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子坐在沙滩上。
“子渊哥哥，我喜欢你！长大以后你能嫁给我吗？”年幼的林夜雨扭扭捏捏，从身后掏出一朵小花。
“哈哈哈哈，谁要嫁给你这个丑丫头！”同样年幼的林子渊扮了个鬼脸，嬉笑地跑开了。
“啊！子渊哥哥说话也太过分了！”林夜雨鼓着脸，追了上去。
昏暗的密室，老式放映机咔哒咔哒运转，将一帧帧黑白画面投射在泛黄的幕布上，跨越十几年的声音沙哑嘈杂，像被现实与欲望污染。
陈旧的光照在林夜雨的脸上，她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说着心事。
“哥哥你说的的确太过分了，不过我那个时候长得也确实不漂亮，不像你，从小就像个玉人似的。”
“后来这个问题我还问了你好多次，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我记得你说啊，我们是不能结婚的，作为家族继承人，我要承担与其他世家大族联姻的责任。”
“哈哈哈哈，可真奇怪，感觉在几十年前表哥和表妹还是可以结婚的，是这样来着，对吗？”
“哥哥，我好想你。”
“你一直在躲着我，我明白你的心思。”
“但对我来说，只要哥哥能一直陪着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什么都可以。”
林子渊始终沉默不言，倒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林夜雨下的药有些太重了，虽然醒了过来，但他现在依然视线模糊，脑子里一片浆糊，所有声音都像是从远方传来，又像是他自己的臆想，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哪怕是老式放映机的光芒，都让林子渊感到有些刺眼，他不忍去看幕布上的过往。
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坐在自己旁边的林夜雨一丝不挂，林子渊的视线在她光滑的额头上短暂停留，滑过精致的面庞，那里垂着一滴清泪，然后是修长的脖颈，瘦削的肩膀，清晰的锁骨线条分明，然后是平坦的小腹，盈盈一握的纤腰，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闪烁着柔和的光彩，修长的双腿交错，带着几分少女的羞赧。
与林子渊同根同源，祸国殃民级的美人胚子。
“你废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拉我来回忆童年？” 林子渊勉强坐直身子，掩饰自己因为少女雕塑般胴体带来的炙热。
林夜雨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耀眼的娇躯。
“一般来讲，回忆童年会这样吗？”
“通常不会。”林子渊叹了口气，努力坐直身子，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闪烁的幕布上。
“子渊哥哥！我给你带了糖！”
幕布上的林夜雨笑容天真无邪。
如果真的只是来回忆童年就好了，他不介意陪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看看那些昏黄的往事。
那时林子渊的母亲是林家家主，精明强干的话事人，是全家人巴结的对象，正因如此，虽然林子渊是个难堪大事的男孩儿，林青堂也不惜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林子渊身边，作为他童年的玩伴。
那时他们天真幼稚，两小无猜，搞不懂大人们心中的弯弯绕，每日形影不离，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终结。
当时只道是寻常。
可能是因为药的原因，林子渊感到自己的自我认知有些模糊。
幕布上的情景，并不是他这个作者的故事，而是在名为“林子渊”的角色身上发生的故事。
但这些他亲手描绘的故事里又掺进了多少他的血肉，又承载了多少属于他的感情。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林子渊，除非此刻的他就是林子渊。
谁在乎？
苏悦琳不在乎，陆卿寒不在乎，林夜雨不在乎，他也不再会。
谁都不在乎。
那现在，林子渊会怎么做？
“收手吧，夜雨，趁还有的挽回，我会帮你把一切推回正轨的。”
“然后呢？”林夜雨看着林子渊，眼神有些冰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样的，你我都得按规矩来。”
“真是的，真是的。”林夜雨低下头，抓住自己额前的碎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男人，却总要对我做的事指手画脚，明明已经自身难保，却还是试图保护我。”
“对啊对啊，我就是这么个糟糕的男人。”听到她这样说，林子渊心中莫名有些释怀。
说到底，林子渊这个家伙除了一张漂亮的脸以外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恨我吧，就像陆卿寒一样，恨我吧。
然后忘记我，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林夜雨声音颤抖，仿佛是从声带中挤出了这句话。
“什么？”
“为什么你不明白呢？”
“不，显然我明白了。”林子渊虚弱的抬起一只手。
林子渊很清楚林夜雨对自己的爱意，他亲手雕刻了这份爱。
但现在，林子渊决定亲手掐灭它。
以自己糟糕的精神状态，想要发动造梦术就必须接触到林夜雨。
她坐的离自己很近，触手可及。
只差一点点...
但林夜雨像是触到火炭般，猛然躲开。
“别碰我！”
淦！
“你还想用小时候那一套吗？摸摸我的头，再说几句甜言蜜语，我就会乖的像是兔子一样跑开，你做梦！”
泪水开始决堤。
林夜雨眼眶通红，死死瞪着林子渊，抱着自己的肩膀，无声的颤抖着，但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愤怒与悲伤如同潮水般散去。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林夜雨赤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在狭小的密室中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尖，像是要踩住歌剧中的韵脚，“我喜欢的子渊哥哥，不就是这样的吗？总是唠唠叨叨，婆婆妈妈，明明什么事都做不好却还要努力的照顾我，明明总是说不要再见面，但只要我可怜的撒娇就会忍不住来见我，不就是这样的吗！我真傻，居然想让你当我的金丝雀，那样我和苏悦琳之流还有什么区别！”
“可怜的哥哥，懦弱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