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2

作者:弗兰迪海默 更新时间:2024/7/18 12:11:52 字数:2826

等苏逸帮母亲整理妥当,便转过身向林筱介绍:“这是我妻子。邱曼。”

“你好。”林筱点头打招呼,近看觉得这个女人竟像自己的婆婆那样干枯柔弱。

对方并没有走进里屋来,因为房间除了放下一张过大的餐桌和两个男人,再也没有供其他人站进来的空当了。

林筱一时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便继续扭头打量那狭小的出租屋。家具老旧,泛黄的柜台上倒是有整套的化妆品套装,里面各色口红,粉底、眉笔、粉扑,一应俱全,实在和周围的居住环境很不相称。

苏逸看出林筱的疑惑,便随口说,“邱曼之前在美容院工作好几年,自己也很痴迷化妆,才留了这么多化妆品。”

“今天想来到家的也不是外人,就没有化妆,素面朝天,让您见笑了。你先坐着休息会。现在只剩下煲汤,马上就好了。”邱曼说着脸颊就有了些红晕,便转身又走进厨房去了。

随后各色菜肴陆续上桌,不觉盘碟已摆满了桌子。中央放着几只大螃蟹,清蒸对虾,和盐烧秋刀鱼,以及各种炒菜。最后端上了鲫鱼汤,菜才算上齐。

林筱忙说不必这么破费,随便吃个家常饭就好。

金秀道:“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怠慢呢?”

从进门后,这样的道谢便不绝于耳。林筱心中便多了几分猜疑,难道他们这样淳朴的人家果真是杀人凶手,而这次借宴请之由只是趁机恳请自己网开一面么?但接下来饭桌上的谈话始终没有聊到简露白的意外事件,也并没有任何人暗示他高抬贵手,林筱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臆测多少有些卑劣。不仅没人聊起,甚至有意避讳这个话题。他便知道这次前来注定徒劳,因为倘若在欢声笑语中突兀地提到简露白一家,那笑声便会立刻凝固。林筱见苏逸脸上竟也显露久违的笑容,只好打消了原先的念头。而望着对面乡下人的朴实,也更加感到亲切起来了。

餐桌周边并没有摆放椅子的位置。金秀坐在床上,推辞说并不饿,就没有上桌。苏逸和邱曼坐在床沿边。林筱便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女人坐在对面,总是有意无意瞥眼看他。但林筱却不予回应,故意将眼睛望向别处,脸色显露尴尬的沉默。女人吃了口辣椒,故作辛辣的模样。苏逸便赶忙给她倒水。而她呢,用手在面前呼扇着,将短短的舌头长久的吐出朱唇外,挑逗之意溢于言表。但林筱依旧不为所动。一来二去,女人的自尊心便受到了伤害。于是她更变本加厉,伸了伸腰肢,显出慵懒的样子,就依偎在苏逸肩膀上。偶尔挑衅似的瞪向林筱一眼。林筱眼睛更无处安放了,女人却愈加亲昵地凑近苏逸脖颈。苏逸耸耸肩头,示意她有外人在场。林筱佯装无动于衷,岔开话题,聊起她母亲伤病的愈合情况,要苏逸悉心照料。

随后,他推说要上卫生间,便暂时离开了座位。但卫生间正在有人使用,还传来了打王者荣耀的声音,林筱便知道那人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他于是走进了厨房。厨房被极力擦拭过了,但边角狭缝里仍有些难以擦除的污渍。水池也被堵塞了。林筱想找个东西,把淤堵的水池疏通,便打开橱柜下方的储物柜,那里并没有搋子之类的物品,但他却发现下水管道的伸缩管被一些杂物挤压变形,导致了下水管堵塞。他拉出里面的杂物,有人把一袋白矾、冰片和小苏打塞进了那犄角旮旯里。谁把这些东西丢在这样隐蔽的地方。林筱想。真没公德心。

