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期？”
“对，从片子上来看，的确是晚期，并且你差不多只剩下半年多的时间了！”
医生办公室内，当崔刚听见医生这些话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他整个人脸色从刚才的平平静静，一下子如死灰一般。
“崔先生，你不要害怕，我们会给你进行最好的治疗，尽量减少你的痛苦，并且延长你的寿命……”
邵医生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或许在他作为医生，这种事情见多了，因此习以为常。
“邵医生，有人找你！”
医生出去后，崔刚哆嗦着手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他闭上眼睛，心中很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和我开这个玩笑？我从小就是孤儿无依无靠，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结婚生子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果我治疗花光了家里的钱，那小宝和兮兮今后怎么办？
……
吱—
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邵医生回来坐下，对崔刚道：“来，崔先生，我们继续聊治疗的事情！”
“大夫，我……不准备治疗了！”
什么？
邵医生瞪大眼睛看着崔刚，仿佛打量一个外星人，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么年轻，只要积极治疗可以多活很长时间，再说了，如果你不治疗，那种痛苦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吗？”
邵医生骂了崔刚好一阵子，但崔刚依然艰难地咬咬牙：“不好意思，大夫，我真的不准备治疗了！”
说完他默默起身，推开办公室门出去。
1
出了医院后，崔刚不敢回家，一直在城市里转悠。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才停在了一个路边摊这里。
犹豫了很久后，他按下了一串号码。
“刚哥，怎么，找我有事？”
“磊子，哥今天心情不好，来陪哥喝一杯行吗？我在永盛大排档这里等你！”
一个电话后，仅仅过了十几分钟，白磊骑着摩托车赶来。
他看见崔刚已经在吃烤串，桌子上满是啤酒，兴致盎然地边坐下边笑：“刚哥，今天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还请我喝酒吃串？”
“别问了，快吃！”
两人接下来不断碰杯，但白磊愈发感觉不对劲。
以往的时候，崔刚不管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总是笑嘻嘻的。但今天不知怎么地，整张脸满是乌云。
“刚……刚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
崔刚嘴上说着没，但几滴眼泪哗啦流下来。他急忙擦干净，还朝四周看了看。
白磊是最了解崔刚的，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推了推崔刚，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嗨，说说也无妨，我啊，快死的人了！”
瞅了瞅四周没人注意自己，崔刚将今天在医院里的诊断结果说出，顺便说出自己不准备治疗的想法。
他的理由是，儿子小宝今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不如把钱留给妻子张兮兮，今后他们母子两人可以过更好地生活。
“磊子，这件事情我没和别人说，你要替我保密，千万……”
“千万什么？刚哥，你糊涂啊！”白磊差点气得没拍桌子，“依我看，你应该去积极治疗！”
白磊为崔刚分析一番，指出崔刚家里又不是一分钱没有，干嘛不治？再说了，如果崔刚哪天死了，让张兮兮和小宝知道了真相，他们今后会活得痛快吗？
这世上哪里有妻子和儿子，在金钱和亲情面前选择金钱的？
白磊说话的时候并不大声，估计是怕周围人听见。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气愤，不知道一向精明的崔刚此时为什么这么糊涂？
“磊子，我……”
崔刚犹豫不决，但白磊对他恨铁不成钢。他继续劝说崔刚，最终或许是两人兄弟情深，最终崔刚被说服了。
两人喝完酒后，夜色之下，崔刚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推开家门。
