结反叛势力以‘试图颠覆城市政府’，而后又在法庭上痛哭流涕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当我再见到他们时，他们只说着那些类似于‘爱教会’、‘爱教皇’的话语，眼底中再也没了丝毫神采，好像是他们的灵魂也跟着这么离开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胸口起伏不定，急促地呼吸起来。当海伦抚摸她的手时，后者察觉到了那冰冷得宛若身处极地，被足以撕裂表皮的寒风所袭击的寒意。接着，奥珀斯特的身体似乎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又把自己的手迅速从海伦的手中抽回。
“你在恐惧。”德洛丽丝陈述道。
“我不知道……德洛丽丝大人，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您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害怕您也失去自己的灵魂……害怕我会失去我现在在这艘船上可以触及的，温暖的一切。”
奥珀斯特说着，又低下头去，再次默不作声。
“总之，我和整个舰内技术团队的新工作是要给这艘船做好防御，对吧？”亚伯里安又问。
“除此之外，我相信你会在明天或是后天收到新的情报的。”
“既然如此，我有个请求。”
“请说。”
“我相信当初我们彼此都把这艘船全面检查过了，或许它事实上并不再需要第三方的防御力量作为支撑。而是……我们得找个机会让它的反应堆生产出足够多的能量，还得开启它的安保及作战系统，这样就能减少许多麻烦了。当然，也可能是这两件事本身的麻烦更大。总之，如果您愿意的话，请务必从城市中搜罗相关的人才或书籍提供给我，我非常期待这艘神秘的巨舰能够完全恢复所有行动力的那一天。”
德洛丽丝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平板电脑上。
“除此之外，物资采购与人员招募的事情得加紧了。我们现在必须快速补充大量的资源……这样至少能让我们撑得久一些。如果能三天内解决的话……最好。我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拟好针对我的抓捕与审讯方案，也希望各位能一如既往地保持高效率工作。以及，本次由于情况特殊，我想无法与过去一样在到达地点后办个派对了。现在，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把他们都埋到地里……”凯瑟琳嘟囔着。
“按照计划进行下去吧，剩下的只能看随机应变了，毕竟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过于悬殊。”海伦抚摸着自己的糖罐，只能这么说。
“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悲剧了。我已经习惯了。”
弗里斯克把头别过去，又闭上眼，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没有别的想法，不过……如果我们都要死的话，至少希望我们的死能让主人您可以逃出这片人间炼狱。”
奈落并没有做表情，她只是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接着平静地注视德洛丽丝。
奥珀斯特没有发言，但在安静的舰长室里，她的呼吸是那么清晰。
“很好。散会，回头整理资料吧。”
当其他人都离开后，德洛丽丝独自一人走出了这艘船。她站在永恒警戒号与奥涅斯仓库的分界处，感受着簌簌吹来的晚风。她对此无感，只是毫无意义地走出去，随地转一转而已。她需要活动自己的身体，以防止它因为坐得太久而腐烂。
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德洛丽丝什么都看不见，厚重的云层同时也盖住了她想要再往上看的欲望。兴许这儿的居民对天空的好奇也是这么消失的，虽然依然无关紧要。
她坐在这附近，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