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猫不情不愿地加入了同类的队列,并极度嫌弃地被冠以“小花”之名“呜~(我就算摔死,也不会应一声)。”
“小花”
“喵?”
小花的瞳孔失去了色彩。浑身上下像入了水一样,就连那傲气的耳朵都折垂着像失去了软骨的支撑。保持着低沉的状态跟随在诺克西娅的身后,若非有格鲁垫后,小花多半要走丢。
情绪是不相通的。当小花看着莫名熟悉的尸块而陷入创伤后的迷茫时,少女与正与格鲁讨论着如何利用木屋里仅存的几样工具,有传统的铁镐、铁锨、铁斧三件套,还有高级点的喷烟机、马克笔。不过这些工具基本都放在陈列柜里,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是观赏用的。
最后结果表明,少女只是想要那支笔。格鲁在携手取出马克笔后打着喷嚏离开这尘庇的木屋。
“嘿,小花猫,不进去瞧瞧吗?那里肉香哦。”格鲁秉持着憨态可掬的笑容悻悻而言。
小花似已走出了迷茫,但依旧情绪低落,在暗示的作用下,梦游似地走入了木屋。
或许真的有肉香吧,总之小花刚荡入木屋后,忽的精神抖擞,耳朵重新立起来了,在轻微扭动后,它锁定了方向,猫身宛若游蛇,留下一串梅花印后趴在墙角抓挠地板,咕咕有声。
少女观望而来,在肤浅地敲击测试后,发现此处地板发出的声音更厚实空灵,延音绵长。So,这下面的空腔更大,可能有东西。
在摸索出暗扣后,少女成功地打开了“宝藏”的第一道封锁,然后就看到了冻沙槽中一块带蛀洞的橡木板,看来还有木蠹,这宝藏可能得残缺了。
当诺克西娅还在思索着如何正常地打开橡木板时,小花直接以力破之,顺势一个突跃,爪子从肉垫中弹出,前足化作从天而降的利剑,剑尖直指某个看似完好的面。
“啪!”木板迅速从打击原点向四周翻起大片翘曲,猫没了。
不长眼的木片飞溅,其中一片在靠近诺克西娅的左眼后被不明的力量影响下偏振了,幅度之大,钝角转弯。更神奇的是,它偏振后砸在了小花的身上,不过其早已力竭,只是一片单纯从高处飘落的物体。
“喵”开了个大口的木板下传来了回音,在响过四次后便听不见了(对于诺克西娅)。
由于木板损毁严重,少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卸下了。小花正在一个板条箱上吃着米白色的肥厚木蠹虫,它是头部起口,嘴外那有力的腹部挣扎着,舞动着短小的四对腹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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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板条箱开启过程中,小花又敏锐地从中掏出了三只相对体型较小的蠹虫。
箱子里大多是纸张,上面图文并茂,都是李某多年来对布鲁斯的观测日志和手绘地图。其中有一份刚好写到了断崖说过的“椋鸟风巢”。
✗✗18.2.1
天气晴朗。
在徬晚时分,我从北部巡回,那里一切正常,天空似乎在昨日的风雪过后进入了短暂的“冷却”。
我看见了一只雪兔在刨食厚雪掩埋的植物根茎,这小精灵可不多见了。想我年轻时随便架个网就能捕获三两只倒霉催的雪兔。
头顶飘过几只黑影,那沙哑的声音有着宽广的音域,即使我看不清它们,但经验与知识还是告诉了我,那是星椋鸟。这里的迁徙在去年的十一月份就开始了,在十二月初那年最大的椋鸟云离开后便只有些微不足道的后腿,到现在想必也惊不起太大的风浪。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飞过两三批后,它们以指数级的增长一批批压来,在目瞪口呆中我停下了脚步,任由昏聩的落日将我的侧影拉的越来越长,越来越模糊。
高速运转的气流溢出些许余波鼓动着我半阴半阳的大衣,毡帽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放飞自我。但我已然失去了言语与行动,遥望那漆黑的飓风,它在远去,带着数不清的黑点。
当我回到观测站时,它已然未留全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损伤程度没有这次大。
天黑了,记录就交给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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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还有一幅“飓风”的简笔画,那主体本该是点阵,但其中还是有一只被放大了,可以清晰的看见飞羽的纹路。
“哇(・∀・)!”
