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下着雨。
山路本来就蜿蜒崎岖，因为在下雨，更是充满了危险。
宫妙曦开的很谨慎，甚至放慢了车速，跟在前面的148路公交车后，都不想去超过它。
——涂安徾这才发现，到这边山上来的公交车，竟然和桐沐诗去上学的时候坐的，是同一条线路。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线路号开到山上来，好像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就算对向偶尔开来一辆汽车，也是像这样开的慢悠悠的。不过更多的时候，对方的车道都应该是没有车辆的空旷状态。
毕竟这种雨天，就算是原本有进山旅行计划的人，也不会想要继续吧。
“……我想来点音乐。”
宫妙曦突然说。
“嗯，好呀？”
“……但是我担心打扰到其他人。”
“哎呀，没事的，听音乐怎么会打扰呢。”米斯特绿双手抱胸的说。
殷铃洛表示同意：“就是呢，开车听音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看就算以后人类发展了太空航行的技术，到太空中开太空船，也得边开边听歌。”
“没事的，你就播吧。”商贺瑶看着她说。
“如果有打扰到，请提醒我……我会关掉的。抱歉。”宫妙曦依然专心地开着车，“那个，商酱，麻烦帮我打开……”
“是这个吗？”
“嗯。”
音乐的旋律在车厢里响起。
这个旋律，让涂安徾都感觉到非常熟悉——
好像是一个叫做曹洞没有排队的乐队。
只不过，这个音乐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啊。
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乐器的声音，倒像是变形的……人声？
“从没想过要伤害谁，对一切，也都感到抱歉。”
等一下，这好像不是曹洞乐队主唱的声音吧！
涂安徾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啥了。
“可是我的鸡掰胜过了，一切大鸡掰！”
“于是我把小仲们都杀死了！”
“可是你的自白胜过了，一切白字的！”
“于是你，把，OTTO杀死了。”
不是。
涂安徾感觉三观碎了一地。
为啥啊！
为啥这么一个三无冰山小富婆，会喜欢听电棍鬼畜啊！
为啥！！
“我喜欢你！”殷铃洛率先喊了出来。
“O！T！T！O！”米斯特绿兴奋得就像来到了属于她的舞台一样，涂安徾觉得，要是车里的空间再宽敞点，她就会又躺下去在地上打滚。
“说的道理~~”
车厢里瞬间充满了鬼畜的空气.
宫妙曦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似乎释然了不少——
如果大家都能够接受，那似乎就不涉及什么影响到别人的事情了。
“噗~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呢。”商贺瑶笑道。
“米斯特绿，你怎么也这么熟悉这个的啦？”麻薇往后看去，好奇的问道。
“感谢互联网！”
“也是……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想到米斯特绿之前表现出来对梗的了解度，麻薇不由得吐吐舌头。
“互联网啊……”宫妙曦似乎很感慨，“互联网也变了呢，在以前的互联网环境能够流行的事物，现在已经基本消失掉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聊到这个问题，宫妙曦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虽然还是像之前那样，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但这冰冷的语气中，竟然出现了不少语气词。
“哲学♂相关的内容，现在基本看不到了。”
喂喂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谈论这么鬼畜的内容啊……
不知道为什么，用她这种听起来就很严肃的语气说出这么鬼畜的话，总让涂安徾感觉到她是在谈论正经的那种哲学……
不过想想，其实所谓的那种正经哲学，好像也跟鬼畜没差到哪去。
“就是啊，就连鬼畜区都要死了。”米斯特绿无缝衔接这个话题，“我们再也看不到the deep ♂ dark fantasty了！”
涂安徾因为震惊而瞪得像铜铃的双眼又看向米斯特绿的方向——
不是姐呀，你可是外国友人啊，你怎么也这么懂的！
“我现在就只听电棍的鬼畜歌曲了。”宫妙曦依然跟着前面那辆148，“能感受到某种独特的魅力。”
“以前，跟某个朋友聊过关于解读的问题。她说，一个作品，只要创作，就一定可解读，读者的，作者自己的，只要能够被理解，就能解读。她还说，真的无法被解读的作品，就是克苏鲁的古神低语。”
在变形的电棍声音组成的乐曲中，宫妙曦沉静地娓娓道来。
“所以我喜欢电棍的鬼畜。由原始素材的不可解读性，导致其上的衍生物富有活泼的生命力，‘作者之死’——在究极的无意义之中诞生的意义。我喜欢它。”
如果只听这副语气，涂安徾会怀疑这是一个久居深山的隐士魔女，用毕生心血苦心雕琢着一个精巧的机关。
——如果车里没有回荡着电棍的鬼畜的话。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好沉默地蹲在那，抬头看着前挡风玻璃。
灰白的天空和黑色的树影，在车窗上缘和前方公交车顶形成的罅隙中扫过，公交车红色的电显灯牌倒映在车窗上，被那一条无法被雨刷扫去的雨珠映射开来。
虽然听着鬼畜，但涂安徾却感觉，眼前的场景，好像莫名的给自己带来一种喜悦。
他有一种感觉，这次的归程，也许会变成，自己值得回味的美好回忆。
就好像那“叫你麻麻带你去吹唢呐啊”的歌声，都有了一种说不上来是悲壮还是温情的气味。
一场关于意义的探寻……？
他居然还真有点着了宫妙曦的道。
不知不觉间，挡风玻璃外开始划过各式各样的横杆，上面是路牌或者摄像头，它们像一排沉默的鸟，正在对话。
车辆的启停也变得频繁起来——
应该是，回到了市区里。
不过这次应该不是原路返回，因为涂安徾感觉好像没有经过来时的那个隧道和靠海公路。
“大家，晚上打算吃什么。”
宫妙曦终于关掉了电棍的鬼畜音乐，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涂安徾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只不过大家似乎对这个问题都有些茫然。
“要不然，大家就看看路边有什么想吃的，就去吃就好咯？”商贺瑶提议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麻薇疑惑地看着路边的一家店：
“那个……猪肉饭，是什么东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