“回来了？”张兮兮看见他进来，给他递上一杯冷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加班吗？”
“嗯。”
崔刚穿拖鞋的时候，纠结了很久，忽然拉着张兮兮进了卧室。
“兮兮，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你得挺住！”
“哦，什么事情？”
崔刚拿出那份检查报告递过去，张兮兮瞄了几眼后马上屏住呼吸。
“刚哥，你……”张兮兮看见诊断报告后，眼泪像是瀑布一样涌下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崔刚将事情始末说出后，用一种征询的口气问张兮兮：“兮兮，本来是不准备治疗的，但是……”
他没有说原因，只是征询张兮兮的意见，说如果儿子和她允许他治疗的话，那他就治疗。
“刚哥，你治疗吧，没事。”张兮兮哭着道，“其实你不知道，我……”
“你什么？”
2
崔刚这才察觉到，张兮兮情绪不对劲，但她并没有继续哭，而是抹了抹眼泪，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不管如何都会陪着你！”
张兮兮很快去了小宝房间，但崔刚总感觉张兮兮身上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得到了妻子的支持后，崔刚随后的日子马上开始治疗。
妻子和哥们们的支持，加上医生精湛的技术，很快崔刚的情况被控制住了。他甚至有时候可以正常上班，像以前一样精神抖擞地生活。
说实话如果不是一次偶然发现，或许他的日子就会这么继续过下去。
治疗进行到第二十几天的时候，这天崔刚回家翻找医生需要的以前的诊断结果，当他在张兮兮的床上找着的时候，忽然床底一堆资料映入眼帘。
“这是？”
崔刚看见这些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这是一堆病历卡。他想起上一次张兮兮知道自己患癌消息后的反应，忽然脑袋嗡了一下。
打开病历卡，仅仅看了几页后，崔刚整个人失神了。
因为按照病历卡上的内容，张兮兮在他患癌之前一个多月就已经同样患癌，并且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卵巢癌！
“不，不可能！”崔刚精神忽然崩溃，“一定是弄错了！”
他颤抖着再次看了一遍病历卡，但上面每个字都很真实。这一刻，他心中像刀割一样，忽然明白张兮兮是故意瞒着自己。
晚上。
张兮兮和崔刚沉默着对坐了很久，最终是张兮兮说话了。
她还没说两句，眼泪就哗啦啦涌出来。原来张兮兮得知自己患癌后，就是在故意隐瞒这件事情的，因为她和崔刚想的一样。
在她看来，崔刚治疗比自己治疗更有意义，毕竟崔刚活得久一点，作为家庭主要劳动力可以给小宝更多照顾。
“别说了，兮兮！”崔刚心疼地把张兮兮抱在怀里，“我们都是将死之人了，我看……不如这样！”
崔刚取出家里所有存折，算了算总共15万。他继续合计了一下家里所有的其它资产，加在一起足够小宝成年之前的花销了。
“你什么意思？”
张兮兮看见他合计这些，心头一痛，抱住崔刚哭泣：“刚哥，不这样不行，为了小宝，你必须活下去！”
可崔刚哪里管这些，异常坚定地对张兮兮建议，两人干脆谁也不治疗了，把家里的钱全部留给小宝。
情到悲处，两人抱在一起掩面痛哭。
但他们或许不知道，隔壁卧室内，他们的儿子崔小宝听见了这些哭声，已经吓得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崔小宝刚满8岁，或许不明白事理，但依然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妈，你们去哪？”
崔刚两人出门的时候，崔小宝追出来问。
夫妻两人没有回答，但崔小宝很鬼，在他们打车走了后，随即找了一辆车跟了上去。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仅仅8岁的孩子，做这些对他多么困难。
驱车跟着崔刚夫妇去的路上，崔小宝回忆起刚才爸爸妈妈的谈话。他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什么，看样子是爸爸妈妈都得了癌症。
他太小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癌症，但即使这样，他依然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3
“邵医生，求求你了，帮我们一次吧！”
医生办公室房门紧闭，崔刚和张兮兮哀求邵季。
“胡闹，你们这就是在胡闹！”看得出来，邵季很生气，他使劲拍着桌子，“你们夫妇是不是吃错药了，别人得了癌症都巴不得倾家荡产治疗，你们倒好，夫妻俩一起拒绝治疗，还让我给你们保密？”
“不行！”
邵季直接拒绝了两人的请求，命令他们马上回去准备一下。
扑通。