诺克西娅像小孩子看图书一样,专挑着画来观看,文字信息基本属于看了下一个字母忘记上一个。放心,无彩图,更多是写实的素描,而且有明显的随时间递进画功越稳的迹象。尤其是对鸟类的特写画面非常的逼真,连耳羽的光影涟漪都表现出来了。
小花早早干完饭,出去晒太阳啦。
箱子里还有俩个木雕,其中之一对象是一只灵长类动物,坑坑洼洼的凿刻凹痕就像泥巴一样。而另一个,对象是老人,这个木雕虽更显年轻但或许是细节更复杂的缘故,所以造型稍显抽象。不过第二个保留了木材本身的纹理,或者说它是顺天而成,这一点有着传统木雕的韵味;反观第一个,这就是泥塑翻版,选择抛弃了天赋的美感。不能说谁好谁坏吧,毕竟艺术表达各有其是。
最后少女意外地找出了一张黑白照片,它压在夹层中,似有人刻意隐藏。照片里是一只带着眼镜片直立的猕猴和老年的李某,以及他们身前的木桩上摆放的木雕。如果以就近原则来划分的话,猴是李某雕的,人是猕猴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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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接下来诺克西娅将前往四大林区的交汇处,那里有着一座山,它的高度至今没有被测算,只道它高耸入云直抵星空。这也怪不得无人探索,实在它太陡峭了,好比岩山剑门,连飞入过平流层的高鸟都说看不到尖。
光秃秃的岩山有壳状地衣和鸟窠,但鸟窠属实万里挑一了,除了那些喜好激情的部分猛禽,没谁愿意上那贫瘠险峻之地。
这里有一条尚着冰雪的河流,刚入此地天光略暗,抬眼缘是宽广的云岚雾霭所为。
小花想要返回,却被格鲁挡了退路“呜~(笨狗,你不知道猫易溶于水吗)”,“识相的,赶紧给本大爷让开。”
“你确定自己是猫吗?猫能看见彩色?猫能听见骷髅的呓语?猫还收不住自己的爪子(小花下意识地用尾巴挡住那部分功能性丧失的后足)?”格鲁在理、在势,自然有恃无恐,那里怕这小菜花。
“你给我等着。”“好啊!你随时可以来找虐。”
这场不友好的交流是有屏蔽的,诺克西娅可听不懂。她的注意力如今正集中于某处干草地上,那里有个碗状的东西,枯黄的主体,有黑白的配色点缀。
“那有个鸟巢,咱们去瞧瞧。”
“这种行为比私闯民宅还要差劲,会对鸟身产生直接伤害的。”格鲁老气横秋地说着。
这时天空传来了“tir tir tir(提尔)”的颤音,又有“gw gw(咕物)”叫声紧随其后。诺克西娅看见一只白色的“大V”正追逐这一个黑白的小点。大V好认啊,雪鸮嘛,至于那小点,实在看不清,飞快了,画面抖得厉害。
最后小点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另一个小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记空龙爪。小点暂得喘息之机,奋力逃向了赤松林。事实上雪鸮并未去管它,早在击中另一个小点后,机敏的双目就已经聚焦在了另一个身上。
但随着下落的过程,它对地面的视角也开始变广,直至它看见了人类?正在接近人类,危险!紧急振翅缓冲,盘旋等待…人类抢走了猎物,回升。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只无头雪鹀落在了少女的身侧,散落白色的绒羽、灰黑的正羽在风中摇摆,有草茎的卡扣才不至于落地后还要接续着飞舞。安息,是大地的挽留。
她将这温润的鲜红白羽拾起,感受它最后的跳动。虽然失去了头部,但它还剩余着12㎝左右的体长,不过有一半来自那单薄的尾羽。我说过诺克西娅的手很小,从腕骨到中指指尖大概十厘米不到。
小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格鲁予以死亡凝视不果后一爪子把小花飞出的臆想从物理层面打回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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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西娅找到了部分雪鹀的尸块,进行简单的拼装后放入了事先摆好的圆圈里,双手合十,单睁着左眼,无声地进行着神秘的仪式。
“不一样诶。小花,你能看出什么吗?”
“无聊,我掏鸟蛋去了。”
“你敢!”
小花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起奠“可恶啊,不知道我保留了部分痛觉吗……大哥,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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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鹀重启,他丢了很多东西,包括本能。
“你好,我叫诺克西娅。”
雪鹀漠然地看着眼前冒出的东西,它就像没有任何算法、语言的机器,无始无终,亦不知何为始终。
它的视野也是模糊的,三米之外,不察一物。但这对它来说,妙不可言。
“看来你的问题很多,但我现在还无法帮你解决。”
诺克西娅将之捧入手心,它依旧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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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诺克西娅选择回家,因为太阳公公红了脸,把黑松林烧得发红。喜欢夜行的小动物探头探脑,黑瞎子们一群群地从黑暗的角落里拉起夜的帆首。夜来香们在蠢蠢欲动,已然逸散着淡淡的甜香。而其中一味晩香兰首当其冲爆发出如雪花膏般甜腻的浓香,一闻甚妙,再闻掩目,三闻欲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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