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芒掩过一切,包括曾幻想过的走马灯。
当杨螙自沉眠中苏醒时,已是换了一副天地。清冷的月光穿过水杉的尖塔,从层层叠叠的羽状复叶间撒下斑驳光影,随风飘荡,伴随着气泡似的声响。杨螙慢慢感受那由凉转寒的体感,还是真实的。
可惜明明躺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却没有一丝膈应,太假啦,就像有空气墙填充物。除那明显的气泡音外,还有着微弱的翻动书页的响,它的频率有高有低,没有方向,似乎无处不在,即无所在。
“这里我认识,已逝的老家” “你是怎么把它找出来的?它早已模糊得连myself都看不清。”
“你就不能起来说话吗?”那个梦中的声音回应了杨螙。
“我想这是不多得的机会,我曾躺在校园的草地上看星月起伏却被大声嘲笑;曾躺在家的顶层上与星穹对视却被祖母严词厉拒。长大后又磨损了那份逸趣,这种时间真的不多得啦……”杨螙在回话的过程中眼睛睁了又闭,相机似的取下一副景后进入后期的回味。
“也好,在这里你的时间可以无限延长,这方寸易安或许也是你之所求。”梦中在说这句话时失去了情感,像早期的机器。
“额…不好说,但所愿不该永留,它只有片刻才是最美。”杨螙支起了身,就见得老家的方木门墩上坐着Luca,一本未名的书躺在它的双膝之上。那只黑猫就半蹲在身侧,左眼人性化地在书页上转溜。
“这门墩不太对吧,我记得有不少沟槽来着,当年我还在沟槽里揪出了张五十元大钞。”杨螙这略带违和感的发言成功吸引了猫的注意。
“喵?”
然后是漫长的对视,变圆的黑色瞳孔在杨螙眼前迅速放大,不多时便要占据他的整个视野。无垠的黑体要夺去他对光的感知,给予他一个dark state's world.
突然一记板栗让施法中断,黑猫自识无趣地彻底蹲了下去,尾端搭在并起的前足上,已老实。
“我在哪?”“你在梦里。”“谁的梦?”“你提供素材,我造的。所以更像你的梦。”“好啦,不开玩笑了,你啥时候带我去正式服?”“你准备好了就出发。”
杨螙沿着那条记忆中破败不堪的水泥路走着,想试试这个梦的边界。当看到那大面积的坑洼处时,杨螙霎时间想起那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的地闪,那块路面是被雷劈过的。连这都还原出来了,那时候的杨螙大概七岁不到。
继续向前,直至走到那象征着入村的石碑,杨螙能看见后面挤兑弯道,遮挡视线的山体,可当他踏出界限后,来到的却是道路的另一头。“所以说这个梦境还挺大的,至少比起我做过的那些容膝之梦要大太多了”。
“我准备好了!”杨螙随声一喝,他很清楚在这里不管离多远,Luca都能看见、听见。
“二次确认。”“我准备好了!”
然后空间在溶解,外界是一片漆黑,放眼所及只觉生之虚无,不如放下一切投入它的怀抱,将物质与精神彻底溶解成为本该属于它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