崔刚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跪在了邵季跟前，张兮兮见状也跪下来。
夫妻俩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原来崔刚夫妇本身就没有多少家产，再加上崔刚本身就是一个孤儿，张兮兮家境也不富裕，因此他们实在拿不出钱来治疗。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儿子小宝才8岁啊，今后的路还很长。因此他们更希望把钱留给小宝，毕竟如果因为两人治疗掏空了家底，那今后小宝的日子会很难过。
“唉，起来吧！”
邵季说着扶起两人，眼睛里满是泪花。作为医生，他生生死死见多了，但崔刚夫妇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
以前他的癌症病人，知道结果后都跪求他尽全力帮助自己治疗，而崔刚夫妇……这或许就是父爱母爱的伟大吧！
崔刚夫妇出门后，互相搀扶着对方渐渐走远，但他们刚才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墙角盯着他们。
“小朋友 ，你找谁？”
邵季看见一个小孩推门进来，这就是崔小宝。
“医生叔叔，我爸爸妈妈得的是不是癌症，什么是癌症，是不是很快就会死？”
“你……”邵季忽然明白，“你是崔刚夫妇的儿子？”
见崔小宝点头，邵季停顿了几秒钟，马上笑：“小朋友，癌症呢，一点不可怕，只要你爸爸妈妈吃好喝好，那就没事……”
“你骗人！”
崔小宝忽然放声大哭，他的确是一个孩子，但又不是不明事理。刚才几个人在办公室里的对话，他已经听见了，特别是当崔刚夫妇跪下去的那一刻，他更是什么都明白了。
扑通！
在邵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年仅8岁的孩子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请求邵季救救他的爸爸妈妈。
“孩子，你起来—”
邵季忽然泪目，他抱住崔小宝，心中痛苦地挣扎了一番后，答应想办法帮助一下他们家。
天色渐渐暗下来，邵季放心不下崔小宝，亲自送他回家。
车子行驶在路上，本来他一直和崔小宝聊着，这会工夫忽然发现后排座位上没了声音。
“小宝，你是不是睡着了？”
邵季忍俊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住。因为崔小宝的确躺在座椅上，但似乎晕了过去，并且鼻子这里不停地流血。
作为一名医生，直觉告诉他，崔小宝这种情况不正常。
他停下车给崔小宝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猛地意识到问题不妙。
来不及多想，他驱车返回了医院，随后为崔小宝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次日一大早，邵季联系了崔刚夫妇，让他们马上来医院，原因就是崔小宝。
4
“大夫，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我儿子得的是白血病？”
一大早，办公室内，尽管邵季说得已经很委婉了，但崔刚夫妇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见邵季点头后，崔刚只感觉脑袋嗡了一下，他扭头看张兮兮，见妻子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两位，别伤心，你们应该也知道，白血病是可以治疗的，并且治愈率很高。”邵季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当然了，这种病治疗起来很费钱，我建议你们尽快筹集需要的大笔钱！”
沉默，听了邵季这些话后，崔刚夫妇陷入了沉默。
妻子张兮兮当着医生的面，伏在崔刚怀中轻轻抽泣起来。
通过了解邵季才知道，原来崔刚家里已经没有几个钱了，他们真的不知道怎么救治儿子。
和邵季谈了很久后，崔刚心中似乎万念俱灰，但还是答应尽全力试一试。
但不知道为什么，邵季能感觉得出来，崔刚夫妇随后的一天神情很古怪。
夜晚来临，大概是九点多的时候，邵季加完班准备回家。
他经过医院里花园的时候，发现崔刚一家三口在亭子里吃饭。
等等？那是什么？
邵季仔细一看，他们桌子上竟然放着一瓶先锋霉素和一瓶酒。
医药圈子里有一句话，叫做先锋配酒说走就走。作为一名医生，邵季愣了一下，当看见崔刚把先锋和酒配在一起的时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他看见崔刚三人举起酒杯，甚至崔刚还笑着安慰崔小宝：“小宝，喝吧，喝了这些你的病就全好了，爸爸妈妈陪着你呢！”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邵季一个箭步冲过去，啪啪打掉了三人手中的酒杯。
