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以诚带人是林玄的处事风格，但只有这次林玄参了私心——救人的私心。
“我同……”
林玄一个飞快的箭步冲到她的面前，环着她细瘦的腰身到软软的肚子从天台上扯了下来。说话的间隙，他一直在把脚步往前磨，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两套方案，话术与强取，还是强取保险。
“啊，好痛。”
林玄顺势倒下，少女躺在他的身上，并不重。女孩挣扎着要起身，他环着的手不放松。
“你干嘛？”
女孩嗔怒，恶狠狠的要掰开林玄的手。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刚才听到了你说了同意。”
冰冷的颜料刀抵上喉结的刹那，他似乎闻到了鸢尾根茎碾碎后的腥甜。
林玄毫不在意，缓缓起身，双手抱住女朋友的腿弯与后背，刚救回来的鲜活生命，不能跑了。
颜料刀微微用力，林玄白皙脖颈中的静脉血将喷涌而出，少女却忽然收起了手中的刀。
“你救不了我。”她笑得像是幅被雨淋湿的浮世绘，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当他双臂一环，将她轻轻抱起，只觉怀中之人仿若一团春日暖阳下最蓬松绵软的云朵，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娇躯微微颤动，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触手温软，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损；手臂轻搭在他脖颈，柔若无骨，柔顺乖巧，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娇怯的绵软，但她的瞳孔比画室最深的松烟还要黑，在某个角度闪过一丝普鲁士蓝的幽光。
林玄走到天台边，看着白鞋子。
“女朋友，能麻烦你拿下你自己的鞋子吗？”
女孩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抽出一只手，拿起鞋子。
林玄抱着她，轻轻地放到座椅上，女孩眼底闪过一丝昏暗的死气，似嗔似恼的命令。
“帮我穿鞋。”
“好”
林玄抬起她的脚，如同精美的白瓷，娇小玲珑，脚趾如珍珠般白皙，他拉着白袜的外边缘，握住脚踝，套了上去，再穿上小白鞋，系好蝴蝶结。
“我叫林玄，是长安一中的学生，敢问你的名字是？”
“安冉，长安四中。”
忽然，安冉侧过身来，抱住林玄，对着他的耳朵耳语。
“我同意的，你不能也不许反悔。”
“你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反悔。我们先下去吧，这里太热了。”
林玄带着她往回走，迎面两个大型电灯泡，带帽子的那种。
“警察蜀黍和警察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看来是我们来的不巧了。”
简单问话后，警察蜀黍就离开了。
“还好我拦住你了，人家小情侣的事，人家自己肯定能处理。表白，穿鞋，受不了，太甜了。”
林玄脸上浮现出黑线，聊天就聊天，一定要我听见吗？
小情侣两人走下楼梯。
但如果林玄能发现了楼梯口后面的画板，如漆夜般的天空，如鲜血浇筑的烈日，苍白而孤寂的城市，翱翔于天的少女瞟过了钢铁森林的少年，艺术地署了名，却不是安冉的名字，而是第九九次。
“买来了，喝吧。”
何许提着两杯冷饮，一杯给安冉，一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畅饮了，毕竟这个夏天有点热。
安冉乖巧地抱着冷饮，眼睛定定地看着林玄，双眼不自觉地微微眯起，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如蝴蝶轻扇的翅膀，脸颊泛出淡淡的红晕。
“喝完了我们就此别过，但你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来找我。”
“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
“不能就此别过，我同意当你女朋友了，我说话…嗯…是算话的，你也是。”
安冉突然那副乖巧的脸庞被冰雪覆盖，冷冽的目光似能将周遭空气都冻凝，薄唇紧抿成一道冷峻弧线，下颚微抬，周身散发的气场如霜雪覆顶，拒人千里之外，看起来不是同意的开心，而是心死的冷漠，好像回到了天台，随时都有可能跳下去的命悬一线。
林玄也无言的沉默，离开了天台，刚才的一切不应该是情急之下的玩笑吗，但见她的反应却不容置疑，林玄并不感冒。
“额，刚才在天台，我是开玩笑的，你呢……有什么困难找我也行，但是谈恋爱就算了，我对待初恋开始很认真的。”
安冉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头走去，不知道从何处有掏出了颜料刀。
“那就这样，你有事联系我。”
“记得联系我。”
“喂。”
“喂。”
“算了。”
林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像头柔弱的小兽恐惧周遭的一切。
林玄用了用力，像是牵住了软柳枝，她并不反抗，他一用力她就转过头来，面若冰雪。
“我还没加你的联系方式呢，女朋友。”
安冉脸色如凛冽寒冬骤然化开的寒冰，眼眸仿若寒星，可就在那瞬间，像是坚冰乍逢春日暖阳，她眉梢轻扬，眼底霜雪消融，化作一泓盈盈秋水，澄澈且温润，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恰似梨花初绽，清冷中晕染出丝丝暖甜，那原本紧攥衣角的手指也悄然松开。
“警察前脚刚刚见过我们，后脚你就跳，你算是不理人间事，可我不就成嫌疑人了。”
“嗯。”
安冉并不在乎林玄说的什么，她悄然握住了林玄的手，十指相扣，林玄也没有注意到手上的颜料和那抹暗沉的血红。
她手上的小茧子磨的林玄痒痒的。
林玄并不抗拒，因为这姑娘现在是个久置的炸药，一点就炸，放久了也炸。
林玄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特别关注。”
“置顶。”
安冉淡淡的开口，仿佛理所应当一样，当然只按她现在的身份也确实理所应当。
林玄顺从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展示给他看。
安冉神色不动的看了看，心中默默记下了几个名字，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
“你再发个通知吧，我看别人谈恋爱都有这个过程。”
安冉不等林玄反应，一把夺过林玄的手机，拍了一张自己和林玄十指相扣的图片。
“就用这个发，可以不？”
她双手像藤蔓般缠上他的胳膊，脑袋也跟着歪靠过去，发梢轻扫他的脸颊，毛茸茸的触感撩得人心痒痒，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眼角微微下垂，任谁都难以招架。
林玄实话说，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他甚至想把命都给她。
林玄想了想自己这几年行的正，端的直，也顺了爷爷的心愿。
可真的是这样吗？
“好。”
林玄答应了，理直气壮，应该。
“对了，我也是初恋，我也是很认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