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亲人过世了。如果有,我很抱歉。
我曾经有个弟弟——当然,是前世的弟弟——他的样貌、声音,就连名字,我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我仅有的印象是在小时候,可能才三四岁的样子。那时有我、母亲、还有我弟。
那时他可能一岁不到。因为他连走路都不会。
我喜欢躲在窗帘后面逗他玩。他会惊奇地看见我消失,然后爬进来想要找我,又找不到。因为我已经出去了。我们就这样玩着躲猫猫,母亲则待在一旁看着我们。
当我们玩累后,母亲抱着我们,躺在客厅沙发上——由于我们住的楼层比较高,所以太阳可以直接照进客厅里。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时那璀璨夺目的阳光。我们就像是躺在金色的海洋里,浑身暖洋洋的。很亲切,又很惬意。
我们晒着太阳,在沙发上睡着了。
后来,我再没有看见过和那天一样灿烂的金阳。
回忆止步于此。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时光。平静又普通的日子。
但,就到这里了。没有了。往后再也看不到我弟弟的影子。
他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家里人也很少提及他。就好像我从来没有过一个兄弟。
我是个迟钝的人。即便那时的我还很小,但突然不见了一个亲人,总会察觉到什么。然而我却没有,我忘记了他,自然而然的忘记了。
关于他的事情都是母亲告诉我的。
虽然那已经无所谓了——就算记起来,他也不过是我脑海中一个模糊不清的记忆。像一个不痛不痒的小伤疤。
因为不重要,所以被忽略。
……
“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面前叫作弗雷尔的男人,慢慢地说着。他很小心翼翼,但声音也足够坚定,就像在告诉我双亲过世已成事实,不要过度悲伤,也不要自暴自弃。
弗雷尔自称是我父母的朋友。昨天就有跟我通过话,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我谈谈。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那他们,他们有——不,还是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因为紧张,我说话时舌头打结,有些口齿不清。
“边境冲突——你也知道,你父母在军队里服役。他们的部队刚好驻扎在边境线上。”
弗雷尔没有说下去,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可能担心我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不过,我内心还是很平静的。只是有些……惊讶,不知所措。
一段沉默。
“其实呢……”弗雷尔率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明。在这之前,你父母就已经为你铺好了路——找人打点关系,再用一些小手段。”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我有点不理解:“不,怎么会——”
他打断我:“我给你讲讲我以前吧。我父母很早就分开了,是我母亲把我带到大。她,很累。独自养活我,也要负责我的学业。但是呢,她并没有怨言,无论何时,她都一直支持我——
很抱歉,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我是想告诉你,父母都是很在乎自己的孩子的。关心他们的人生,他们的未来。即使不被理解。
你母亲人脉很广。经人介绍认识了某位贵人。他有渠道,能让你到骑士团城堡里学习。不需要考核,只要你体检合格就可以。
那个骑士团城堡呢,是专门培养军、士官的学院,由皇帝直接资助成立。出来后也是直接进入军队。最次也能在里面拿个教官或是队长职位。要是有军功,还能晋升为准尉,以后指不定哪天就当上少尉了。可以说,前途无量。”
弗雷尔认真地看着我:“那地方可是很多人想进都进不了的。这么跟你说吧,三个名额,两个预定。这种情况很常见。”
“……”
我说不出话。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的父母,他们突然的离世,又很突然的为我安排好后路。而在此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更预想不到事情会这样。
这一世的父母亲和我交流甚少。因为他们除了过节外基本没有空回家。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自己心中缺失了某样东西。
就像前世里,当我得知自己的兄弟死于溺水时的感受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丢了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最后,我只能问弗雷尔,问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发生冲突?
外交部长最近不是才和邻国的首相一起开心地打猎吗?广播里不是说我们又签订了什么条约吗?报纸上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们这一代人将会是和平的一代吗?
所以请告诉我,为什么?
“你太情绪化了,希尔德。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们只是个小人物,仅此而已。”
弗雷尔脸上写满了无奈。
“不过,我还是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的。”他继续说着。
“首先,外交层面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试探。试探列强们对我国的态度。就你说的那些,那是在东方国家发生的事。而在西方,比如与法兰索瓦、海斯诺克的交谈并不愉快。据我所知,那两个老牌列强对我国的军队扩张非常不满。他们认为这将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利益和对殖民地的保障。这次冲突就是在施压,是一次警告。”
之后,弗雷尔压低声音:“有传闻说,皇帝和总参谋部已经准备好紧急措施。不可能有退让。很快就会有战争发生。”
他叹了口气:“时间可不不多了。你要尽快做好决定。你可以拒绝。但当战争开始时,你也会被军队征召。或者更糟糕,直接被强征入伍。不仅待遇差,还可能会作为消耗品被抛弃在战场上。”
“所以你,想好了该怎么做吗?”