“崔刚，你们想干什么，你儿子这么小，你忍心让他死？”
看着被打落的酒，崔刚忽然情绪崩溃，跪在地上哭着乞求邵季：“邵医生，你就让我们死吧，我们根本拿不出钱来给小宝治病，况且我们夫妻俩也没几天了，就让我们安安静静地走吧！”
崔小宝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抱住张兮兮，一家三人哭作一团。
呼—
邵季重重呼出一口气，叉着腰拉了一下崔刚夫妇。
“你们跟我来！”
三个人把崔小宝送进病房后，崔刚夫妇在邵季办公室内，坐在他对面吓得一言不敢发。
“崔刚，你们夫妻俩糊涂啊！”邵季狠狠拍着桌子，“你家儿子这么小，得的又是治疗效果很好的白血病，你们这不是害了一个充满希望的生命吗？”
他越说越气愤，宰了两人的心都有。
但崔刚夫妇满脸委屈，表示他们也是没办法，毕竟家里真的没几个钱了，与其让儿子慢慢被病魔折磨死，还不如痛快一点。
“你们没办法是吧？”邵季点点头建议，“这样吧，办法交给我来想，你们尽管等着为你们儿子治疗，钱的事情不用操心！”
当晚送走了崔刚夫妇后，邵季一个人留在了医院里。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地翻看崔小宝的病历记录，只感觉莫名其妙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对，他是一个医生，可以给崔小宝最好的治疗。但问题是，谁都知道治疗白血病需要一大笔钱，那这该怎么办？
5
邵季迷迷糊糊地在办公室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一个想法忽然冒出来。他意识到崔小宝这种情况，可不可以向慈善基金求助。
带着这种想法，邵季后半夜查到了这座城市慈善基金的号码。
次日一大早，他打电话给慈善基金会，对方态度很和蔼和客气，似乎给崔小宝的治疗带来了新希望。
他们让邵季通知崔刚夫妇，准备一些必要的材料，来慈善基金试一试申请。
第二天一上午，邵季和崔刚夫妇先是忙碌很久准备材料，然后来到了慈善基金会这里走流程。
这座城市虽然不大，但没想到家庭困难需要帮助的人这么多，等轮到崔刚夫妇他们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崔先生，张女士。”房间内审核团队中间的那个老头推了推眼睛，“你们儿子得的是白血病，治疗要花费一大笔钱。”
“但我看你们都家境还可以，并且都有能力工作，为什么还要申请为数不多的基金呢？”
老头说这些的时候，嘴角轻轻撇了一下，仿佛是在质疑什么。
“我……”
崔刚还没说一句话，就和张兮兮抱在一起哭泣。
邵季见状急忙解释：“先生，是这样的。他们夫妇在他们儿子确诊白血病之前，先后被确诊了晚期癌症，已经没有多少天了。所以你说的工作能力，对他们来说也没几天了！”
“哦—”老头看了看左边的审核人，继续看了看右边，最后看着崔刚夫妇，“不好意思，崔先生，张女士，我不该怀疑你们！”
几个审核团队的人小声交流了几句，最终老头对着三人笑了笑：“三位，我认为你们的申请合情合理，这里我们予以通过！”
出了慈善基金大门，崔刚夫妇泪流满面，各种感激邵季。
随后的时间内，因为慈善基金资金陆续到位，邵季开始为崔小宝进行治疗。
这一段时间，崔刚夫妇日日夜夜陪在崔小宝跟前，关注着治疗进展。但崔小宝人虽小但很懂事理，一直不好好配合治疗。
邵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他明白崔小宝的心思。
“邵医生，你找我们来，是小宝有什么问题吗？”
崔刚夫妇坐在邵季对面，不无担心地问。
“唉。”
邵季轻轻摇摇头，表示的确有这么一部分原因。
他解释一番，原来崔小宝之前得知夫妻俩患癌后，虽然不明白癌是一种绝症，但过于担心他们，因此不肯配合自己治疗。
“你看看你们两个，这一段时间消瘦了这么多，别说孩子了，就是我也一眼看出有问题！”
“那……怎么办？”
崔刚神情紧张，他寻思夫妻俩的死是早晚的事，但儿子小宝希望很大，绝对不能出问题。
邵季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三个人合计一番，决定暂时欺骗崔小宝。
邵季随后的两天，制作了关于崔刚夫妇的两份假病历。
做完这一切后，三人在病房里见了崔小宝。
“小宝，你跟爸爸妈妈说实话，为什么不积极配合邵医生治疗？”
崔刚摸着崔小宝的脑袋瓜，笑眯眯地问。崔小宝眼睛一红，抱住崔刚就哭：“爸爸，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妈妈是不是快不行了，癌症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些日子你和妈妈消瘦了这么多？”
6
“小宝—”崔刚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爸爸妈妈没事啊，不信你问邵医生！”