他站起身来,下水道疏通,三只硕大的蟑螂正在涡旋里急速旋转,奋力游动却仍然不可遏止地掉去漩涡,不久便被冲进下水道里去了。正是雨季,蟑螂猖獗很正常。可是这样干净整洁的厨房怎么也会有如此肥硕的蟑螂呢?也许原因只有一个,厨房原先并不这样,只是为了迎接客人才将厨房里外清扫了一遍。应该是放了不少蟑螂药,可是那些隐匿在角落里的小强并不会立刻死绝。这时厨房尽头的墙壁突然被打开了。林筱这才注意到那不是一堵墙,而是一扇隐蔽极好的门。林筱方才还以为有五户人家是自己猜测有误,这时他的推理得到了印证。中年女人从屋里出来,穿过厨房,林筱看到她那屋子极为狭小,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过道供出入。

再次走进苏逸他们的房间,本来冷漠地端坐在一旁的邱曼却又挪动身子,靠近了苏逸。后来,他和他们有意无意聊到了工作,林筱这才知道,苏逸之所以住在离上班公司这么远的地方,就是因为邱曼在楼下不远的一所家政公司任职文员。林筱想,像苏逸这样心思细腻敏感的人是不可能察觉不到妻子蠢蠢欲动的心境的,何况他也许深爱她。可他怎么能做到熟视无睹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挑逗另个男人而他却放任不管?总之,在这谈笑风生的一家人中,他愈发感觉有些不寻常了。

家宴到了后半程,苏逸便提议说要讲一个珍藏多年的段子。段子极其老套,无聊,被苏逸讲得也索然无味。但讲罢,一家人还是哄笑起来,林筱也附和着笑,吵醒了隔壁的婴儿。那哭声洪亮,仿佛就在身边,墙壁似乎完全没有隔声功能。想来并不是实墙,内部应该只是由三合板隔断而已。

于是传来先前那肥胖男人用拳头敲打墙壁的声音,墙壁便颤颤巍巍起来,男人隔墙对喊:“讲话声能不能小点,笑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是么?没听到吵醒我们孩子了么?这房子放个屁整个屋子都能听到,你们不知道么?有没有点公德心。”

众人随即哑然失笑。家宴临近尾声,再这样待下去,也确实打扰,林筱便站起来,准备告辞。苏母神情落寞,说着挽留的话。

林筱便推辞说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有什么困难和警察说。就让大娘在家安心养病,别再去简露白家当保姆了。”

“让你们费心了。”金秀说道,“我哪能在家闲着阿。等病好了,还得去挣钱。”

“大娘,您这把年纪了,有这么缺钱么?”

“你看我儿媳妇,都显怀了。”老人语气里透露着喜悦,“等她给我生了大胖孙子,需要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有您儿子您还担心这个?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生活的方式。您现在正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别太操劳了。”

“现在养孩子成本太高。靠他一个人是不太可能了。自己受苦,也不想亏待孩子。不像苏逸小时候,那会只要饿不死就行。”

苏逸听着,不觉脸色已有些羞愧,通红了一片。

“那您就好好养病。大娘。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您。”

邱曼本来没什么要事,但预感到林筱就要离开,却突然繁忙起来,起身开始照料婆婆了。出来送客的只有苏逸。

两人走到玄关,又是一番临别的客套。

这时候,玄关的鞋架上有双老北京布鞋,蟑螂正在鞋面上攀爬,随后没过多久,便钻进鞋子里去了。林筱感到自己脚下也一阵膈应,便挥手道谢后离开了。

出来时天色向晚。林荫路下,街灯已经缓缓亮起。林筱仍然想着那只爬进鞋子的蟑螂。猛然间,那只蟑螂似乎跨越了时空,与简露白死亡事件的案发现场产生了奇妙的联系——那桌子下面的污渍。当时穆少聪打断了他的侦查,因为置气没有对污渍取证。林筱一直以为那是粘在地板上的口香糖。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被踩死的蟑螂死尸,因为他隐约记得那污渍里还有触角。可是那样干净奢华的别墅,是不可能生出蟑螂来的。那是不是金秀带过去的呢?也就是说在死者死亡前,金秀到过案发现场。她在那边做了什么?只是为了去把书桌擦拭干净么?

似乎又找到了新的证据,他脚步不觉轻快了起来。接下来就要去对比刑警拍摄的现场照片,验证猜测。但他并没有立刻着手查证。他太累了。连日来,高强度的侦查和翻阅案宗工作早就让他疲惫不堪。他想,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去孔黛酒吧消遣一番。和老朋友潘冬倾诉一下衷肠。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