崔小宝看向邵季，邵季虽然心中疼极了，但还是装作一本正经地解释。他告诉崔小宝，崔刚夫妇的确得了大病，但这种病是可以治疗的。
说完他递给崔小宝两本病历，指了指上面的‘良性肿瘤’四个字，问他：“小宝，你虽然年纪小，但应该明白‘良性’是什么意思吧？你爸爸妈妈这种病，只要进行一个手术，摘除肿瘤组织后，一切就没事啦！”
“哦？”
崔小宝半信半疑，问：“邵叔叔，那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进行手术？”
邵季见崔小宝相信了，急忙安慰一番，表示他们家钱有点不够了，准备先让崔小宝进行治疗，等他康复得差不多了，自己马上为崔刚夫妇进行手术。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叔叔和你了拉钩！”
崔小宝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这几天心事重重的脸，终于绽放出了笑容。
从那次以后，崔小宝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每次打针、吃药甚至那些成年人都龇牙咧嘴的治疗，这么一个8岁的小孩子，都咬着牙挺过去了。
渐渐地在邵季的治疗下，崔小宝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这期间，为了欺骗崔小宝，邵季也给崔刚夫妇做了必要的治疗，尽最大努力控制住了他们的一部分病情。
崔小宝亲眼看见崔刚夫妇面容不那么憔悴了，更加对三人的欺骗信以为真。
但实际上，不管是邵季还是崔刚夫妇，都知道两人的日子不会长久了，他们唯一希望的，是在两人死之前亲眼看见崔小宝康复。
…………
“这么说，小宝他可以出院了？”
这是几个月后的一天，当崔刚夫妇在办公室听见邵季这么说后，忍不住抱在一起痛哭。他们三个人一起承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终于等来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是的，崔先生，如果可以，你们明天接小宝出院吧。不过我还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俩的情况……”
“没事，邵医生。”崔刚抹了抹眼泪，“只要小宝能活下来，就算我们今天死，那也没什么了！”
“对了，刚哥，今天是不是小宝的生日？”张兮兮猛地拍了一下崔刚，枯萎的脸上竟然绽放出了一朵花，“你赶快去买个蛋糕，今晚我们给小宝庆祝一下！”
夜色渐渐沉下来，晚上崔小宝的房间内，难得传出笑声和生日歌。崔刚夫妇点了几个外卖，哄着儿子许愿望。
这个时候，病房内其它病人羡慕不已，都以为这家人熬过了寒冬最终获得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夜色越来越沉，一夜之后，早上五点多，病房内传来了崔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声。
值班的邵季听见后赶来，发现崔刚夫妇躺在一张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原来这么长时间内，他们的身体早就形如朽木，生命走到了枯竭的尽头。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对儿子有所念想，恐怕几个月前就会不行了。
尾声
“小宝，对不起，叔叔和你爸爸妈妈之前欺骗了你！”
邵季抱着崔小宝泪流满面，流着泪将三个人那次的欺骗说出。接着他面对情绪失控的崔小宝，给他用平板播放了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是崔刚夫妇生前录制的，他们请求邵季在他们死后收养崔小宝，并且盯住了崔小宝一番。
崔小宝眼泪如泉涌，扑在邵季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几天后，邵季带着崔小宝办理了领养手续，随后给崔刚夫妇置办了丧礼。
墓碑前，崔小宝哭得死去活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家三口短短一年内，竟然同时被迫做了生死抉择，更不会想到，爸爸妈妈为了他活下去，竟然耗尽了生命里最后一丝希望。
“小宝，我们走吧！”
邵季拉起崔小宝，两人缓缓起身。
崔小宝一步三回头，直到墓碑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从那以后，崔小宝不再叫崔小宝，但那一次他们一家生离死别的选择，永远刻在了他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